高瞻如很满意司蕴的表情,他笑了笑:“爵位在身的戍边大将,尚且只配娶丫鬟为妻,更何况是其他低级士兵?恐会激起兵变。”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可他明知为难,却仍然坚持,可见是真想娶你!”
高瞻如忍不住发出讥讽的笑声,重复道:“娶一个丫鬟?”
司蕴脸色很沉。
“安心住着吧!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放你出去!”
话落,高瞻如转身离去。
暗牢无光,司蕴根本不知道睡了多久,牢门被打开,昨夜那个黑衣女子走进来。
“吃吧!”
放下吃食,黑衣女子就要走,被司蕴叫住。
“姑娘,你叫什么?”司蕴饿极了,捧着碗大口吃起来。
“我姓罗。”
“罗姑娘,几时了?”
“辰时。”罗喜见司蕴狼吞虎咽,还能同她闲聊,就想气一气司蕴。
“昨夜傅稹快要把淮州城翻了个底朝,原来是为了找嘉飞公主,公主找到了,他就偃旗息鼓,准备迎接南夷公主进城!”
司蕴顿了下,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罗喜,泪水泡在眼里,可怜至极。
罗喜别开眼,轻斥:“你在傅稹眼里算个屁啊?真不知道主上抓你干什么?”
“这个负心汉!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我什么都给他了,他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愿意给我,我不甘心,追着他到淮州,夜夜陪他睡觉,他居然连我的死活都不顾!”
司蕴潸然泪下:“我自己遇人不淑,有眼无珠就算了!我都是因为他才被关在这里!我也想对他有用啊,我也想不管他的死活,我自己能活着就好!”
罗喜脸色微变:“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司蕴拉住罗喜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我父亲为国捐躯,我母亲被权贵霸占,虐待而死,我自幼寄住在成国公府,受他庇护,我心里对他是极为仰慕的!但是他这样始乱终弃,丝毫不管我死活,我心一下就凉了!”
到此处,司蕴捶胸顿足地哭了一场。
“你跟我这些干什么?”罗喜轻斥。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姑娘可怜可怜我,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暗牢里蚊虫实在太多,我昨夜一晚没睡,可否让我去上面的屋子睡?”
司蕴眨巴着眼,苦苦央求。
“你还挺娇气!”罗喜冷哼一声,“换衣裳可以,但上去睡不行!”
“麻烦姑娘了!”司蕴大喜。
等到罗喜取了干净的衣裳下来,司蕴换上之后,拉着罗喜猛聊。
将自己叙述地要多惨,有多惨。
直到罗喜目露同情之色,司蕴才止了泪,哀求道:“好妹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今夜让我去上面睡吧?在这里,我整宿整宿睡不着!”
“要吃要喝都可以,但是你想离开这个暗牢,没门!”罗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司蕴变了脸色,暗骂一句铁石心肠。
罗喜一送三顿饭,大约在辰时,午时,申时,极为规矩。
白日里罗喜来的次数多,待得也久,但申时之后,辰时之前,罗喜便不会再出现。
在司蕴铺盖地的苦肉计下,罗喜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模样,会同她一些外头发生的事。
比如南夷使臣一行下榻淮州驿站,傅稹色迷心窍,夜里潜入南夷公主闺房,欲行不轨之事,被抓了个正着。
南夷王子逼着傅稹娶南夷公主,傅稹欣然应允。
如今南夷王子和傅稹已称兄道弟,流连在淮州烟花之地,逍遥快活。
竟也不急着回京。
南夷王子甚至邀请傅稹和亲后,一同悄悄回南夷,开疆扩土,建功立业,共享江山。
司蕴有些好奇,这种谋逆之言,罗喜是怎么知道的?
她甚至怀疑罗喜胡诌来骗她的。
但她不会问,罗喜一提起傅稹,她就一脸怨妇相,哭哭啼啼地:“我不信!他曾许我海誓山盟,只纳我一个妾室!绝不可能如此绝情!”
“你真是冥顽不灵!妾只纳一个,但可以睡很多个!傅稹现在每晚都睡在莺楼姑娘的床上,哪还记得你啊!”罗喜恨铁不成钢地睨了司蕴一眼,便走了。
司蕴神色淡漠,抬手抹泪,抬眼看向上方。
暗牢的顶很高,白日很安静,一到夜里,便有些靡靡之音。
再联想到高瞻如在京时,时常流连莺楼,圣女也是藏身于莺楼。
想来这上方,就是淮州莺楼。
申时之后。
淮州莺楼热闹非凡,京城莺楼因在子脚下,有诸多限制,淮州莺楼却没樱
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五湖四海来淮州歇脚的贵客们,都能玩得尽兴。
二楼的雅间,纱幔轻动,纱帘上,映出女子曼妙妖娆的舞姿。
傅稹端坐着饮酒,南夷王子坐在一旁,拥着美人又亲又舔。
“中原女子真是水润!妹夫且坐着!我这会有事,去去就回!”南夷王子拥着美人,先一步走入屏风后面的软榻。
男女交欢之声,被掩盖在丝竹曲声下。
“砰!”
房门被推开。
嘉飞公主快步走入,气势汹汹地怒斥:“别唱了!别弹了!都给我滚!”
“是!”
舞女和歌女纷纷退下。
歌舞褪去,雅间一下静了,屏风后的南夷王子酒意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男女交欢之声,清晰可闻。
嘉飞公主脸气绿了,怒指着傅稹:“这都多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去找人,竟都在这,陪着这只猪寻欢作乐!你薄情寡义!”
“公主去找便是了,司蕴又不是我的谁,我身负皇命,自然以南夷使臣为重!岂能为了个丫鬟费神?”
傅稹垂眼,指尖捏着的杯中酒,映出他眼底一抹隐忍的狠厉。
“你怎么能出这么无情的话?我对你太失望了!我若将司蕴找回,我一定劝她离你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
连日来的担忧,日复一日的扑空,嘉飞公主经受不住内心的压力,红了眼。
傅稹倏然挑眉,看向嘉飞公主,冷笑道:“司蕴若出事,也是被你害的!你任性妄为,究竟要害死多少人?”
话落,傅稹甩袖起身,推开嘉飞公主,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