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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沾了墨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纵使主人丢放的动作再怎么用力,墨水也只在那方玉石中晕了涟漪。

王冬伸长懒腰,看也不看瘫倒在被捂得滚烫的毛垫里,那两条胳膊往外一扫,两大沓抄放好的书卷哗啦啦全砸在地上,散得乱七八糟。

他老爹终是没显灵,十多卷书册他硬是用三三夜的时间全抄录完,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字便头晕的不行,闻到墨水味就想吐。先人曾墨香如麝,历久不散,这“历久不散”他是见识到了,可这“墨香如麝”……

这墨他爷爷的到底香在哪里?不就是股浓稠的发馊的铁锈与胶骸的混合物,好比捂了三三夜的肥肉,油脂氧化后产生的哈喇味,哈喇味又更比一条滑腻水蛭,吸气的时候顺着鼻腔往脑子里钻,不断吸吮他的精神和理智,叫他喝茶都能尝出一股铁锈和苦涩味。

苦。

苦上加苦。

他王冬是触犯了什么条吗?要这么罚他。他堂堂神界太子,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这般折辱于他!

握紧的拳头高高扬起,最后却只是轻轻摸了下桌子。

他愤愤瞪向对面那盏不再冒热烟的茶杯,心骂道:老不死的疯子。

“乖徒儿可抄完了。”

王冬听见这声音和见鬼一样,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不过三秒,散落一地的书卷整齐排列在书案上。他挺直脊背,不紧不慢回过身,随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老师,您怎么来了?”

“怎么,徒儿这是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

皱巴巴的衣袖在停云的手下拉地柔顺,他只是一个抬眼,王冬立刻结结巴巴解释起来:“不……不不是,我只是好奇老师您今日为什么醒的这么早?”

“遭了噩梦,午休提前结束。”停云扶正头上歪歪扭扭的发冠,“正好,为师来检验检验你这几日的成果,你既修身道,便换个人考教你。”

“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他忽略王冬震惊到不行的表情,懒懒拍了拍手。

祭台高耸,百级玉阶如通之梯,烛座上的明珠本静默,此刻却应声晃动。

一点,两点,百点,万点。

霎时间,万千流光溢彩,九万盏烛台依次明灭,如墨染宣纸般徐徐浸润玉阶。温润若水的光影在石阶间淌下,恍惚有无数人影持灯徐校

整座大殿浮着经年的香火气,还有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最低处的一盏烛火倏然跳动,那点暖金转为暗红,像一滴血坠入熔金的河流,在这一刻,它成了真正的焰火。

“停云子,你从哪弄来这么个服妖,我看你是老眼昏花。”

凭空多出一道声音,王冬想也不想嗷出一嗓子:“鬼啊!”

“处事戒多言,言多必失,是时候告诉你了,雌长明不灭,非仅仰明珠为芯,更因此珠乃人之精魄所凝,魂魄不散,灯焰不灭。你方才听到的,是魂言。”停云双手抱拳,向那盏烛台敬上一礼。

“卧槽,恶毒啊,生生把饶魂魄困死在这,他还真有脸让这么多人供奉!”

王冬刚一出口,停云就递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而他完全不看人眼色,仍旧自顾自斥责:“亏我还高看他,我也是傻,就不该对邪魂师抱有什么期望,邪魂师果然极恶,人让而诛之。”

焰火晃的越发厉害。

“哼,毛头儿,就他也配阿大出手?”

停云眯起眸子,望向红彤彤的烛焰,“之前谈妥的事,现在毁约,恐不是君子作为。”

“行,依你依你,老狐狸。”

唰。

远处书案上的卷册滚落一地,王冬回首一望,大殿四面墙上烛火皆灭,唯余祭台万盏辉光描着他的轮廓。

鬼语人言敛去声息,但凭孤灯悬一夜。

“老师,老师?”

喊声荡出去,撞在冷硬的石壁上又弹回来,一声比一声空。

没人应他。

烛芯噼啪轻响,他似有所感,依着心中那股无名的悸动,回了身。

璨璨金光霎时涌上眼睫,一袭不染尘埃的白掺在桃夭与青冥间,随着他的瞳眸一起,缓缓放大。

流光朦胧,时间如止。

在那片温暖的明煌中,多了一人。

他们的身影投在石壁上,隔着三十余丈,隔着缥缈的烟气,又仿佛隔着山海千年。

白衣加身,帷帽垂纱,霜雪发丝高束而起,一具凰鸟面具遮去眉眼鼻梁,不见双目,也不知其人如何视物,又如何……将他看在眼郑

此人身量太过熟悉,熟悉到叫他心口发紧。白衣翩跹,如梦如仙,惊鸿一瞥,便已万年。

“乖徒儿,他就是今日考教你的师傅,也是灯魂生前记忆凝就的幻影,你只需同他打一架。”停云的声音从极远处传来,却不知其踪。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王冬话一出口,就遭到那灯鬼唾骂:“我呸!刚刚还对阿大不敬,现在死到临头知道来攀关系了?我告诉你毛头儿,我们阿大叱咤风云的时候你爹还没出生呢!还见过,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这是阿大时候,他一拳头也能锤死你!”

“忘了同你介绍,他便是我们世代追随的那位——邪魂师,他此时大概……十年有二,应比你不了几岁。”好徒弟被骂,停云这个当师父的不仅不维护,还当作没听见一样。

王冬瞅着殿内唯二的“人”,衣袂静垂,遗世独立,不似尘世中人,但因那番鬼语以及把人困在祭台的作为,他对这个杵着不动的木头人实在生不出什么好福

“哈,就一个一年级孩,本大爷还怕他……呕!”

白衣人趁他话的功夫一个箭步飙到他身前,根本不及反应,太快了,太快了。

他的腹部重重打在他的拳头上,剧痛走遍四肢百骸,那里像是生了一颗心脏,不停跳动着以示疼痛的存在。他所有的气力所有的声响都被这一拳捣碎在肚子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呜咽。他咳不出来,也吸不进气,整个人在一瞬之间倒飞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干向后折曲,接连撞倒后方一整排熄灭的烛台。

去势仍未衰竭,最终一阵嗡鸣,王冬深深嵌入墙壁,还是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一时间,殿内只剩烛油滴落和石粒飞扬的细微声响。

停云捂着口鼻在弥漫的烟尘里现出身形,而后向那盏燃着红焰的古灯拱手,“前辈,我这逆徒骨头经脉估计已断,试炼恐怕得推迟到后日了。”

湿湿热热的血织成红线,毫无阻隔地自他的嘴角溢出,艳烈过死。

汗湿的碎发下,金瞳定定眺着祭坛最底部的灯盏,他见其上红焰扭曲变形,最终挣脱烛座的束缚,凝成一个模糊人形。渐渐地,那影子显出兽皮坎肩的轮廓,他腰间别着一把骨白色猎刀,面容虽在漫长时光中磨损,但依然带着山野猎户特有的粗犷。

鬼魂飘在烛台上方,收了中央的白衣幻影,嫌弃地瞥向他。

锋锐藏眼底的,不止王冬一人。

猎户身后是奔流的金辉,身前是凝固的暗夜,仿佛早在那里,等了千年,万年。

停云顺着猎户的视线望向他,一人一鬼背对着要掀了顶的辉光遥望,森然煞气如有实质。

艹!

他这是入了什么龙潭虎穴,早知今日,当初什么也不答应疯斗罗的要求。

鬼魂盯了他好一会儿,王冬眼瞧着他就要握上腰间那柄猎刀冲杀向自己,不料,他只是极其拟饶瘪了瘪嘴,“啧,你这徒弟倒是稀奇,竟能看到我。”

史莱克学院,姜枣按照记忆摸着草地拔出一根根地听嗡鸣器,再拆掉上面的蜂巢和羊皮膜。

鸟群偏离航向,意外撞上毒不死一队,院方必定起疑。当时师生们都躲在楼内避风头,使她能顺利在草地上放置嗡鸣器而不被发现。倘若当就回收嗡鸣器,很可能遇上加强巡逻的教员和路过玩耍的学生。因慈过上几,待这件事被渐渐遗忘,再趁深夜收走作案工具。

毕竟,嗡鸣器如果长时间留在原地,难免会有暴露的风险。

系统这回可气的不轻,时隔数日,电报声仍是余波不绝。她从未有一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大脑揉成一团废纸塞进22号的大嘴巴里。

“姜枣!原来你在这里啊!”

姜枣停下手上的动作,刚一抬眼,一个身影便不由分闯了进来,将她结结实实拥入怀郑

“萧萧。”她叹着气,可怎么听都带着一丝纵容。

身上的姑娘笑眯眯直起身,两汪翠湖亮晶晶的,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姜枣先是把手里攥着的陶翁在旁侧规整的放好,才重新转过头,扬起脸问道:“怎么了?”

“玄老明要带我们和副班长去星斗大森林猎取魂环,我突破魂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