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的马车慢慢悠悠从崔元府邸驶离,徐孝先一只手伸出车窗外,对着站在门口的崔元等人挥了挥手。
这一次拜访崔元,让徐孝先跟程兰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生感慨,甚至是有些羡慕嫉妒恨。
崔元与妻子之间的感情,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和睦幸福。
且崔元也没有娶侧室、纳妾。
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些时日由其夫人请人开始给四处张罗。
儿子要两岁,眼下不过十三岁,过完年也才十四岁。
父母双全,与崔元夫妻同住。
且妻子对崔元的父母也是极为孝顺、恭敬,深得其父母的喜爱。
就像刚刚在崔元府里,谈笑时崔元的那般,两个老人会在他们夫妻起争执时偏心他的妻子。
整的好像妻子才是亲生的,他像是捡来的似的。
“崔大人一家和睦美满,可是真幸福呢,让人都有些羡慕了。”
马车里,可能是受在崔元家里和睦情景的影响,此时的程兰抱着徐孝先的胳膊,脸颊靠在其肩头喃喃道。
“只是羡慕吗?”
徐孝先侧头,闻着程兰发间清雅的淡香。
“当然了,难道你不羡慕吗?”
程兰依旧抱着徐孝先的胳膊在怀道。
“我是羡慕嫉妒恨。”
徐孝先吃吃笑着道。
程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么多狗屁不通的词汇。
“对了,程知章一案,可能凶手还真不是程知章。”
徐孝先抽出胳膊,把程兰搂在了怀里道。
“真的?”
程兰抬眼惊讶道。
“最起码他的四个同窗如今是这般的,北城兵马司那边的口供,四人可是一致指向是程知章所为。”
徐孝先深吸一口气,把脸贴在他胸口的程兰,上身跟着起伏着。
“那会是什么人陷害他呢?”
“顺府治中之子郑行书。”
徐孝先淡淡道:“郑象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就聪明伶俐、刻苦好学,自然就被郑象跟其妻子捧在手心,舍不得骂啥不得打……。”
“谢衡之的事情,不就是……。”
程兰从徐孝先怀里坐起,看着徐孝先忧虑道:“前些时日谢衡之有事求你,不就是这个顺府治中宽宏大量、网开一面才不跟谢衡之计较了么?”
“不错,就是他。”
徐孝先点着头,继续道:“所以一开始我还有些纠结,人家买给我了一个人情,而我反手就要把人家的儿子送进大牢里。
这往后……怕是没人敢跟我交朋友了。”
程兰有些自责的蹙眉,此刻她觉得是自己让徐孝先陷入到了两难之间。
谢衡之的事情,是她同意让谢衡之找徐孝先碰碰运气的。
虽然她没有跟徐孝先起,但她清楚,谢衡之只要把那日带着他母亲来家里的事情,如实的从头一遍,徐孝先看在自己的份儿上,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至于程知章一案,那就更不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兰握住徐孝先的手,心头也越发自责跟愧疚。
甚至都有些没勇气跟徐孝先对视。
徐孝先勾起程兰那秀气的下巴,在哪红唇上亲了一下。
笑着道:“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何况如今已经不是程知章的事情,而是牵扯到了朝堂政事。”
“真的不为难么?”
程兰蹙眉,且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刚刚被徐孝先亲过的嘴唇。
“要是为难你打算怎么办?”
徐孝先笑问道。
程兰皱着眉头,神情十分的认真跟凝重:“要不就不要查程知章的案子了,总不能因为他,而把你置于不仁不义吧?
你呢?”
马车缓缓停下时,车厢里的徐孝先没有话,只是展开双臂把柔顺的程兰搂进了怀里。
在其耳畔温柔道:“程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你……不好。”
程兰任由徐孝先抱着她,双手搂着徐孝先的腰,情绪有些低沉道。
觉得出事在喜庆的元日即将来临之际不吉利,程兰不由改口成了不好二字。
“放心,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就像崔元家那般。”
徐孝先完,轻咬了下程兰那不戴任何装饰的耳垂。
程兰内心悸动的嗯了一声。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帮徐孝先生一个大胖子跟大胖丫头。
按照两人提前计划好的,去了崔元的府上后,在回程途中则是前往陈不胜跟吴仲的家里。
先去了吴仲家。
吴二嫂接待了他们两人。
同样,吴仲的家里情形比起崔元府里甚至还要好。
两人育有两儿一女,父母皆健在,二嫂对待吴仲父母也是孝顺无比。
因此吴仲才能在外心无旁骛的打拼。
陈不胜的家里情况就要简单了一些,父亲早些年就已经病逝。
老太太精神矍铄,也从不曾在家里为难过陈不胜的媳妇。
何况还给她陈家生了两个宝贝孙子。
但陈不胜一直想像吴仲那般有个女儿,所以这段时间在她老婆身上没少卖力气。
努力终究是能换来成果的,这不陈不胜的媳妇如今已经有些显怀了。
而自从陈不胜前些时日把这喜事儿告诉徐孝先后,徐孝先在恭贺之余,也没少给陈不胜添堵。
比如:老陈,你就不怕你媳妇我嫂子再给你生一个带把的?
于是那,陈不胜忧郁了一整。
嘴上不怕,但心里却是充满粒忧。
徐孝先这王八犊子的嘴是属乌鸦的,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可是灵得很。
因陈不胜跟吴仲都不在家,所以徐孝先与程兰也未多做停留,把一些礼物放下稍坐片刻便离去。
程兰还会挽着二嫂或者是陈不胜媳妇的胳膊,着那几匹绸缎的来路。
惊得两女连连直呼使不得,太贵重了。
着就拉着程兰的手,让其把那么好的绸缎带回去。
但徐孝先在这个时候都会制止二人,而两女也因徐孝先如今的官职,最后选择了收下。
毕竟,她们也知道,自己家那位跟徐孝先之间的关系,亲密的怕是比她们夫妻之间还要亲密。
……
闽浙会馆
这个时期钱庄还处于萌芽状态,商会同样也处于萌芽状态。
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商会成立,但各地蜂拥而至京城的商贾,已经开始互通有无的建立着同乡商人之间的联系。
而在其中,除了在京城的山西会馆之外,就数闽浙会馆如今规模庞大。
两地商贾来京城,首选之地便是这闽浙会馆。
不过如今他们也只是因为自身安全为主要目的才聚集到了一起,还没有发展到为了商业利益而聚集的目的。
梁烟这一日一直在犹豫不决,跟女儿粱荷之的好听,是为了逃离杭州,选择京师作为她们母女二饶重生之地。
但实则梁烟此番来京的真正目的,则是冲着投奔徐孝先而来。
当然,她也有意在京城发展自己的织坊生意,但也仅限于走水路把绫罗绸缎运送到京城。
至于在京城开设织坊,梁烟想过,但又没敢想。
终究是京师重地、权贵多如牛毛,加上如今商贾地位低下,梁烟也没有太敢奢望,自己能够在京城能开创出一番事业来。
在她看来,只要能把如今在杭州的生意维持下去,能让她们母女不受人唾弃,换个地方过新的生活。
那么一切就已经足够。
“娘,爹是不是也被关押在京城呢?”
粱荷之突然问道。
梁烟愣了下,感觉女儿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自打决定离开杭州前往京师,梁烟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在为她们母女二人计划筹谋。
至于徐栋,梁烟早就抛到脑后了。
甚至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丈夫了。
“可能是在吧。”
梁烟苦涩的道。
粱荷之看着梁烟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善解人意的安慰道:“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
梁烟吓了一跳。
却见粱荷之自顾自道:“女儿知道,其实……从爹离开后,可能现在已经都……所以你也不用太伤心了。”
梁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粱荷之的意思。
显然,粱荷之以为徐栋如今已经被砍头了吧?
可……她也不知道徐栋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自从徐栋纳了妾室后,她跟徐栋之间也就是仅限于名义夫妻的关系了。
自己当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金戴银的。
而那时的徐栋还一无所樱
若不是梁烟的帮衬跟平日里的出谋划策,徐栋也断不可能把生意在杭州越做越大,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撇下了她梁烟。
而后跟倭寇做起了生意,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所以从徐栋的生意开始做大那起,梁烟跟徐栋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成了名义夫妻。
尤其是随着徐栋纳妾之后,两人几乎一个月两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而这也是为何那晚徐孝先救了梁烟后,梁烟能毫不犹豫的把家里所有的账簿都统统交给徐孝先的原因。
徐栋虽无抛弃妻子之名,但这些年来,在梁烟眼里,行的一直都是抛弃妻子之实的忘恩负义行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梁鸿听到里面的回应后走了进来。
“娘子。”
梁鸿面有难色,看了看两眼,吞吐道:“那位郑员外来拜访你了,我把人请到了……。”
“就我这几日舟车劳顿病了,这几日怕是没法子见客了。”
梁烟果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