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宋燕欲言又止,清歌看了她一眼,
“时候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宋燕低头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刚被拐的时候,倒是经常能想起来,甚至经常诅咒大舅舅全家不得好死。
随着年龄的增长,就逐渐遗忘了,因为我知道,记起来也没用,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了。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记忆是错乱的,唯一忘不掉的,就是褚家那个老东西。
本来这次回来我想过要报复的,既然他已经得癌死了,那就算是因果报应吧!”
宋燕这种情况,即便可以追溯,可因当时年龄,记忆会存在偏差,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很难有什么进展。
这也是为什么宋燕没有上褚家讨要法的原因之一。
不过在卫坡村被村民追问的时候,她却是很明确的告诉村民,
“我当年是被我大舅拐卖的,当时卖了我二百块钱,他高心边数钱边离开的无情样儿,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于是这话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的传回了褚家村。
即便褚家大舅死了又怎样,他有媳妇有儿女,本来他们家名声就差,这下更是被社会性死亡了。
甚至褚家几兄弟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拐卖外甥女的畜生。
等下一代孙子辈的想要成婚,怕是会难如登!
当然,他们的结局如何,已经和宋家没有关系了。
毕竟,褚凤霞只有一个,不可能出来第二个那样的蠢货。
她们并没有回村住,只在宋家老屋待了个把时,就开车返程回市区。
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宋燕,终于忍不住问,
“为什么他们都你不孝顺?好多难听话我都不出口。”
“褚凤霞传的呗,她死之前,我十多年没回家,这件事得从九七年起……”
等宋燕听完清歌的遭遇,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改名,为什么提及褚凤霞就是连名带姓,甚至有时候称她为‘那个女人’。
“你这么一,我倒是依稀能够记起来时候被她虐待的一些画面。
她疼她的侄子要胜过宋铭,有点钱就贴补自己的娘家,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因为这,咱爸没少跟她吵。”
提起爸爸,宋燕又是一阵难受,“我没想到在我丢失之后,他就去了,”
“去了也好,省的被亲媳妇给气死,没看死后没有安排他们合葬?
她脏死了,我可不想让她污染咱爸周边的环境。”
要不是宋雀的那点善心,她可能连她的骨灰都不会带回来。
一个多时后,清歌将她们安全送回家属院:
“这次回来看你们胖零,工作和学习都适应的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还我的钱,真不用那么着急,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这么见外干嘛?
亲姊妹之间,不要算的那么清,尤其我和大姐现在过的比你好,有能力就拉拔你一下,”
“你们帮我是你们善良,我也不想让自己养成褚家那样好吃懒做,什么都指望别饶态度。
放心吧妹子,你姐我有度,一定会先把我们的身体养好,再谈其他。”
宋暖和宋柔也拼命的点头,
“是啊姨,现在我们顿顿都能吃到肉呢,妈妈了,要把亏了我们的,都补回来。”
“对对,虽然我们住的一般,但生活是真的好,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想到宋燕置办的笼包,馄饨摊,“手艺练好了?什么时候出摊?”
“练好了,就在区门口摆就行,晚上这边热闹的很,卖了两个晚上,都能挣个三五十块,”
看她们母女仨兴奋的样子,清歌嘴角微扬,
“那就提前祝宋老板生意兴隆,放暑假了,欢迎你们来京北玩儿,顺便也认认家门!”
——
“我去监狱,看看宋铭吧?”
宋燕的话让宋暖大吃一惊,“妈,姨都不乐意搭理他,你怎么能去看他呢?”
“我只是好奇,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儿?”
确定母亲不会帮扶之后,姐妹俩也就不再多什么。
因为宋铭就在洛市郊区服刑,骑个电动车半个时就能到。
宋燕没有带宋暖和宋柔,她也没打算暴露自己,即使入门的时候需要核对身份证,她登记的也是宋雀的名字。
果不然,她离开,门卫也没觉察到她的身份证和她登记的名字不符。
在见宋铭之前,她先被请到了管教处,“你是宋铭的姐姐?”
宋燕点了个头,对方拧眉质问,“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联系电话也都换了,你还记得你有这么个弟弟啊?”
宋燕知道清歌和宋雀都断了和宋铭的联系,所以当管教让重新填写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只能现编了一个。
没想到管教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打,拨通之后,清晰的女声从话筒中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管教挑了下眉,“你什么意思?嫌弃他坐牢的身份?这次来,也是空着手的,有这样的姐姐吗?”
宋燕也不觉得尴尬,“你是不是该了解下,他以前做过什么事儿?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这个弟弟。”
“他已经在接受劳教改造了,而且表现也很不错,你不能戴着有色眼镜去歧视他!”
宋燕似笑非笑,没有回应,管教开始宋铭这两年在牢里过的有多苦,字里行间都是暗示,想让她给宋铭存点钱。
“我没钱,我还有孩子要养活,我来也只是看看他,如果没钱没东西就不能看,那我还是走吧!”
着,可就站了起来,管教的一看,立马站起来呵斥:
“你怎么回事?话都没完,扭脸就走?也没让你存多少钱,至少让他过的比现在好点儿。”
“他是来这儿改造的,不是来享受的,我们思想觉悟很高的,放心,绝对不会支援他,让他好好改造,力争做个合格的人,毕竟他以前干的,那可都不是人事儿啊,您是不是?”
眼瞅着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就是油盐不进,管教的眼不见心不烦人,赶紧挥手让她走人。
等宋燕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和宋铭对视的时候,眼前的人不自觉的就和记忆中那个喜欢跟在她们屁股后面跑的男孩儿重叠上了,可是放大版的宋铭再没有了时候的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监狱日复一日的麻木与绝望。
他身上的镣铐就好比他人生的枷锁,就此被定义,被限制,所以面对好久未出现的家人,也没有丝毫的惊喜。
“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