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蛊寨主楼的断壁残垣间,云昊倚靠着斑驳的立柱缓缓睁开眼。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投下惨白的光影。
掌心攥着的灵石早已化作齑粉,可胸口那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仍在渗着黑血,宛如三条蠕动的蜈蚣,正贪婪地啃噬着他的生机。
“噗——”一口混着毒素的鲜血喷溅在青砖上,云昊的身躯剧烈颤抖。
他运转全身真气试图压制毒素,却只觉经脉中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细的蛊虫在啃食他的血肉。
往日坚不可摧的黑煞之气,此刻竟如同遇上敌的飞鸟,在毒素面前节节败退。
“主人!”鼠王老金“嗖”地窜到云昊身边,三角眼盯着伤口,胡须因紧张而不住颤动:“这毒透着邪性!大鲵本就是至阴至毒之物,再经蛊祖以万千生灵献祭,这毒已融合了妖族的精血、寻常解法根本没用!”
云昊伸手触碰伤口,指尖刚一触及皮肤,便如遭雷击般缩回。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冰冷僵硬,与他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他试着运转真气,却发现真气刚一靠近伤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散,反而加速了毒素的蔓延。
“瞧了这老魔头……”云昊咬牙切齿,想起大鲵血盆大口中喷出的黑雾,想起那些在黑雾中扭曲哀嚎的冤魂,后背不禁渗出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蛊祖夺舍大鲵绝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用整个万蛊寨的生命为代价,铸就这具近乎无敌的躯体。
鼠王眼神盯着云昊的伤口道:“大鲵就是千年的蛊,吞噬了万千蛊虫之后,已经成了妖蛊,一句是万蛊之王也不为过。
真没想到,能夺舍成功,那个老魔头怕是得到了什么古老的传承,而且是邪魔之法,不惜将数万人数万蛊虫吞噬炼成了妖蛊,这等毒的确霸道。
眼前还是想办法尽快解毒吧,拖下去不是办法,另外主人我觉得,也要先离开苗疆,那魔头不定随时会从深渊大坑出来,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听着鼠王话,云昊忍不住点头道:“也是,既如此,我们先暂避锋芒,我要先解毒,也是时候回京,到时候找大祭司帮忙,再来收拾那老魔头。”
在云昊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要是成功,到时候再镇压蛊祖魔头,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现在的要和时间赛跑。
他需要解毒恢复伤势,更需要提升实力修为。
而那祖蛊大鲵,虽然占据了上风,可是也被地禁封锥给重伤了,短时间应该不会从深渊大坑出来。
可是一旦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昊沉默片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远处,万蛊寨所在的山峰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
寨外,殷奎率领的三千铁骑早已整装待发。
当看到云昊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时,这位铁血将军的瞳孔猛地收缩:“殿下!您这是……”
“无妨。”云昊摆了摆手,强撑着跃上镇岳锥。
黑煞之气注入锥身,刹那间流光四溢。
俯瞰着这片布满疮痍的土地,沉声道:“殷奎,率部即刻撤离苗疆,在边境布下防线,密切监视苗疆十八寨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即风鹰传讯!”
“末将遵命!”殷奎抱拳行礼,望着云昊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担忧。
镇岳锥如离弦之箭划破夜空,云昊感受着呼啸的风声,思绪却早已飞回上京。
……
万蛊寨深渊底部,浓稠如墨的血雾在祭坛上空翻涌,千年大鲵庞大的身躯盘卧其中,宛如一条蛰伏的恶龙。
它周身的金纹黯淡无光,却仍在忽明忽暗地闪烁,每一次微弱的光芒亮起,都伴随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嗡鸣,那是祖蛊之力在伤口处翻涌的征兆。
大鲵人首形态的面容扭曲狰狞,左眼被地禁封锥刺出的窟窿仍在渗着暗金色血液,混合着地上残留的蛊虫尸骸,在祭坛上汇成一片诡异的血池。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大鲵口中迸发,声波如实质般冲击着深渊岩壁,碎石纷纷坠落,惊起藏匿在暗处的无数蛊虫。
它巨大的尾巴愤怒地拍打地面,溅起的血沫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线,整个深渊都因这声怒吼而剧烈震颤,仿佛连大地都在畏惧这股恐怖的力量。
大鲵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幽绿火焰,死死盯着云昊离去的际,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辈,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待本祖伤势复原,定将大虞踏为齑粉!”
话音未落,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中夹杂着破碎的血液和未消每咳一下,被地禁封锥刺出的九处伤口处就有血液冒出来。
它艰难地挪动庞大的身躯,将头埋入祭坛中央的血池。
池中翻滚的血液仿佛受到召唤,纷纷化作血色藤蔓,缠绕在它的伤口上。
大鲵痛苦地扭动着,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嘶吼,这是它在强行吸收残留的献祭之力,加速伤势愈合。
然而,九把地禁封锥造成的创伤实在太过严重,那些刻在血肉深处的封印符文,如同跗骨之疽,不断吞噬着它的力量。
“云昊……大虞皇室……”大鲵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浓重的喘息:“当年你家老祖夺走我的一切,如今他的子孙也休想逃脱!我要用你们的血,浇灌我重生的路!”
它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运转体内残余的祖蛊之力,修复破碎的经脉。
祭坛四周的阵纹突然亮起,无数血色光链从地面窜出,将大鲵的身躯牢牢束缚,这是它为了防止伤势恶化,启动的最后的护命禁制。
深渊之上,夜幕笼罩下的整个苗疆十八寨一片死寂,唯有从深渊中传来的阵阵异响,让遥远之地的其他寨民们胆战心惊。
他们躲在破败的木屋中,听着地底传来的嘶吼与震动,仿佛身处人间炼狱。
而在千里之外,云昊正疾驰在返回上京的途中,全然不知身后的深渊中,大鲵或者蛊祖的怨毒咆哮。
大鲵每修复一分伤势,周身的金纹便明亮一分。
它心中的仇恨也在不断膨胀,复仇的欲望如同熊熊烈火,将它残存的理智彻底焚烧。
“等着吧……”它在心底咆哮:“等我冲出这深渊,整个大虞都将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