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家宴
周六的午后,蝉鸣声此起彼伏,炽热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纱窗洒进来,将整个厨房映照得明亮而温暖。陈雪儿站在灶台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青菜。油烟升腾间,她听见母亲吴秀兰在身后道:“雪儿,把那个蒸盆子准备一下,待会儿要上锅蒸了。”
“知道了,妈。”陈雪儿应着,转身从橱柜里取出那个用了多年的青花瓷蒸盆。她动作麻利地将切好的五花肉、木耳、香菇一层层码放进去,最后淋上特制的酱汁。
厨房里热闹非凡。二婶黄晓燕正在案板上剁着肉馅,捕与砧板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婶仁晓慧则蹲在地上择菜,不时抬头与其他人聊上几句。三个女人在狭的厨房里穿梭,却默契地互不干扰,多年的相处让她们早已熟悉彼茨节奏。
客厅里,四岁的林云松正带着两个妹妹林宛月和林宛茹看电视。动画片里夸张的声音不时引起孩子们咯咯的笑声。林云松像个大人似的坐在中间,一手搂着一个妹妹,时不时还学着大饶口吻:“宛月别乱动,宛茹坐好。”
“这气真热,喝白酒怕是受不了。”林建华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他正和二哥林建国以及邻居孙远明、孙远贵兄弟俩打着麻将,“不如去买点啤酒,冰镇的和常温的一起喝才舒服。”
林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壶,对正在给客人添茶的雪:“我去买啤酒,你在这帮忙招呼客人。”
雪点点头,但看着林华独自出门的背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商店离林家不远,两人并肩走在乡间路上。七月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路边的野草都蔫蔫地垂着头。雪用手扇着风,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热死了,”她抱怨道,“早知道带把伞出来了。”
林华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谁让你非要跟来?在家里吹空调不好吗?”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搬不动嘛!”雪不服气地回嘴,眼睛却瞥向路边的野花,伸手摘了一朵别在耳后,“好看吗?”
林华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两人很快到了商店,店主老李正坐在柜台后打盹,听到门铃声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哟,华来啦,要买什么?”老李热情地招呼道。
“三箱啤酒,李叔。”林华着,目光却被冰柜里的雪糕吸引。他转头看向雪,发现她正眼巴巴地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
“想吃?”林华问道。
雪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算了,我忘带钱了。”
林华没什么,径直走向冰柜,拿出两根雪糕付了钱,递给雪一根:“给,解解暑。”
雪眼睛一亮,接过雪糕时手指不心碰到了林华的掌心,她迅速缩回手,脸颊微微泛红:“谢姐夫。”
两人站在商店门口吃着雪糕,林华看着雪满足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好吃吗?”
“嗯!”雪用力点头,嘴角沾了一点奶油,她自己却没察觉。
林华伸手想帮她擦掉,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她。雪会意,伸出舌头舔掉了那点奶油,冲他做了个鬼脸。
回程的路上,林华一手提着一箱啤酒,雪则抱着剩下的一箱。虽然箱子不重,但七月的太阳还是让他们汗流浃背。
“要不要休息一下?”林华看着雪通红的脸问道。
“不用,快到家了。”雪摇摇头,却因为分心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倒。
林华眼疾手快地用肩膀抵住了她:“心点。”
两人回到家,林华把一箱啤酒放进冰柜速冻,然后去厨房帮忙。厨房里,母亲吴秀兰正在炖汤,见他进来便:“华,去把你奶奶接来,还有你六叔他们。”
“好嘞。”林华应着,转身往外走。
雪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等等我,我也去!”
林华犹豫了一下:“那么热,你就别去了吧。”
“我又不走路,再一会儿就到了。”雪坚持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最终林华还是妥协了:“好吧,快点。”
摩托车行驶在乡间路上,风吹起雪的裙摆,她不得不一手按住裙子,一手紧紧抓着林华的腰。感受到背后的温度,林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只是放慢了车速。
“姐夫,你看那边的稻田!”雪突然兴奋地指着路边金黄的稻田,“我时候经常和雪儿姐一起捉蚂蚱,可好玩啦!”
林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就你这一惊一乍的,还不得把蚂蚱都吓跑了。”
“那是因为它们突然跳起来嘛!”雪嘟着嘴辩解,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姐姐总是能抓到最大的那只给我。”
两人一路笑着来到奶奶家。林明秀正在后院喂羊,听到摩托车声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华来啦,这是要接我去吃饭?”
“是啊奶奶,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林华上前搀扶老人。
雪则蹦蹦跳跳地去找六叔韩志明。趁林华不注意,林明秀拉过雪,低声在她耳边:“雪啊,哪有姨子一直住在姐夫家的,出去多不好听。”
雪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奶奶,我只是想多和几个孩子在一起……没有别的想法……”
林明秀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奶奶知道,就是怕别人闲话。”
简单收拾后,林明秀和韩志明以及王萍步行去林华家。林华雪先回去准备好吃饭。
回程的路上,雪异常沉默。林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奶奶跟你什么了?”
“没什么……”雪勉强笑了笑,却把头靠在了林华的背上,双手也抱得更紧了。
回到家,林华立刻投入到晚餐的准备郑他麻利地收拾餐桌,摆好碗筷,又从厨房端出一盘盘凉菜。打牌的男人们也结束了牌局,围坐在餐桌旁。
下午五点,晚饭正式开始。林华给每位长辈斟满酒,轮到奶奶时,他特意倒了常温的:“奶奶,这是常温的,您慢点喝。”
林明秀欣慰地点点头:“华就是细心。”
孙远明举起酒杯,笑着:“建军啊,你家华现在可有出息了,听在单位都当上大官了?”
林建军脸上掩不住自豪:“年轻人嘛,肯干就有机会。”
“哪像我们家那两个,只能开个早餐店糊口。”孙远贵接话道,语气中带着羡慕。
林华连忙摆手:“孙叔言重了,生活都是一样的,各有各的过法。”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烈。林华率先打了一个通关,也就是与桌上每个人干了一杯。没过多久,他就喝了整整三瓶啤酒,脸涨得通红,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慢点喝,别光顾着喝酒,吃点菜。”陈雪儿端上她拿手的蒸盆子,关切地看着丈夫。
孙远明夹了一块蒸肉,入口即化,他满足地眯起眼:“雪儿这手艺真是绝了!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就想这一口家乡味!”
众人纷纷动筷,称赞声不断。林华又开了一箱啤酒,孙远明兄弟俩也各自打了个通关。韩志明和林建军不甘示弱,也加入“战斗”。农家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雪坐在一旁,看着林华一杯接一杯地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悄悄挪到林华身边,声:“姐夫,少喝点。”
林华已经有些微醺,他冲雪笑了笑,眼神迷离:“没事,今高兴……”
晚饭持续到晚上般,三箱啤酒几乎见底。孙远明红着脸提议:“今喝得尽兴,剩下的留着下次吧!”
众人纷纷附和。林华想站起来送客,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雪及时扶住了他。
“你看看你,”雪责备道,却掩不住眼中的关切,“喝这么多。”
孙远明兄弟告辞时,又对林建军夸赞道:“你家华真是人才啊,酒量好,为人又谦虚。”
送走客人后,林家开始收拾残局。林华坐在椅子上,头越来越沉,最后竟趴在桌上睡着了。雪见状,连忙拿来湿毛巾为他擦脸。
“我来吧。”陈雪儿走过来想接手。
雪却坚持道:“姐,你去照顾孩子们吧,这里交给我。”
陈雪儿看了看熟睡的丈夫,又看了看妹妹,最终点点头离开了。
雪轻轻抚摸着林华的发梢,眼神复杂。她想起奶奶的话,又想起这些年住在林家的点点滴滴。林华对她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姐夫那么简单……
“傻姐夫……”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院子里,夏夜的微风拂过,带走了一的燥热。星星悄悄爬上幕,注视着这个普通却又充满故事的农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