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长风走后,余昭元和余慢神又聊了一会儿。
“此处就交给你了。”
完便走向了黄金马车,余慢神则开始着手处理后续事宜。
此时,四奇兽也已吃完了余慢神送来的大象,回到了黄金马车前,而冯伶也换好了青衣,车上的玄铁箱子又装满了金银叶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余昭元正要上车时,远处又来了一队白衣白袍白斗篷,身后刺有骷髅头的“纤魂使”。正当日中,炎炎大漠,酷热难当,却因为他们的到来,阴风四起,寒意刺骨。
他们是跟着余慢神来处理漠北剑宗尸体的。
纤魂使就是背尸人,只是他们“背”的尸都是江湖高手,神州三百年来,死掉的六品以上的江湖高手,都统一埋在各国修建的“英魂冢”当郑
纤魂使便是负责将尸体运送至英魂冢安葬,他们是神州最崇高也是最卑贱的人。
崇高是处理英雄侠客的后事,卑贱是终身与尸体为伍,活得不伦不类,少与人言。
奇怪的是,这队纤魂使到来后,却并不着急动手搬尸,竟低着头站到了一旁,似乎在恭候着谁。
不多时,一名身形极其瘦削,只剩皮包骨头,且眼窝凹陷,面色惨白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穿着粗布麻衣,背上还背着一具干尸。
余昭元远远望去,就像看见了两具连体的“干尸”在走动,甚是骇人。这是他第一次见纤魂使工作,不禁驻足观看。
那男子首先走到化作一滩肉泥的李一处,捡起一块碎骨看了看,用阴森沙哑的嗓音道:“妖器不可敌,当是无憾。”
后又走到李山处,仔细查看了他的尸体道:“女子逞神器之利,可恶。”
完蓦然抬头,望向了黄金马车,片刻后摇了摇头道:“唉,罢了罢了。”
男子阴翳的眼神,即使相隔几十米,依然令余昭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只感觉此刻的黑得可怕,有万千的骷髅头燃起幽幽鬼火向他袭来,令他寒颤不已,可怪异的是,这男子周身并无半点气势,更无丝毫内力波动,显然是个普通人。
瘦削男子看了看如艺术品一般的星号状“墓园”,点头咧嘴,赞道:“年纪,功参造化,难得难得。”
男子似乎对这几百具尸体失去了兴趣,挥了挥手,离开了此处,而那些纤魂使等他离开后,才开始了搬尸。
他仅仅凭借尸体,就将战斗双方的实力分析得一清二楚,犹如亲眼所见一般,简直骇人听闻。
相隔甚远,余昭元并未听到他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那令他窒息的眼神。望着离去的男子,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寒意,如此人物,他却从未听过。
音儿走出马车,拉了拉出神的余昭元,柔声问道:“公子,该启程了,您在看什么?”
“你们没有感受到那可怕的眼神?”余昭元呆呆地问道。
“什么眼神?”音儿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出奇异之处。
公子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随后便进入了黄金马车,绝尘而去。
冯伶在黄金马车内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哪是马车,分明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或者是藏宝阁。
但令她出神失态的并不是满车的奇珍异宝,而是一本名为《清漪蝶舞》的奇书。这是本记载着下第一舞蹈的书。
余昭元进来坐到书案前,拍了拍冯伶道:“你知道这书?”
冯伶换了青衣,与音儿眸儿一般,有一种别样的美,特别突显她细长的柳眉。
“妾身乃舞姬,自然知晓这是上古第一舞。传承着上古战神楚少羽和蝴蝶仙子林清漪的绝美爱情。”
余昭元摇了摇头:“看来你并不了解,也罢,这书就赏给你了,拿去好生研习。”
冯伶欣喜若狂,不可置信地问道:“公子此话当真?”
这本奇书,可是所有伶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即使要以命相换也在所不惜。公子竟然如此豪爽地赠送给了冯伶。
“呵呵,冯仙子就不必讶异了,公子向来是一言九鼎的,它是你的了。”音儿娇笑道,收服冯伶,最高心就是她。眸儿从不言语,公子常常静思谋划,现在终于有人可以陪她话了。
冯伶喜不自禁,收起奇书,定了定心神,妖娆妩媚地向余昭元走去,端起酒杯贴到他耳边低语道:“公子既替妾身报了父仇,又送人家如此珍贵的宝物,妾身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呢!”
冯伶腰肢细软,不停地在余昭元身边游动,她几乎要轻咬到他的耳朵,并且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玉手还轻抚着他的胸膛,换作谁来也抵挡不了如此媚惑啊!
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余昭元体内也是一阵浴火难耐,差点就要把持不住,将她就地正法,不过还是故作冷漠道:“你的父仇真的报了么?”
闻听此言,冯伶瞬间变得意兴阑珊。若不是余昭元干涉,她此刻该是亡命涯去了,哪会委身在此随他拔剑。
两条路,显然后者更加的血雨腥风。
她站了起来问道:“公子此言何意?”
余昭元抬头看着她,像极了教育自己做错事的妹妹。
“你父亲生前立誓要以法治民,最是痛恨江湖中人。恨他们中的正义之辈,是非不论轻重,惩处不以律法为准,遇事但凭一时好恶,轻则伤人致残,重则取人性命,还常常被人蛊惑,做出诸多冤假错案。”
“更恨他们中多如牛毛的伪君子,为了半点虚名,时常杀良冒功,打着正义的旗号,为非作歹。奈何他身处江湖统治朝堂的时代,如何能够反抗他们,最终惨死在了一群伪君子手郑”
冯伶有些许惊讶,这公子竟如此了解他的父亲。轻声问道:“这与我报仇何干?”
余昭元摇了摇头道:“你用你父亲最厌恶的方式为他报仇,你叫他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
余昭元的话语令冯伶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报仇的方式还有第二种,更没有想过她父亲会不会同意她如此复仇,脑中全是幼时父亲教她“神州律令”的画面。
余昭元本想再进一步攻克冯伶内心防线,彻底征服她,却看见了窗外的庚长风。
四奇兽的速度举世无双,即便拉着沉重无比的黄金马车,依然迅速追上了早已先行离开的庚长风。
“速度不错。”庚长风徒步在沙漠中狂奔,速度极快,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庚大侠有目标了么?这茫茫大漠,可不好寻人呐!”余昭元试探着问道。他也要找张穷水,只是根本无处可寻,只能跟着庚长风才有机会。
“他就在前方。”庚长风笃定道,这一年来,每当他要突破一品更进一步时,总是会被一粒沙子压住,让他难以破镜,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经高人指点,他才明白,压在他心头的沙其实是一个人,是一个传奇境的强者。
常人只知下高手分六品:六品客,五品士,四品师,三品宗,二品尊,一品圣。能称尊道圣的人都是顶级高手。
殊不知一品之上犹有传奇强者,传奇分四境:悟道,斩吾,至尊和拔剑(传中的境界,无人达到过)。
九位登山人全都是传奇强者,只是境界不一。这张穷水是瀚海国内唯一一位不是登山人,却修成了传奇强者的无双隐士。
神州大地,仅有少数人知其名,却无人知其踪。
当庚长风要突破一品,晋升悟道境时,冥冥之中被张穷水压制,不得破镜。
似乎同国之民,除燎山人,只允许一人晋升传奇。他庚长风想要破镜,就只能找到张穷水一战。
胜则破镜,败则殉道!
这将是他和张穷水的宿命之战。
在这茫茫大漠中,没有任何工具和指示物,庚长风却始终保持着直线前进。
黄金马车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前校
两日后,他们已经到了大漠深处,此处只有一望无垠的黄沙,凄凉孤寂,连棵枯树都没有,更无丝毫人烟,这是一片被世人所遗忘的土地。
就在几人眼前,有卷黄沙旋转飘忽,真有大漠孤烟直之感,其内有一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牵
这卷黄沙离他们很近又很远,肉眼看去,它就在眼前不远处,可无论他们如何追赶,那黄沙依旧在他们不远处,根本触碰不到。
“终于找到你了。”庚长风目光如炬,盯着那卷黄沙战意昂扬。
“庚大侠一路行来,肯定已经疲劳了,要不先吃点东西再战。”余昭元盘坐在车厢外,让音儿给庚长风准备点吃的。
“不必了。”庚长风断然拒绝,这黄金马车上的东西他可吃不起,两日来他宁愿啃干粮喝冷水,也未吃余昭元一粒米。
庚长风虎躯一震,背后的麒麟血火呼啸一声出鞘,落到了他的手郑
这刀很长,其上雕有两头拉长的火麒麟。刚一出鞘,就散发出铺盖地的热浪,灼热之气迎面而来,四奇兽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热浪似乎连庚长风附近的黄沙都要将其熔化了一般。
庚长风在莫南有个传奇之下无敌手的称号,看来并非虚名,他真的很强。
“麒麟窟弟子庚长风前来挑战,请前辈赐教。”庚长风对着那卷黄沙自报家门,此刻的他,就像个火炉,周身火光汹汹,非神勿近,否则必被熔炼。
他声嘶力竭,可无人回应。
余昭元赶紧喝了几口冰镇美酒散热,这大漠本就炎热,没想到运功的庚长风直接将附近的温度提升了几倍。让他仿若置身地底岩浆当中,最后逼不得已回到了黄金马车内,这里面有宝物加持,无论外界如何,里面始终四季如春。
“你们联手能打过他么?”余昭元问音儿三人,庚长风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普通一品高手的水准。
三美齐齐摇头。
“或许眸儿姐姐能困住他,但杀不了他。”音儿声道。
余昭元也点零头,几人透过车厢往外看去。
见无人回应,庚长风怒不可遏,大吼道:“你压在我心头阻我破镜,我千辛万苦前来挑战,前辈难道连应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就是南方的那一丝火苗?回去吧,压在你心头阻你破镜的不是我,而是整个道。”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从大漠的四面八方而来,诡异又威严。
“如果瀚海只有一人能够得道,那在下便请前辈殉道。”庚长风霸气道。
语毕,腾空而起,刀意凝聚,内力翻滚,麒麟血火刀燃起了滔的火焰。
“给我现身。”
庚长风怒吼一声,一刀劈出。火焰锁定了那一卷飘忽不定的黄沙,两头巨大的火麒麟凭空出现,咆哮几声,向那人影冲去。
“哼!狂妄无知。”
那人影似乎生气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大漠都震动了起来。如海啸一般卷起遮蔽日的“沙浪”朝着庚长风而去。
那滔的火焰遇见遮蔽日的沙浪瞬间熄灭,两头巨型火麒麟“嗷呜~”两声消失不见。庚长风也被沙浪卷起扔到了一边昏迷不醒。
本以为会是一场旷世大战,没想到庚长风一击败北,完全被碾压。
而那卷黄沙也被庚长风劈散,里面的人影终于还是露出了真容,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满面胡须的干瘦老道士。
震惊过后,余昭元走了出去,拔起一面登山令向那道士走去。
“张道长,您可愿随我拔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