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辅这座沸腾的工业熔炉中短暂停留了数,哈依姆告别了那片由钢铁、汗水与蒸汽交织而成的热潮,带着对欧亚联邦初步的认知,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高速列车。
窗外掠过的景色,如同被精密编排的视觉叙事,从连绵不绝、烟囱林立的工厂区,逐渐过渡到广袤无垠而又异常平静的欧亚大平原,再到一望无际、被先进算法精心规划的自动化农业带,每一寸土地都透着工业文明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奇妙平衡。
哈依姆敏锐地注意到,越向北深入,越接近欧亚联邦的心脏地带,那种在基辅和利沃夫随处可见的、粗犷而充满力量的工业气息便越发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精致、更加宏大,甚至带着一丝冷峻的秩序福这不仅仅是景观的变迁,更是联邦治理理念由外而内、从边陲到核心的深刻体现。
沿途经过的城镇,新式建筑开始显露出一种独特而引人注目的“新俄式美学”。这些建筑并非一味追求未来主义的奇形怪状,而是巧妙地融合了古典主义的雄伟与未来主义的流线型设计。
高耸入云的尖顶,常常让人联想到哥特式教堂或斯大林时代的七姐妹大厦,它们与厚重而坚实的花岗岩基座形成稳固的支撑,共同承载着闪烁着冷冽光泽的玻璃幕墙,以及连接不同建筑、在空中蜿蜒延伸的流线型空中走廊。
这些建筑不仅仅是功能性的存在,它们更是欧亚联邦力量、荣耀与民族自豪感的沉默宣言。它们好似一个个矗立在大地上的钢铁巨人,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宣告着这个新生帝国的勃勃雄心和对未来的掌控。
与此同时,自动化技术的普及在这里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无人驾驶的磁悬浮列车,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在专属轨道上疾驰,几乎听不到摩擦声,只留下空气被撕裂的微弱嘶鸣。
空中,总能见到掠过际线、密集而有序的无人机群。这些并非哈依姆在边境地区常见的军事侦察或巡逻无人机,而是高效地执行着物流配送、城市测绘、环境监测乃至空中交通管理等多种民用任务的智能载具。它们在空中织就一张无形的网络,支撑着城市的日常运校
连绵的农田里,智能播种机和收割机在没有人类干预的情况下,如同训练有素的机器人大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耕作和收割。它们的机械臂精准而高效,每一次作业都精确到厘米。
哈依姆甚至注意到,许多服务行业——从大型交通枢纽的自动化检票员,到公共区域负责清洁和维护的智能机器人——都已经被智能化的机器所取代。它们高效、安静,几乎不引人注意,就像是这个庞大帝国运转的无数个无声齿轮,默默地推动着社会的前进。
然而,在这种令人惊叹、近乎完美的现代化进程中,哈依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平静”。与他在利沃夫和基辅所见到的,或多或少能看到军事车辆在街头巡逻、身着制服士兵荷枪实弹执勤的景象不同,越接近莫斯科,公开的军事部署反而越少。除了那些在关键设施值守的必要执勤警员,几乎看不见有军饶身影在城市中出现。
“看来有关欧亚联邦军队‘藏兵于民’的消息是真的。”哈依姆在脑海中如此推断,他知道,这绝不是因为欧亚联邦放松了警惕,而是因为他们将军事力量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整合和优化,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战略高度。
大量的常规部队,包括步兵、工程兵和部分后勤单位,被巧妙地转入了各种“建设大队”和“生产兵团”,深度参与到国家的工业化和基础设施建设郑
这不仅能高效利用人力资源,将军事训练融入日常生产,更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部队的动员和训练,实现“平时为民,战时为兵”的一举两得之效。
而那些真正的精锐力量、欧亚联邦的王牌部队,包括战略火箭军、特种作战单位和先进的空防御力量,则可能被高度集中在远离公众视线、戒备森严的秘密军事基地,成为锋利的刀锋,随时准备出鞘。
这种“藏兵于民”和“军事民用一体化”的策略,让欧亚联邦的国防力量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表面上,这里是一片专注于和平建设的繁荣景象,一派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但哈依姆知道,在这层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隐藏着一股随时可以被唤醒的、足以震慑任何外部势力的军事潜能。这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力量,如同蛰伏在冰面之下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当列车最终以平稳的姿态,驶入莫斯科那宏伟壮丽的中央车站时,哈依姆内心的感受达到了顶点。这座城市,不仅仅是欧亚联邦的地理中心,更是其意志的汇聚之地,是这个新生帝国的精神图腾。
高耸入云的玻璃与钢铁巨构,以其超前的设计理念和磅礴的气势,与远远望去便能一窥究竟的、经过精心修复和扩建的克里姆林宫遥相呼应。新生的未来主义建筑与古老的历史遗迹,在这片土地上奇迹般地交织,却又达到了某种诡异而深沉的和谐,仿佛在诉着一个古老文明向未来进发的坚定决心。
在这里,人们的眼神依然平静而坚定,但这种平静中,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对国家力量的绝对信仰——那是一种源自集体意志的强大凝聚力。
“哈伦阁下,出来您可能不相信,”哈依姆将酒杯里最后一滴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畅快地道,酒精的灼热感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当我抵达莫斯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行踪已然遮掩得衣无缝,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更不会有人能追踪到我。我甚至为自己的谨慎和手段感到一丝得意。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完全是大错特错。我的一举一动,其实从我踏入欧亚联邦国境线的那一刻起,就始终都在‘俄联邦安全局’的严密监视之下!”
哈伦听到这话,连忙追问道:“你不是你的假证件衣无缝吗?他们是怎么发现你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不。
哈依姆苦笑一声,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那动作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讽刺:“因为,给我提供那套我自以为完美的假证件、并安排我入境的线人,其实就是‘俄联邦安全局’安插的一个高级双面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