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商道之上,一骑背插三根赤羽,策马狂奔!
远远瞧见,所有商贾马队纷纷避让!
三羽传令,重大紧急,若有阻拦,就地格杀!
片刻后,心思活泛的商贾们,望着远处烟尘,沉思良久... ...
安北都护府!
大都督严烨一袭紫袍玉带,居中坐堂,面无表情,指尖带着律动不停敲击桌案!
大先生与魏长史分坐两旁,皆是望着身前巨幅沙盘沉默不语!
其下神骁陷阵诸将,端坐大椅,神情不一,既有眉头深皱,亦有虎目灼灼... ...
“报... ...”
“... ...”
待见背插三羽的传令甲士豁然入内,随即从怀中取出蜡封锦盒躬身奉上,口中高声道:
“禀,大都督,郑将军与庞将军已于两个时辰前,占领虞水几字湾北畔!”
此言一出!
居上三人皆是心头一松!
此役,若是拓跋慕容两部的计中计,那后果真是不敢思量!
然,时也,运也!
一场豪赌下,这盘对峙已久的大象戏,终于有了一只过河马... ...
终得一丝先机的大先生,如何能放过此般良机?
一盏茶后,三人瞧看完锦盒中的详细战报,大都督眉头轻皱,还是重重颔首!
一场看似摧枯拉朽般的大胜,却是付出三千精锐的性命,还有近两千的轻重伤患!
而今日过后,便会面临北蛮疯狂的报复!
届时... ...
而在旁的魏怀民方想言语,可瞧着满堂枕戈待旦的将士,还是将喉间心声咽下!
大先生自观看完战报,眼底喜色,早已消失殆尽,而替代的则是满目杀机,随即起身望向一众将领,沉声道:
“令... ...”
此言一出,周遭甲片碰撞,哗哗作响,齐声断喝,
“末将在... ...”
大先生眸中森然一闪,
“许彦仙,命你本部神骁,携禁军三卫驰援虞水北畔,若有丢失,提头来见!”
随着言语落入诸将耳中,皆是心神一荡!
这些养精蓄锐多时的骁勇,眸中瞬息浮现一抹炙热,甚至疯狂之色!
“田司兵,命你即刻调遣两万辅兵,于几字湾北畔修铸城防工事,三日掘土,五日垒墙,十日则要兵栈拔起!”
一袭翠绿的司兵参军,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吞咽下口水!
十日?
平地修城防?
随即不由看向魏怀民!
后者见状,微微颔首,给予肯定!
大先生见状,双眸厉色一闪,沉声道:
“十日,这便是老夫与你期限,若是不成,定斩不饶... ...”
此间堂中行的是军法,绝不上往日官场中的扯皮!
田司兵闻言,神情一凛!
十日,乃是前方将士用血肉抗出来的十日,思量此处,立刻躬身道:
“十日,下官定修出一座拒敌乌堡... ...”
大先生微微颔首,转而侧头看向一旁玄甲巨汉,冷笑道:
“我陷阵猛士,腹中饥饿否?”
待见玄甲巨汉骤然发出一声咆哮,声如洪钟一般顿喝道:
“饥餐胡虏肉,笑饮北蛮血!”
“末将麾下的儿郎们,只等着一声令下... ...”
大先生见状,甚是满意,
“也该让他们瞧一瞧我北地边军的巨盾刀林!”
“令,曹擒虎,率三千陷阵前军驰援虞水,固守以待... ...”
此令一出,曹擒虎面色一怔,不由看向大先生,炙热虎目中竟然还有一丝幽怨!
大先生见此,面色一沉,转而看向其身旁的血甲猛士,
“恶来可愿意代替他前往虞水?”
待见那血甲猛士侧头冷笑,满是不屑之态,缓缓道:
“固守以待?”
“还是让这个憨货去吧... ...”
曹擒虎闻言,冷哼一声,转而望向大先生,生怕其反悔一般,断喝道:
“末将领命... ...”
沙盘两侧诸将见,不由摇头苦笑!
刹那间,满堂肃杀之气,也为之消减三分!
数息后,龙骧主将马先登有些坐立难安,索性抱拳当胸,急切道:
“大先生,末将... ...”
大先生闻言,却是望了眼沉默不语的虎贲主将周燕谋,继而沉声道:
“令,望北关前百里兵栈铁骑,均北上兵栈驻扎,以防北蛮贼寇报复... ...”
军令如山!
便是吃了边角料,可想到自己儿孙已经摘了果子,便也再纠结!
只见两支野战骑军主将,皆是捶胸领命... ...
稍时,偌大厅堂独剩三人!
大先生长长舒了口气,继而冲着前方空旷,缓缓道:
“让夜哭郎他们去虞水吧,明里暗里都要过几手,方才可行... ...”
转瞬间,一道灰袍身影浮现,继而对着堂前微微颔首,便再次消失!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边都护府一应命令下达,两座下的态势也陡然惊变!
与此同时,虞水北畔行营方才搭建完毕!
一列列备满了吃食药品驮车顶着星空,燃着火把踏水而来!
游骑斥候望着一眼瞧不到边际的星火,心头激荡不已,立刻拨马上前,瞧着众人胸口上的溪水刺绣,连忙为其引路!
稍时!
辎重卸下,空荡荡的驮车再次装上两名伤患,或...或是两具尸身!
夜色下,腿弯折,肩膀塌陷的兵士在颠簸下缓缓睁开眼睛,茫然之下,冲着赶车的老丈低声道:
“去...去哪里?”
老丈闻言,回身望着比自家儿郎还要青涩面容,抽动下鼻子,笑道:
“带...带你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