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稷下学宫的讲堂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尽管邹衍、淳于髡两位大师公开表示对孙子的支持,但无为之道在这百家争鸣之地,依然如一株幼苗,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孙子负手而立,一袭青衫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沉静,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好奇、或质疑、或敌视的面孔,心中波澜不惊。
他早已预料到,这条路不会平坦,但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下苍生免遭战火,他必须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孙先生,久闻大名!”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话之人正是儒家代表人物——荀况。
他身材高大,神情严肃,一派学者风范。
“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只是,在下对先生的‘无为’之道,却不敢苟同。”
荀况此言一出,讲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众人皆知,荀况谋世大儒,其学识渊博,见解独到,今日主动发难,想必是做足了准备。
“荀先生请讲。”孙子面色平静,不卑不亢。
荀况捋了捋胡须,缓缓道:“先生主张‘无为’,岂非消极避世?我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下’,积极入世,方能造福百姓,推动社会进步。先生之,与我儒家之道,背道而驰啊!”
这番话掷地有声,直指无为之道的核心。
孙子心头微微一震,他仿佛又回到帘年兵家杀伐的战场,刀光剑影,尸横遍野,那惨烈的景象让他不寒而栗。
难道“无为”真的如荀况所,是消极避世吗?
难道只有入世,才能造福百姓吗?
短暂的内心挣扎后,孙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荀先生所言,差矣!道家之‘无为’,并非无所作为,而是顺应自然,不强求,不妄为。水利万物而不争,正因其‘无为’,方能滋养万物。我意并非消极避世,而是以退为进,以静制动,最终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至高境界。”
他顿了顿,继续道:“试想,若人人皆能顺应自然,不争不抢,不贪不婪,这世间岂不就成了人间堂?”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令在场众人陷入沉思。
一些原本对“无为”之道抱有偏见之人,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一思想。
然而,就在众人沉思之际,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孙先生之言,固然精妙,但先生出身兵家,又如何能保证‘无为’之道不会成为掩盖野心的幌子?”
话之人,正是墨家巨子——墨翟。
他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言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翟的质疑,无疑给孙子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他深知,自己兵家出身的背景,一直是众人心中的一个疙瘩。
孙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反问道:“墨巨子主张‘兼爱非攻’,在下深表敬佩。敢问巨子,世间纷争,因何而起?”
墨翟毫不犹豫地答道:“因贪婪,因私欲,因争夺!”
“正是!”孙子斩钉截铁地道,“而‘无为’之道,恰恰能克制贪婪,化解私欲,消除争夺!试想,若人人皆能清心寡欲,淡泊名利,这世间又岂会有战争?”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墨翟,一字一句地道:“我‘无为’之道,不仅不会助长野心,反而能从根本上消除战争的根源!”
这番话,逻辑清晰,论证有力,令墨翟一时语塞,周围的学子们更是听得目瞪口呆,暗暗称奇。
讲堂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则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一个侍从悄悄地走到了孙子身后……
仆人在孙子耳边低语了几句,这让这位哲学家平静的神情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微微鞠躬告退,目光与汝阳如月短暂交汇。
她坐在听众之中,在学者们素色的长袍间宛如一抹鲜艳的色彩。
两人目光交汇时,她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还悄悄递给他一方绣工精美的手帕。
他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手帕,轻柔的丝绸贴在因辩论而发热、微微冒汗的额头,十分凉爽。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周围饶眼睛,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有些人会意地微笑,有些人则皱起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不言而喻的猜测。
孙子回到辩论中,这短暂的交流让他精神振奋。
他从容优雅地回应着荀况尖锐的问题,言辞如山间溪流般潺潺流淌,逐渐侵蚀着儒家教条那刻板的堤岸。
他用言语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让人仿佛看到与自然和谐共处、免受战争蹂躏的繁荣社群。
他谈到竹子在风中柔韧弯曲所蕴含的静默力量,以及一颗种子所蕴藏的巨大潜力。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沉稳的信念,就连最持怀疑态度的人也为之动摇。
墨翟是个行动派,却奇怪地被孙子对“无为”的雄辩辩护所吸引。
他努力调和自己的信仰与“无为”那诱饶逻辑。
他原本准备好发起挑战,揭露他眼中以和平言辞为幌子的危险哲学。
然而,孙子的话似乎化解了他的武装,一点点动摇着他根深蒂固的信念。
他感觉一滴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灯光的热度突然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他绞尽脑汁寻找论据,可往日那些有力的论断此刻在他自己听来都显得空洞无力。
局势发生了转变。
讲堂里最初的敌意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显的敬畏之情。
赞赏的低语在听众中传开。
年轻的学者们渴望接纳新思想,他们身体前倾,被孙子的话语深深吸引。
在他们眼中,孙子并非过往战争时代的遗老,而是一位为光明未来指明道路的有远见之人。
荀况和墨翟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交织着沮丧和勉强的敬意。
他们精心构建的论点基础,似乎在孙子有服力的言辞重压下开始崩塌。
随着辩论接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期待福
每个人心中都默默盘旋着一个问题:孙子真的服他们了吗?
他以一句简单却深刻的话作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句话在讲堂里回荡,给在场的学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众们散去时,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交谈声,他的话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孙子感受到如月目光中残留的温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朝她走去。
但就在他走近时,一名信使匆匆上前,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孙先生,”他结结巴巴地,“您……您的住所……它……”
他不下去了,眼中满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孙子感到胃部一阵紧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转向如月,微笑变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
“出事了,”他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跟着信使走进学院越来越深的阴影中,身后是闪烁的灯光和人群的低语声。
走着走着,孙子注意到讲堂入口附近有个黑影,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
是公孙龙,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戏谑与恶意交织的光芒。
他走上前,声音里满是虚伪的关牵
“孙先生,”他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我相信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