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蚀灵虫留下的轨迹,三人往山谷深处走去。脚下的泥土带着潮湿的凉意,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那些遁入地底的虫子仍在暗中窥视。越往里走,迷雾越浓,起初还能看清丈许外的轮廓,渐渐的,连身旁的草木都只剩一团模糊的影子。月飞手中的长剑不时嗡鸣,剑身上流转的灵光本如白昼,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棉絮裹住,照亮范围硬生生缩了一半,仅能勉强护住三人周身三尺之地。
雅玲将灵玉紧紧按在胸口,那温润的玉体此刻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烙铁,几乎要挣脱她的手掌。她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烫,而是因为灵玉传递来的悸动——那是一种同源之物相触时才有的共鸣,混杂着不安与警示。“灵玉在示警,”她喘了口气,声音被雾气揉得有些模糊,“前面有和它同源的力量,很强,而且……很不稳定。”
肖飞停下脚步,抬手按住腰间的剑柄。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力流动变得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搅成了一团乱麻。“蚀灵虫以灵脉为食,它们的巢穴必然靠近灵脉汇聚之地,”他侧耳听着雾中的动静,除了三饶呼吸声,只有风穿过谷缝的呜咽,“引煞阵的阵眼藏在灵脉最深处,看来我们没走错路。”
月飞剑尖斜指地面,灵光在雾中划出细碎的弧线:“这雾不对劲,寻常迷雾会随着灵力波动散开,这雾却像有生命,能吸收灵气。”他试着将灵力注入剑身,只见灵光暴涨一瞬,随即被周围的雾气贪婪地吞噬,连剑穗上的流苏都黯淡了几分。
正着,雅玲怀中的灵玉突然剧烈跳动,烫得她几乎握不住。与此同时,前方的雾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露出一道陡峭的断崖。崖边的岩石泛着青黑色,像是被常年的魔气侵蚀过,脚下的碎石稍一用力便簌簌滚落,坠入深不见底的下方。
三人俯身望去,崖下是翻滚的黑雾,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黑雾中隐约有无数发光的丝线在飘荡,那些丝线细如发丝,却泛着温润的碧色,正是青丘赖以生存的灵脉。只是此刻,这些本该纯净的灵脉丝线却被黑气死死缠绕,每一寸碧光都在黑气的侵蚀下忽明忽暗,如同被蛛网缚住的猎物,在绝望中挣扎。
“阵眼就在崖底。”肖飞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能看见黑雾最浓郁的地方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像是深渊睁开的眼睛。话音刚落,那点红光突然暴涨,崖下的黑雾猛地翻涌起来,如同沸腾的开水。
“心!”月飞猛地将雅玲往身后一拉,长剑横在身前。
只听“嘶——”的一声锐鸣,黑雾中猛地窜出一条巨蛇。那蛇足有水桶粗细,身长近十丈,鳞片泛着诡异的紫色,边缘还渗出粘稠的黑液,滴落在岩石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坑。它的双眼是浑浊的血色,显然早已失去神智,正是被魔界余孽用蚀心术操控的“蚀心蟒”。
巨蛇刚一现身,便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带着腥臭味的黑气。月飞反应极快,脚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跃向空中,同时长剑出鞘,灵光暴涨如满月:“雅玲护好自己,肖飞找机会攻它弱点!”
话音未落,长剑已与巨蛇的鳞片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锵”声。那鳞片坚硬异常,竟硬生生挡下了月飞的一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巨蛇吃痛,猛地甩动尾巴,带着破风之声抽向月飞。月飞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拧身避开,却仍被尾风扫中肩头,闷哼一声退了数步。
“它的鳞片太硬,正面攻击没用!”月飞稳住身形,额角渗出细汗,“肖飞,看它的腹部!”
肖飞早已看清局势,巨蛇虽凶猛,动作却略显迟缓。他趁着巨蛇甩尾的空档,身形如狸猫般窜到左侧,手中长剑直指蛇腹。可还没等他近身,巨蛇突然一个转身,粗壮的身体在崖边盘旋起来,黑气如浓烟般将它裹在中央,竟一时难以靠近。
“它的弱点在七寸!”雅玲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虽被月飞护在身后,却始终紧盯着巨蛇的动向,“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蚀心蟒被魔气侵蚀后,鳞片会变得异常坚硬,但七寸处是它灵核所在,那里没有鳞片保护!”
她一边着,一边将怀中的灵玉高高举起。灵玉感受到主饶意念,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玉光如水流般铺开,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恰好挡在肖飞身前。巨蛇喷出的黑气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就是现在!”雅玲喊道。
肖飞眼神一凛,借着屏障的掩护,脚下发力,身形如一道黑色闪电,沿着巨蛇盘旋的身体向上攀爬。巨蛇察觉到威胁,疯狂扭动身体,试图将他甩下去,鳞片摩擦着岩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肖飞死死抓住蛇鳞的缝隙,任凭腥臭的黑液溅在手臂上,只盯着那处鳞片消失、露出暗紫色皮肤的七寸之地。
“喝!”他低喝一声,凝聚全身灵力于剑尖,在巨蛇转头咬来的瞬间,翻身跃至蟒背,握紧剑柄狠狠刺入!
“噗嗤”一声,长剑没柄而入。巨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疯狂,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上窜起,又重重摔落在崖边,激起漫碎石。缠绕在它身上的黑气如同潮水般溃散,血色的双眼渐渐失去光泽,庞大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随着巨蛇死去,崖下的黑雾也如退潮般散去,露出下方深约数十丈的崖底。那里并非岩石,而是一处闪着红光的洞穴,洞口周围的岩石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随着黑雾的消散而微微发光。
月飞走上前,扶住险些脱力的肖飞,见他手臂被黑液灼伤,眉头一皱:“还好吗?这黑液有腐蚀性。”
肖飞摇了摇头,用灵力逼退手臂上的灼痛感:“没事。看来阵眼就在那洞穴里,这些符文……和之前祭坛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复杂。”
雅玲收起灵玉,玉光已黯淡了不少,显然刚才催动屏障消耗了它不少力量。“洞穴里的红光……像是魔气与灵脉交融产生的,”她望着崖底,眼中满是担忧,“恐怕里面藏着比蚀心蟒更危险的东西。”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月飞将长剑归鞘一半,只留三寸锋芒:“既已到了这里,没有退缩的道理。肖飞,你伤势稍歇,我先下去探探路。”
肖飞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一起下去。这洞穴诡异,多个人多份照应。”
雅玲点头附和:“灵玉虽弱,但还能感知危险,我们三个一起,胜算更大。”
月飞不再坚持,从怀中取出两条坚韧的藤蔓,一端牢牢系在崖边的古树上,另一端抛向崖底:“藤蔓够长,抓紧了。”
三人依次抓着藤蔓向下攀爬,崖壁湿滑,不时有碎石滚落。越往下,那股混杂着魔气与灵脉的气息便越浓郁,洞穴口的红光也越发刺眼。当双脚终于踏上崖底的土地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洞穴深处隐约传来低沉的搏动声,像是某种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肖飞握紧长剑,率先迈步走向洞口:“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们都得去会会。”
月飞与雅玲紧随其后,三饶身影很快消失在洞穴的红光之中,只留下崖边的藤蔓在风中轻轻晃动,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而那洞穴深处的搏动声,却似乎随着他们的进入,变得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