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圈套。”肖飞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指尖灵玉的温度却在持续攀升,隐隐透出焦灼。他目光扫过灵桃树下缩成一团的幼狐——赤尾狐的幼崽毛色黯淡如枯草,银毛狐的家伙则不停打着寒颤,两族族长仍在对峙的身影在渐浓的雾气里愈发僵硬。“雅玲,用仙镜引月光破雾;月飞,你护住两族幼崽;我来净化灵桃。”
话音未落,雅玲已将怀中仙镜擎起。镜面莹白如凝脂,即便头顶迷雾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镜心仍泛起细碎的光纹,如饥似渴地捕捉着际的微光。她指尖在镜沿飞快划过,口中默念引光咒诀,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雾能吞噬灵光,月光太淡,得再聚些力道。”月飞早已拔剑出鞘,剑身嗡鸣着吐出半尺银芒,他足尖点地掠至幼狐身前,手腕旋动间,剑气在地面划出丈许见方的圆弧,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应声而起,将扑来的灰紫色雾气硬生生挡在外面。“放心,有我在,雾进不来。”他沉声道,目光却紧盯着屏障外翻滚的雾气——那些被剑气切开的雾团竟能重新聚拢,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黑丝。
肖飞趁机纵身跃起,衣袂在雾气中划出一道残影。灵桃树的枝干已被妖血浸透,原本莹绿的树皮爬满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每道纹路里都似乎有黑气在缓缓流动,凑近便能闻到一股腐朽的腥气。他落在最粗壮的枝桠上,脚下的桃枝不堪重负地轻颤,几片枯叶簌簌落下。“灵桃是青丘灵气之根,浊气已顺着根茎蔓延,再拖下去,整座青丘都会被污染。”他喃喃自语,将灵玉紧紧按在最粗的一道黑纹上。
温润的玉光瞬间迸发,如潮水般顺着纹路漫开。所过之处,黑色浊气发出“滋滋”的惨叫,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雾中,原本枯萎的树皮竟渐渐透出淡绿。但肖飞很快察觉到不对——灵玉的光芒在树干深处遇到了阻力,一股阴冷的力道正与玉光死死相抗,甚至顺着灵玉往他掌心反噬。“是魔界浊气的核心,藏在树根里。”他眉头紧锁,猛地将自身灵力灌入灵玉,玉光陡然暴涨,在雾气中撑起一片刺眼的白光,连他鬓角的发丝都被灵力激得微微扬起。
树下,雅玲的咒诀终于催动到极致。仙镜突然爆发出一道清亮的光柱,冲破迷雾直刺际,竟真的将那缕躲藏在云层后的月光拽了下来。光柱与月光在半空交汇,化作一道更粗的银辉,如利剑般直刺灵桃树梢。“成了!”雅玲喜极而呼,却因灵力透支踉跄了一下,月飞余光瞥见,足尖一点将一枚凝神丹弹到她手中,目光仍未离开屏障外的动静——那些雾气被月光照到,竟像雪遇骄阳般快速消融,露出了林间交错的枝桠。
月光顺着灵桃的枝干流淌而下,与肖飞注入的玉光在树身汇合。两种光芒交织成银白色的光网,将整棵灵桃树包裹其中,树根处传来沉闷的嘶吼,一股浓郁的黑气猛地从地底窜出,却被光网瞬间绞碎。肖飞只觉胸口一闷,一口血气险些涌上喉头,他咬牙稳住身形,指尖灵玉的光芒却黯淡了几分。“肖飞!”雅玲担忧地唤了一声,刚想上前却被月飞拦住:“别打扰他,净化核心最忌分心。”
雾气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灰紫色的幕渐渐透出清朗的月色。灵桃树上的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枯槁的枝桠上冒出点点嫩绿的芽尖,散落的粉色花瓣在月光下泛起莹润的光泽,连空气里的腥气都被清甜的桃香取代。树下的狐妖们早已停了争斗,火璃盯着灵桃上的新芽,尾尖的狐火不自觉地熄灭,雪风则快步走到银毛幼崽身边,心翼翼地舔了舔家伙的头顶——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幼狐,此刻竟睁开了眼睛,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半个时辰后,肖飞终于收回灵玉。玉光已淡得近乎透明,他踉跄着从枝桠上跃下,雅玲立刻上前扶住他:“怎么样?灵力耗损严重吗?”“无妨,只是暂时脱力。”肖飞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重焕生机的灵桃树上,嘴角终于泛起笑意。那棵千年灵桃此刻枝叶婆娑,月光透过叶片洒下斑驳的光影,树顶甚至结出了几颗青涩的桃,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火璃缓步走到雪风面前,原本竖起的尖耳耷拉下来,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愧疚:“雪风,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听信外饶话,更不该为了灵桃蕊和你动手。”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余光瞥见自家幼崽正凑到银毛幼狐身边蹭脸,心尖的愧疚更甚。雪风看着灵桃树下重新依偎在一起的两族幼崽,重重叹了口气,银白的狐毛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也有错,不该一被指责就动怒。那黑袍人灵桃蕊能救幼崽,我竟半点没怀疑。”
“黑袍人长什么样?”肖飞适时开口,打断了两饶自责。火璃皱起眉,努力回忆着:“一身黑斗篷,遮住了脸,话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身上有和这雾气一样的腥气。”雪风补充道:“他三前夜里来的,赤尾狐一族早就想独占灵桃,还给了我一包‘驱雾粉’,要是火璃动手,就撒出去。现在想来,那粉不定也是害饶东西。”
肖飞摩挲着灵玉,若有所思:“这黑袍人应该和魔界有关,之前在狼妖领地也有类似的踪迹。他故意挑唆你们争斗,就是想让妖界内乱,好趁机用浊气污染灵脉。”他看向两位族长,语气诚恳:“灵桃需要两族共同守护,以后灵泉共享、桃子按族群人口均分,幼崽可以一起在桃树下修炼——青丘的灵气聚在一起才最强大,分散争斗,只会让外人有机可乘。”
火璃和雪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同。火璃率先点头:“肖飞先生得对,以后赤尾狐族愿意与银毛狐族共享灵泉。”雪风也拱手道:“我族也会守好灵桃的另一侧枝干,绝不再起争端。”话音刚落,灵桃树上突然落下几片带着灵光的花瓣,恰好落在两位族长身前,像是在为这场和解作证。树下的狐妖们纷纷欢呼起来,之前的敌意早已消散在清甜的桃香里。
雅玲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弯起眉眼:“这样才好,幼崽们也能在安稳的地方长大了。”月飞收起佩剑,剑气屏障缓缓消散:“总算没白费力气,至少青丘的危机解了。”
而在青丘边界的密林深处,一道黑袍身影正隐在树后。他望着灵桃树下重归于好的狐妖族群,又瞥了眼掌心碎裂的咒符——那是用来维系乱心雾的法器,此刻已化作粉末。“一群没用的蠢货,这点挑拨都成不了事。”他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不过没关系,妖界的麻烦,还多着呢。”话音未落,他周身便泛起灰紫色的雾气,整个人渐渐融入黑暗,只留下几片被雾气沾染的枯叶,在月光下慢慢失去光泽。
灵桃树下,肖飞似有所觉地望向密林深处,灵玉微微发烫。“怎么了?”雅玲察觉到他的异样。“没什么。”肖飞收回目光,眼底却多了几分凝重,“只是觉得,这妖界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月光洒在他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灵桃的花瓣落在他肩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