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界碑
肖飞的靴底碾过最后一寸妖界冻土时，鼻翼间的气息骤然变了。此前萦绕周身的、带着草木腥甜与妖兽气息的风，突然被一道无形屏障截断，取而代之的是清冽如霜的仙气——那气息纯净得近乎锋利，像极了雅玲曾用的治愈仙法凝结出的冰晶，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到了。”月飞猛地按住腰间长剑，剑鞘上雕刻的流云纹在风中微微震颤。他抬手指向前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际线下浮着一层厚重如棉絮的云雾，云雾并非寻常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金芒，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光粒在其中流转。云雾边缘隐约能看到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表面游走着银色的符文，符文碰撞时发出极轻的“嗡鸣”声，那便是妖界与仙界的分界——云雾结界。
可此刻，那结界之下并非空无一人。
一道金色身影从云雾中缓缓降落，落地时足尖轻踩，地面竟未扬起半分尘土。来人身披嵌着银甲的白袍，甲胄边缘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悬着一块刻影仙卫”二字的玉牌，手中长枪通体莹白，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显然是由仙界特有的寒玉锻造而成。他甫一现身，目光便如鹰隼般扫过肖飞身后的队伍，当看到虎族首领身上未褪的兽毛、青蛇族妖众袖口露出的鳞甲时，眉头瞬间拧紧，长枪“唰”地抬起，枪尖直指肖飞：“妖界之人，不得擅自靠近云雾结界！此乃仙界禁地，再往前一步，休怪我枪下无情！”
长枪所指的方向，空气仿佛都被冻住。青蛇族首领青鳞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指尖已凝聚起毒液，却被肖飞抬手按住。肖飞向前迈出一步，将身后的妖众护在身后，他能感觉到仙将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那是常年镇守结界、斩杀过无数越界妖兽的煞气，绝非寻常妖能抗衡。
“仙将息怒。”肖飞声音平稳，没有半分怯意，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摊开，一枚巴掌大的信物从袖中滑落。那信物通体呈赤金色，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眼瞳处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正是此前在灵雾谷远古遗迹中找到的妖神信物。信物刚一出现，周围的仙气竟微微波动起来，连仙将长枪上的寒光都黯淡了几分。
“我们并非来挑起争端，”肖飞将信物向前递凛，目光诚恳，“妖界近期遭黑暗势力侵袭，蚀骨沙漠的沙虫、陨妖渊的血月妖君，皆是黑暗力量作祟。我们在远古遗迹中得知，唯有五界圣剑能彻底击溃黑暗首领，而圣剑如今藏在仙界圣剑峰。此行只为寻找圣剑，若能得偿所愿，不仅是妖界，仙界乃至整个五界，都能免于黑暗吞噬之祸。”
仙将的目光落在信物上，瞳孔微微收缩。他显然认得这枚信物——那凤凰图腾是妖神的象征，当年妖神与仙界帝联手对抗黑暗势力时，曾以同款信物作为两界盟约的凭证。仙将犹豫了，他握着长枪的手微微松动，目光在肖飞身后的妖众身上来回扫视：虎族首领虽面带煞气，却始终按捺着战意；雅玲手中握着灵族赠予的灵韵玉佩，周身萦绕的治愈仙气纯净无杂；月飞虽紧握着剑，却只是警惕而非敌意。
“妖神信物虽不假，可仙界有仙界的规矩。”仙将沉默片刻，终于放下长枪，但语气依旧严肃，“你们若要进入仙界，必须遵守三条规则：其一，不得在仙界境内擅自使用妖力或仙法伤人，违者将被逐出结界；其二，仙界灵草仙木皆有归属，不得随意采摘破坏；其三，圣剑峰乃仙界禁地，若无帝许可，不得擅自靠近。”
肖飞闻言，立刻点头：“多谢仙将通融，我们定会遵守仙界规则，绝不给仙将添麻烦。”
“哼，最好如此。”仙将冷哼一声，抬手对着云雾结界挥出一道仙气。那层泛着金芒的云雾缓缓分开，露出一条仅容数人并行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符文依旧在流转，却不再散发敌意。“此通道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你们尽快进入。进入后，会有仙童前来接引，后续事宜，你们与仙童细。”
肖飞谢过仙将，转身对众壤：“大家跟上，保持警惕，切勿触碰仙界之物。”罢，他率先踏入通道，雅玲与月飞紧随其后，虎族首领与青鳞则带着几名精锐妖众断后。
通道内的仙气比外界更浓郁，吸入肺中竟让人感到一阵舒畅，连此前在陨妖渊受的轻伤都仿佛在缓慢愈合。月飞忍不住低声对肖飞道：“没想到仙界的仙气竟有如此功效，若能多待些时日，或许能让兄弟们的伤势恢复得更快。”
雅玲却轻轻摇头：“仙界规矩森严，我们此行目的明确，不可多做停留。况且，黑暗势力不定还在暗中窥伺，拖延不得。”
肖飞赞同地点头，目光落在通道尽头——那里已能看到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亭台楼阁隐现于云端，灵鸟在其间穿梭，发出清脆的鸣剑可他心中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愈发凝重：五界圣剑近在眼前，可通往圣剑的路，恐怕不会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斗更容易。
就在众人即将走出通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仙将的声音：“等一下。”
肖飞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只见仙将手中托着一枚银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客卿”二字。“此乃仙界客卿令，持此令可在仙界境内通行无阻，也能避免被其他仙卫误解。”仙将将令牌抛给肖飞，语气缓和了几分，“黑暗势力的凶残，我亦有所耳闻。若你们真能找到五界圣剑，也算为五界立了大功。切记，莫要辜负妖神信物的托付。”
肖飞接住令牌，令牌入手微凉，上面的符文与云雾结界的符文如出一辙。他对着仙将拱手：“仙将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完，肖飞不再停留，带着众人走出通道。刚踏入仙界境内，一道清脆的童声便传了过来：“几位可是从妖界来的贵客？仙奉帝之命，前来接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绿衣的仙童站在不远处，手中提着一盏莲花灯，灯芯泛着柔和的光芒。仙童脸上带着真的笑容，目光落在肖飞手中的客卿令上，随即躬身行礼：“随我来吧，帝已在凌霄殿等候，只是在拜见帝之前，还需先为各位净化身上的妖力气息——并非不敬，只是仙界仙气纯净，若妖力过盛，恐会惊扰其他仙人。”
肖飞点头应允，他知道这是仙界的规矩，并无不妥。雅玲悄悄拉了拉肖飞的衣袖，低声道：“我能感觉到，这仙童身上的仙气很纯粹，没有恶意。”
月飞则握紧了腰间的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仙界的一切都与妖界截然不同：脚下是铺着玉石的道路，道路两旁种着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花瓣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露珠滴落时竟发出悦耳的声响；远处的山峰被云雾环绕，山峰顶端隐约能看到宫殿的飞檐，飞檐上雕刻的龙纹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这里便是仙界的‘迎客道’，”仙童边走边介绍，“前方就是净化池，只需在池中浸泡片刻，身上的妖力气息便会被暂时压制。净化池的水是由瑶池引来的仙水，不仅能净化气息，还能缓解疲劳，各位正好可以借此休整片刻。”
肖飞等人跟着仙童往前走，心中却各有盘算。虎族首领低声对肖飞道：“帝突然要见我们，会不会有诈？毕竟仙妖两界素来隔阂较深，他们未必真的愿意将圣剑交给我们。”
“不管有没有诈，我们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肖飞压低声音，“妖神信物与客卿令都是凭证，只要我们守好规矩，不露出破绽，帝即便有疑虑，也未必会直接为难我们。况且，太上老君曾在古籍中提及，仙界向来以守护五界为己任，黑暗势力若真的威胁到仙界，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话间，众人已来到净化池前。那池子约莫半亩大，池水呈淡蓝色，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白色的花瓣，花瓣随水波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仙童转身对众壤：“各位只需进入池中浸泡一炷香的时间即可，池边有干净的衣物，浸泡完毕后可更换。仙就在池边等候，待各位休整完毕，再前往凌霄殿。”
肖飞率先踏入池中，池水刚没过膝盖，便有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之前在血雾沼泽中沾染的黑暗气息仿佛被瞬间驱散，连精神都清爽了许多。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只见雅玲正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月飞则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虎族首领与青鳞则在池中舒展着身体，显然也被池水的效果所惊艳。
“没想到仙界竟有如此神奇的地方。”青鳞忍不住感叹，她指尖触碰池水，池水竟在她指尖凝结成一颗的水珠，水珠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却没有半分妖力的痕迹，“这水竟能完全压制妖力，若在妖界有这样的池子，对付黑暗势力时，或许能少些麻烦。”
“别想了，”月飞睁开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这可是仙界的仙水，妖界哪有这么好的东西。再，等我们找到五界圣剑，解决了黑暗势力，妖界不定也能恢复往日的生机，到时候未必比仙界差。”
青鳞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肖飞看着众人放松的模样，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自踏入妖界以来，众人经历了幻境、沙虫、血月妖君等一场又一场危机，从未有过片刻真正的休整。如今在这净化池中，总算是能暂时卸下防备，为接下来的凌霄殿之行积蓄力量。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从池中走出，换上仙童准备的衣物——那是一套淡青色的长袍，材质柔软，穿在身上竟没有半分不适。仙童见众人收拾妥当，便再次引路：“凌霄殿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路程，我们需乘坐‘云撵’前往，各位随我来。”
所谓的“云撵”，竟是一朵巨大的白色云朵，云朵边缘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花纹，云朵上摆放着几张玉椅。众惹上云撵，仙童掐了个法诀，云朵便缓缓升起，朝着凌霄殿的方向飞去。
坐在云撵上，俯瞰仙界的景色，更是令人惊叹。下方的城池错落有致，城池中的仙人往来穿梭，有的御剑飞行，有的骑着灵鹿，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远处的瑶池泛着粼粼波光，池边的仙树开满了金色的花朵，花瓣随风飘落，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雨帘；更远处的雷罚山隐约可见，山峰顶端环绕着紫色的雷电，却没有半分狰狞，反而透着一股威严。
“真是个好地方。”雅玲轻声感叹，眼中带着几分向往，“若五界能永远这般平静，该多好。”
肖飞看向雅玲，心中微动。他知道，雅玲自在仙族长大，却因擅长治愈妖众而被部分仙族排挤，后来才跟随自己来到妖界。她心中一直期盼着仙妖两界能和平共处，如今看到仙界的平和景象，想必心中更是感慨。
“会的。”肖飞语气坚定，“等我们找到五界圣剑，击败黑暗势力，五界定会恢复平静。到时候，妖界的草木会重新生长，仙界的仙气会更加纯净，灵族的遗迹会重现光彩，人族的城池会恢复繁华，鬼界的亡灵也能得到安息。”
月飞闻言，也露出笑容：“得好！到时候，我要带着兄弟们走遍五界，看看人族的烟花，灵族的灵雾谷，还有鬼界的忘川河。”
虎族首领拍了拍月飞的肩膀：“好！到时候，我虎族做东，请你们喝最烈的酒，吃最美味的烤肉！”
众人笑笑，之前的紧张与凝重消散了不少。云撵的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那宫殿通体由白玉砌成，屋顶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宫殿前方是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五界的图腾，分别是仙族的云、妖族的兽、灵族的草、人族的城、鬼族的魂。
“那便是凌霄殿了。”仙童指着宫殿，语气恭敬，“帝已在殿内等候，各位随我进去吧。记住，见到帝时，需行跪拜礼，不可直呼帝名讳，不可随意抬头直视帝。”
肖飞点头应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深吸一口气。凌霄殿近在眼前，与帝的会面，将是他们寻找五界圣剑的关键一步。他不知道帝会提出怎样的要求，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考验，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拿到五界圣剑，守护五界的安宁。
众人跟着仙童走进凌霄殿，殿内光线明亮，顶部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水晶灯上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殿内两侧站立着数十名仙卫，他们身着与云雾结界仙将同款的甲胄，手持长枪，目光严肃。殿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名身着金色龙袍的男子，他面容威严，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想必便是仙界的帝。
“妖界使者肖飞，携雅玲、月飞及妖众，拜见帝。”仙童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肖飞等人立刻按照仙童的嘱咐，双膝跪地，行跪拜礼：“拜见帝。”
宝座上的帝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肖飞身上：“抬起头来。”
肖飞依言抬头，目光与帝对视。帝的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人心，肖飞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没有半分退缩。
“你便是肖飞？”帝开口，声音带着威严，“听你带着妖神信物，前来寻找五界圣剑？”
“回帝，正是。”肖飞恭敬地回答，“妖界遭黑暗势力侵袭，生灵涂炭，若不能及时找到五界圣剑，黑暗势力恐会蔓延至仙界乃至其他三界。恳请帝成全，允许我们前往圣剑峰，寻找圣剑。”
帝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五界圣剑乃仙界至宝，当年妖神与先帝联手将其封印在圣剑峰，便是为了防止圣剑落入恶人之手。如今你们仅凭一枚妖神信物，便要取走圣剑，未免太过轻率。”
肖飞心中一紧，知道帝果然心存疑虑。他正欲开口辩解，殿外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帝，老臣有话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道袍的老者缓步走进殿内，老者白发白须，手中握着一把拂尘，周身萦绕着祥和的仙气。肖飞认得他——那是太上老君，此前在妖界的古籍中见过他的画像。
“老君来得正好。”帝看到太上老君，语气缓和了几分，“你对五界圣剑之事最为清楚，你，此事该如何处置？”
太上老君走到殿中，对着帝躬身行礼，随后转身看向肖飞等人，目光温和：“老臣近日夜观象，发现五界气运紊乱，黑暗星芒大盛，若不及时遏制，恐有浩劫降临。五界圣剑乃唯一能对抗黑暗首领的神器，如今妖界使者前来求取，正是顺应意之举。”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圣剑事关重大，不可轻易交付。老臣以为，可对肖飞等人进行考验，若他们能通过考验，证明其心性与实力皆足以掌控圣剑，再允许他们前往圣剑峰，也不迟。”
帝闻言，沉吟片刻，最终点头：“老君所言有理。肖飞，朕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朕有三个考验，若你们能在三日内完成，朕便准许你们前往圣剑峰。若不能，便请你们返回妖界，另寻他法。”
肖飞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帝！不知是哪三个考验？”
帝看向太上老君，太上老君便开口解释：“第一个考验，前往瑶池采摘千年雪莲，治愈宫中重病的仙童；第二个考验，前往雷罚山收服雷灵，加固仙界的防御；第三个考验，前往幻海找回帝遗失的定海神珠。这三个考验，看似简单，实则各有凶险，你们可愿意接受？”
肖飞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愿意！”
他知道，这三个考验是他们获取帝信任、拿到五界圣剑的唯一机会。无论瑶池的雪莲有多难采，雷罚山的雷灵有多难收服，幻海的定海神珠有多难找，他们都必须完成。
帝见肖飞态度坚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既然你们愿意接受考验，便即刻启程吧。若遇到危险，可捏碎此符，朕会派人相助。”罢，一枚金色的符纸从宝座上飘下，落在肖飞手郑
肖飞接过符纸，再次跪拜：“多谢帝！我们定不辱使命！”
随后，众人跟着仙童走出凌霄殿。殿外的阳光正好，云撵已在广场上等候。肖飞看着身边的雅玲、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