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夜袭齐王府、杀得血流成河的消息不胫而走,刚刚明就在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各方耳目齐出打探内情。
满朝文武都在猜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京城行凶?会不会与争储有关?淮王府被禁军包围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
消息满飞,偌大一座京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而在满城谣言四起的时候,景霸则入宫面圣了: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圣躬金安!”
“起来吧,身上还有伤就别跪着了。”
景弘轻轻一抬手,目露关切:
“听齐王府夜里遇袭了?没受伤吧?”
殿内还有礼部黄恭、刑部孙尧两位尚书,脸色不是很好看,王府遭遇袭击,这可是大的事,他们这些朝廷大员的面子上挂不住。
“是!”
景霸冷声道:
“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早有准备,府中戒备森严,前来偷袭的刺客被一网打尽。不过原本是抓了几个活口的……”
景霸将夜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当他们听到抓到的俘虏被灭口的时候全都露出一抹惋惜的表情。
黄恭轻叹一声:
“唉,可惜了,若是能抓住几个活口,也好拷问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是淮王还是另有其人。”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敢在京城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凶。”
孙尧眉头紧皱,满脸疑惑: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啊。
此前抓到的刺客招供,幕后主使是淮王殿下。可现在淮王被软禁,无法与外界接触,哪来的机会策划刺杀?
退一万步,即使淮王有办法联系外界策划刺杀,可他现在是最大嫌疑人,四周皆是朝廷眼线,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按兵不动,为何还要再次冒险?
微臣觉得,人犯的口供会不会有假?那些家伙毕竟是死士,以性命去栽赃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弘微凝眼眸,并未话,像是在沉思。
身为心腹的黄恭迈前一步,轻声道:
“孙大人得不无道理,人犯确实有可能以命栽赃,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此事关乎社稷安定、朝堂稳固,咱们也不能仅凭推测就洗清淮王的嫌疑。
当然了,臣不是针对淮王殿下,只是讲述实情。
正如孙大人所言,若以常理思考,淮王被软禁不应该再次安排截杀,但有没有可能淮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迷惑朝廷的视线?
至于如何出手并不是问题,毕竟是亲王,府外有一些愿意效命的门客也是正常的。
微臣觉得,凶手到底是谁还有待详查。”
孙尧陷入了沉思,景弘苍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并未否认黄恭的推测,显然心中还没有打消对景淮的怀疑。
正如君墨竹推测的那样,近期接连发生这么多事,这位皇帝的心思有些紊乱,摸不着头脑。
“孙大人、黄大人的都有道理,但儿臣以为,幕后凶手定然不是六弟!”
“噢?为何如此笃定?”
景霸从袖中掏出一张信纸,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父皇,两位大人,这是儿臣从刺客身上发现的纹身。”
三人齐齐望向信纸,只见一个獐牙图案,张牙舞爪,乍一看甚是可怖。
“这是?”
景弘当即皱起了眉头,他不认识此图,但这个图案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獐牙,这是南越獐牙!”
见多识广的黄恭目光微变:
“相传南越国内有不少蛮夷部落,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与野兽为伍,这些人生性凶狠、弑杀,喜欢将獐牙图案绣在身上彰显其勇武!
微臣早年间在南境做过官,识得此图!”
“黄大人对了,正是獐牙图案!”
景霸沉声道:“仅凭这个图案便能证明,此刻并非大乾人士,而是南越!”
“南越!”
景弘的眼中露出一抹震惊:
“难道是南越人才是幕后主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皇帝措手不及,难道他猜错了?三位皇子接连出事并非皇子间的争储,而是外敌故意扰乱朝堂?
“南越行凶,并非不可能啊。”
孙尧猛然醒悟过来:
“陛下别忘了,南越太子一直在京城为质,几年前那一场大败南越始终记恨在心,指不定想趁机挑起我朝内乱!”
“如果真是南越太子所为,这事就不好弄了。”
黄恭的表情无比凝重:
“放在以往我们不惧南越,刺杀我朝亲王,杀了这个质子都不为过。但近两年我朝先经历了东境平叛、郢国之战,去岁又征战奴庭。
不管是民力国力都消耗殆尽,此时南境再生战端,绝非明智之举。
陛下,该三思啊。”
殿中陡然陷入一片寂静,阮云慕毕竟不是普通人,而是南越太子,杀了他,两国必然开战!
这两年大乾东征西战、国力损耗巨大,但南越一直在休养生息、伺机而动,万一开战,胜负先不,又得死很多人。
“朕没要给他定罪。”
景弘双手合于身前,目露寒芒:
“不管是不是他,咱们无法仅凭一个图案就把罪名扣在质子身上,如此一来反而给了南越用兵的口实。
此事,暂且压下吧,对外就是宵作乱,尽量稳定民心。
阮云慕那边派人盯着点,密切监视其动向!”
“微臣领旨!”
“咳咳,父皇,那六弟呢?”
景霸赶忙道:
“六弟可从未去过南境,与南越更是素无往来,绝不可能与南越蛮族有所勾连,是不是可以洗清他的嫌疑了?”
“你倒是比朕还急。”
景弘忍不住一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万一呢?”
两位尚书大人都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向景霸,皇子争储一般都是斗得你死我活,这位三殿下倒好,还替别人求情。
景霸很认真地道:
“父皇,儿臣相信六弟!儿臣可以给他做保人!”
“既然你都这么了,朕也不能做恶人啊。”
景弘轻轻一挥手:
“让淮王府外的禁军撤了吧,但你得带句话给老六,近期京城不稳,一切应当心谨慎,切勿再生事端。”
“儿臣领旨!”
“臣等告退!”
几人鱼贯而出,景弘望着景霸的背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唉,这个老三,从到大都是直性子,一点心思都没有啊。”
“呵呵,这不是好事吗。”
老太监吕方乐呵呵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三殿下宅心仁厚、信任手足,陛下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开心,当然开心。”
景弘笑了笑,此事与景淮没有关系,他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下一刻,这位皇帝转头看向地图,目光逐渐深沉起来:
“南越,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