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
在京城周边晃悠了大半个月的君墨竹总算是回来了,只不过朝中局面已经翻地覆:
翊王中毒、齐王负伤、淮王被禁足。
三位离储君之位最近的皇子同时出事,当真匪夷所思。
洛羽斜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三皇争储,尔虞我诈,可现在三个人却都吃亏了,到底谁才是幕后主使?”
“其实很简单,必是翊王!”
君墨竹一锤定音,冷冷地道:
“那日朝会,六部尚书议事,是吏部尚书夏甫先提出了立储一事,紧跟着翊王就中毒了。
看似他最先吃亏,实则他才是摘得最干净的。三皇子有勇无谋,好对付,先搞垮六殿下对他来最为有利。
现在淮王殿下被软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我也一直觉得是他,可他昏迷不醒啊,谁在幕后出谋划策?夏甫?”
洛羽摇摇头:
“虽然与这位夏大人接触不多,但从平日里的种种作为来看,他还设计不出如此绝妙的连环计。
幕后操盘之人应该心思缜密,绝非常人。”
“这就是我要跟王爷的。”
君墨竹来回踱步,缓缓道来:
“这次在京郊周边转了转,搜集了一下各分堂口近一年的情报,外加南境送来的一些消息,汇总起来我发现一个问题。
翊王身边不止有夏甫这些江南氏族辅佐,还有另一位藏得很深的谋臣,至今未在京城露面。多年来翊王征战南境,亦多是此人在旁出谋划策。
很是神秘。”
“噢?他身边还有人?”
洛羽的目光陡然凝重起来:
“如果确有此人,那一切就得通了,景翊故意给自己下毒,排除嫌疑,然后让此人操持全局!”
“对!”
君墨竹肯定的道:
“看似置身事外,实则身处局中,真乃绝妙。”
“现在最要紧的是洗脱景淮的嫌疑。”
洛羽背着手道:
“虽只是软禁、没有定罪,但陛下的疑心很重,这种事拖得越久对景淮越不利。等时机一到,消息泄露,群臣上书弹劾,那景淮真就回无力了。
但两桩案子的人证都死了,想查证据根本无从下手啊。”
“其实我们不用查证据,倒不如反其道行之,等他们再次出手,从而顺藤摸瓜!”
君墨竹竖起一根手指,目露寒芒:
“眼下淮王被软禁,虽受怀疑,但尚有转圜余地。
如果这种关头齐王再度遇刺,甚至有生命之危,那淮王必定难逃干系。就算没有被定罪,那与储君之位也彻底无缘了。”
“他们还会再次出手?没道理吧。”
洛羽沉思道:
“按理来淮王已经被软禁,禁止与任何人接触,此刻再发生袭击,不恰恰明与他无关吗?”
“以常理度之是这样,可王爷没发现吗,翊王府这位神秘谋士就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君墨竹有条不紊地道:
“咱们这位陛下现在生性多疑,心乱如麻。暂且放过淮王殿下主要是出于亲情,一时心软。
如果再次发生袭击,他可能会想,淮王手中会不会捏着一股神秘力量,击杀三皇子的同时又洗去了自己的嫌疑,一箭双雕。
他甚至会想,是我们在替六殿下做事!介时子一怒,六殿下危矣。”
“有道理,有道理!”
洛羽目光一寒:
“那我们就等着吧,等对方再次出手!”
……
御书房内烛火缭绕,景弘正在认真批阅奏折,时而剧烈的咳嗽,年过半百的他近年忙于政务,身体越发的不行,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丝。
今日是礼部尚书黄恭在伺候着,轻声道:
“陛下,要么今日先休息吧,龙体为重,明再批不迟。”
“因为几个儿子的事奏折已经压了三了,你瞅瞅,堆了这么高,再拖得拖到什么时候?”
景弘一边批阅一边问了一句:
“朕那三个儿子怎么样了?”
黄恭轻声道:
“太医院翊王体内的毒素排得差不多了,身体逐渐好转,昨日还从昏迷中醒了一次,陛下可以安心;齐王乃从军之人,些许皮肉伤不碍事,只需耐心将养便好;
至于淮王殿下,终日禁足府中,闭门不出,并无任何异常。”
“翊王醒了?”
景弘笔下一顿,略微思虑片刻之后道:
“那就好,告诉太医院,尽力调理身体,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明白!”
黄恭犹豫了半,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陛下,老臣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跟了朕二十年了,有何不能问得?吧。”
黄恭躬着身子道: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群臣皆佩服。
这次六殿下指使刺客袭击齐王,已经有人证核实。但陛下为何迟迟不给淮王定罪?”
“有人证,但是还不够。”
景弘似乎料到黄恭会有此问:
“那只是一个刺客,没有物证、没有任何中间人,朕不能仅凭他一句话就给老六定罪。
另外,朕也算动了一些私心吧。
老六从就秉性纯良、身体又不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朕知道储君的诱惑足以改变一个人,但既然证据没有坐实,朕愿意多给他一点机会。
如果真的是他,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原本略带柔情的景弘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能坐上皇位的,又有几个心性善良?
“老臣明白了。”
黄恭了然,皇帝也是人啊:
“刑部还在抓紧时间查证据,微臣也希望六殿下是无辜的,不管如何,手足相残终究不过去。”
“好好替朕盯着他们。”
景弘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奏折上:
“朕这三个儿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啊。”
……
翊王府,寝宫内室
“咳咳,咳咳。”
咳嗽声来自景翊,这位昏迷了大半个月的皇长子总算是醒了,但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好不容易才撑着坐起来。
“王爷受苦了啊。”
范老瞎子坐在一旁,拄着一根拐杖道:
“幸好我们自有解药,否则光靠太医怕是难以医治。”
“为了储君之位,受点苦没什么。”
景翊往床背一靠才觉得舒服点,嗓音沙哑地道:
“这段日子有劳先生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吗?”
“差不多吧,基本没有偏差。”
“派去齐王府的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一入夜便出发。”
“很好。”
景翊拳头微握,冷笑道:
“这次不需要弄虚的,告诉他们,如果有机会,真杀了也无妨!”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