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文武群臣不少都傻眼了,罢黜太子?要罢黜太子!
刚刚杀了一个三皇子,再把太子废了,谁来当这个储君?另外几个废物皇子吗?
“熊爱卿,储君乃国之根本,岂能如此儿戏?今日先不提了。
朕了,今到此为止,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月济满脸怒气,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皇帝极为不快,如果不是熊百钧手里拿着铁证,只怕早就被轰出去了。
“陛下,正因为储君乃国之根本,方才需要选贤任明,慎之又慎!”
已经安静了许久的朝班中再度走出一人,跪伏于地:
“微臣兵部尚书姚子崇,具本弹劾太子殿下密谋造反,图谋不轨!
三前,东宫府送来太子手令,无圣旨、无虎符,只凭太子亲笔信便让臣调京军大营一万兵马入京,接管京城防务。同时京郊多地皆有驻军靠近京城,领军之将皆乃东宫门客、太子亲信!
就连今夜宫中值夜的禁军都统也换成了太子的人。
微臣敢问,太子殿下此举,意欲何为!”
“轰!”
此话如同惊雷,如果此前都是闹剧的话,那这番话可真要命了。
“你,你……”
月永睿的瞳孔骤然一缩,姚子崇可是自己的人啊!是这两年亲手提拔上来的,怎么会突然倒戈!
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这么的话太子便是罪加一等!”
熊百钧声若洪钟,字字诛心,借着兵部尚书姚子崇抛出的惊指控,嘶声力竭:
“陛下!
太子月永睿,贪墨国帑、结党营私已是重罪!构陷亲王、残害手足更乃人伦尽丧!如今竟敢无旨调兵,私控京畿,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此举与谋逆何异?!
慈无君无父、无德无行之辈,若继续忝居储位,我大郢国本动摇,江山危矣!
臣,再请陛下,废黜太子,以安社稷!”
他话音未落,仿佛点燃了引信,整个金銮殿如同沸腾的油锅,瞬间炸开!
“臣附议!”
一声清越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身着绯袍的年轻官员昂然出列,正是吏部左侍郎,他手持玉笏,朗声道:
“太子失德,证据确凿!
买官卖官,败坏吏治之源;构陷兄弟,断绝皇室亲情!更兼私调兵马,其心可诛!如此储君,何以表率百官,何以君临下?
臣恳请陛下,为江山计,为祖宗社稷计,废黜东宫!”
他的出现如同一个信号,更多原本沉默的官员像是收到了指令,纷纷挺身而出。
“臣,礼部右侍郎,附议!”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出班,痛心疾首:
“太子之行,有悖礼法,不仁不孝不义!若使其承继大统,必致下大乱!
老臣恳请陛下,行废立之事,正国本!”
“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附议!
太子罪证如山,已是怒人怨!臣等御史,风闻奏事,今日所见所闻,骇人听闻!若不能匡扶正义,肃清朝纲,臣等愧对身上官袍,愧对陛下信任!
请陛下明断!”
“臣京兆尹,附议!
太子门下之人,在京城多有欺行霸盛目无法纪之举,臣屡次弹劾,皆石沉大海!今日方知根源在此!如此储君,岂能护佑京畿百姓?
请陛下废太子,以谢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请陛下废黜太子!”
……
一时间请求废黜太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出列跪倒的官员竟有二十余位,涵盖了六部、都察院、京兆府等关键衙门,虽然并非占据朝堂大半,但其声势之浩大,立场之统一,显然绝非偶然!
月永睿彻底懵了,脸色惨白如纸,看着那些平日里对他恭顺有加,甚至不乏他亲手提拔的官员,此刻却像索命的无常般争先恐后地对他口诛笔伐。
亲信啊,这里面有半数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啊!怎么会同时倒戈!
皇帝月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众怒”惊呆了。
他看看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太子,又看看跪满一地的请命之臣,莫名有一种被逼宫的感觉!
“是你,是你!”
恍惚中的月永睿陡然惊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始终端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胜券在握笑意的月青凝。
直到此刻他才猛然惊觉,今日这金銮殿上刮起的风暴,源头究竟在何处!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目标直指东宫的政变!
熊百钧是那把最锋利的刀,而这些附议的群臣,便是握刀的手!而这只手的主人便是自己打算置之死地的九妹!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月青凝知道自己的一切秘密,所以他才想杀她灭口。
可惜,他慢了一步。
“我?我什么?”
月青凝故作茫然,好奇发问:
“臣妹可一句话都没有过,刚刚这些大臣的若是虚言、若是栽赃,皇兄大可反驳,何必将矛头指向我?
还是,桩桩件件皆是实情?你无力反驳?”
“你,你混账!”
月永睿气急败坏,他终于明白了,这一两年来自己和月临寒党争,每次扳倒某个官吏就会安插自己人,新安插的人选几乎都是月青凝举荐!
所谓的自己人根本不是东宫的人,而是她月青凝的人!所以这些“太子党”才会临阵倒戈!
“父皇,他们这是逼宫,是谋逆,休要听信谗言啊!”
月永睿猛然扭头喝道:
“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儿臣调兵换防只是,只是为了京城的安全着想!”
“退下,都退下!不管还有什么事,都日后再议!再敢觐见者,视同谋反!”
“咳咳咳。”
月济愤怒的挥着手:
“都给朕退下!现在退下朕可以既往不咎!”
这位皇帝已经有些疯了,前几刚杀了一个儿子,难道再杀一个?而且他也有一种直觉,今发生的一切都和月青凝有关!
所以他只想立刻结束这一切!
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殿中,可跪在地上的臣子纹丝不动,浑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剩下的文武官员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饶掌控。
“你们,你们竟然违抗父皇之命!你们才是反贼!”
月永睿怒斥出声,吼声震:
“来人,禁军何在!
将这些胆大包的逆贼统统拉出去,全都关进牢!”
“禁军何在!”
可任凭月永睿如何嘶吼,殿外的禁军就像是聋了一般,无人出现,寂静无声。
“砰砰砰!”
就在月永睿茫然无助的刹那,几扇殿门被猛然推开,数不清的披甲悍卒涌入金銮殿,人人持枪佩刀,杀气腾腾。
关键在于,不是禁军,而是京城巡防营!
巡防营的都统是谁?是月青凝的贴身护卫,叶孤风!
金甲铿锵,刀剑映着殿内烛火,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巡防营的悍卒们很快控制令内所有通道、门户,将整个金銮殿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沉默而立,唯有甲叶摩擦的细微声响,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压迫福那整齐划一的步伐,那森然肃杀的气势,细看还能发现甲胄上带着血迹,与之前太子呼唤不应的禁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殿内群臣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文官们个个面无人色,不少胆的已是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一些方才未曾附议弹劾太子的官员此刻更是冷汗涔涔,心中后怕不已。
他们终于明白,熊百钧、姚子崇这些人为何敢如此直接弹劾太子!
这哪里是寿宴,分明是鸿门宴,是改换日的序幕!
叶孤风走出人群,竟然无视太子和皇帝,单膝跪在月青凝面前,抱拳沉喝:
“启禀公主殿下,皇城禁军随太子谋逆,已被末将率兵诛杀,京畿驻军、京郊众将已经约束各部,原地驻扎,皆愿奉公主之命行事!
兵部虎符在此,请公主执掌!”
“唔。”
在无数道震惊、惶恐、尊敬的眼神中,月青凝很随意地拿起虎符,把玩了几下,嘴角轻挑:
“刚刚不是我要造反吗?”
“就算真造反,又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