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军营,后方议事帐内。
龙子骞匆匆进帐时,里面已经坐好了数人。
和帐外的冷风比,里面温暖了很多,暖色的烛光总让人昏昏欲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龙韵依然畅饮着烈酒,白晓无聊地趴在桌上休息。
肖连,还有几位之前尚未提及的将领,正低声些什么。
见到龙子骞进来,立刻闭嘴,正襟危坐。
“要下雨了。”龙子骞,“风很大,我在考虑要不要冒雨攻城。”
虽士兵们有内力护体,但一不心还是会得了伤风。
肖连道:“臣以为,应该冒雨攻城。”
几位将领道:“附议,不过区区雨水,怎能和叶城之事相提并论。”
有人开玩笑道:“这雨下了,倒让叶城看起来越来越摇摇欲坠了。”
“能被雨打落,要不然叫叶城,不叫树城!”
众人纷纷笑着。
但见龙韵、白晓仍毫无自觉,自顾自地,也只能干瞪眼。
毕竟是宗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求着别人帮忙,一个不开心,不反打自家就不错了。
回忆着近几日大动干戈的布置,将领们虽然有些疑惑,但龙子骞不,他们也不好先开口。
龙子骞坐回主座,坐姿笔挺,大将之势,不怒自威,“好了,诸位,不出所料,叶城果然有人解开毒药!”
有人冷笑,道:“不过几日,这毒就被解开,好似连那区区瘟疫都不如。”
此人名为谷柏,乃是骑兵营的将领。
他虽听过龙韵传闻,但因为要训练士兵,一日不能松懈,所以并没有像哈耳一样吃过她的苦头。
现在听被称为‘宗师之毒’的毒药被解,不觉有些好笑。
龙子骞不语,看向龙韵。
龙韵按了按自己宽大的巫师帽,阴影落在眼眸,轻声道:“世上能解我毒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出现在了叶城。毒被解开,只有这一个原因。”
谷柏道:“那实在太巧!不知道那人和你有什么渊源,难道师出同门?”
这谷柏是不是看龙韵不爽,要扣这个帽子。
肖连瞥了他一眼。
龙韵道:“我要杀她,她要杀我,就这个渊源。”
她对龙子骞道:“哥哥,只要杀了她,这毒就无人能解了。”
谷柏奇道:“他就不能将药方传下去?”
“解这个毒靠的不是药方,而是她这个人。”
谷柏摇头,“不懂。”
“不懂就闭嘴。”
白晓的声音响起,她似是被吵醒了,慢悠悠抬起头,脸上还有个红印子,眼神懒懒散散。
“那人名为李雨,刺杀哈耳的就是她,她还有一个帮手,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杀。”
龙子骞道:“既已和我军对立,纵她有解毒之法、神妙之处,也要将其挫骨扬灰!”
罢,他丢出一张卷轴,卷轴在地面滚落张开,所画女子柳眉翘鼻,俊俏无双,正是李云泽。
他既有城内画像,想必早已安插奸细。
众将领应答:“是。”
龙子骞淡淡道:“用这毒药诈出一个李雨,也算一份不的收获,能让龙韵,白晓都如此忌惮,诸位也要多加心。至于攻城之事,我已安排内应,若一切顺利,拿下叶城不过股掌之间。”
肖连道:“不知将军所内应,该如何配合我军?”
龙子骞露出笑意,“是你们想不到的配合,只需知道,听见雷声,便是叶城已破。”
“雷声?”一身穿羽甲的将领道:“难道那人会引雷之法?”
“任明,人怎么可能会引雷,你莫不是看那些话本看多了。”
肖连笑道:“可别叫你的士兵知道了。”
任明乃是驯鹰营将领。
怪不得双目锐利,身披羽甲,倒也算很好识别身份。
任明抱着手臂,不为所动,言语中有些不服,“下之大,无奇不有,哼,你们笑话我,我不就是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白晓,移开了目光。
这白晓的目光虽然懒散,但仅仅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也让他如坐针毡,仿佛被一只鹰盯着。
他见过很多鹰,现在却好像回到了时候,被人生中的第一只鹰注视。
那是面对一种未知生物的恐惧。
箭之宗师,名不虚传。
谷柏道:“攻城之事已经安排完毕,现在就要等,看看将军布置的鱼篓会不会抓到鱼。”
到这事,众人都不由得想到前几日,士兵们兴师动众,挖掘不休。
肖连好奇道:“怎么不见哈耳?”
龙子骞道:“身体不适,休息去了。”
他看向白晓、龙韵二人,像是要确定些什么,“你们……”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嘹亮的呼喊传遍军营,“有刺客!”
这喊叫才到一半,仿佛被人抹了脖子,断开了声音。
“来了!果然来了!来的好!”
龙子骞眼中猛地涌现杀意,抄起身旁长枪,“随我去看看!”
“是!”众人立刻拿起兵刃站起来。
龙韵也放下酒杯,和白晓对视一眼,默默起身。
龙子骞走到帐前,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凝声道:“若你们计算的没错,我们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人。万一计算失误……”
龙韵笑了笑,“我和白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一步两步,可是算的死死的呢。”
“那就好,我信你。”
众人冲出帐篷,听得不远处传来厮杀声,紧接着,了望塔上的士兵大喊,“鱼儿进了!”
白晓一个箭步,飞跃上了望塔。
龙子骞大喊:“随我杀敌!”
众人迅速抵达战场。
这是一片空地,一群人围着一个人。
那人拿着一把枪,不跑也不走,只是一味杀着。
人在她面前像一堆稻草,连一招都接不下就飞了出去。
“果然是龙鸣枪!”
龙子骞只是匆匆看了李云泽一眼,便将目光放在另一边。
那是一片空地,中间有一辆战车。
——
“她能瞬移,但总有一个距离。”
哈耳被刺杀的当晚,白晓和龙韵一起,对龙子骞。
“瞬移这个词我已经理解,她能移动多远?”龙子骞罕见地喝着酒,他有些心浮气躁。
毕竟末影饶威胁太大了。
白晓跟龙韵讨论一番,道:“六十四米。”
“再加上她怕水的弱点,只需将她引去一座环海孤岛,就无法再出来。”
龙子骞问:“可这地方除了叶河,哪里还有如此大量的水,再,我们若是在叶河中间,她必不会靠近。”
龙韵幽幽道:“我看这军营往边上挤一挤,扩一扩,挖出一座孤岛也不难。”
白晓道:“将孤岛四周填上水,再用树枝树叶,泥土灰尘挡住,她又怎么会看出端倪。只要把她困在中间,虽弓箭伤不了她,但光是朝她泼水,都足以让她丧命。”
龙子骞还是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怕水的人,甚至会被水杀死的人。
她明明这么快的轻功,却不能踏水而行?
但既然是两位宗师的话,他还是信了。
“可我们要怎么把她引过来?”
三人想了一阵,龙子骞:“既然李雨能为了王家村人杀死哈耳,就能为了其他人再来一遭。”
龙韵道:“哥哥是要再找一个王家村吗?”
“嗯,这件事我会让暗香楼帮忙,多谢二位出谋划策,白晓,你的黄金已经送去你指定的地方了。”
白晓顿时笑开颜,“那我去休息了,晚安!”
于是当李云泽和紫颂进入军营,一眼便看见了一辆战车,
周围摆放着木桶,篝火之类,再加上黑,以至于两人都没有发现破绽。
殊不知那木桶无水,篝火燃尽,都是些轻飘飘的东西。
李云泽认为,这就是一处广场,用来战前演讲、训练士兵,或者……展示俘虏。
战车上有一根柱子,一个人被绑在上面。
长发凌乱,衣冠不整,低垂着头,奄奄一息。
冷风吹着,李云泽就觉得有些寒冷,何况是叶沁?
光是看见这身影,她的心中就有些刺痛。
“先去救她,然后再来杀上一番!总之,不能让他们过的这么舒服。”李云泽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
人和人总是在互相伤害,
放下仇恨,才能避免更多的惨案。
但那个人肯定不是李云泽。
她拿起龙鸣枪,穿上铁甲,不是为了放下的。
所以要杀,让苍龙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惹怒了什么样的人。
紫颂提议道:“我去救她,没人能伤我。你能瞬移两次,别人想杀你也难,等我把她带走,再来带你走。”
是这么个道理。
李云泽想不出谁能杀死自己。
武功再高的人也要用刀剑,而刀剑注定打不穿自己的铁甲。
分工明确,当紫颂瞬移到战车旁,拿出匕首切断绳子的时候,李云泽便冲了出去。
“咔。”
粗绳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醒目的拉拽声。
紫颂转头看,清晰的夜间世界中,一个充满浑水的巨圆将自己困在其郑
不好。
她这么想着,瞬间出现在远处,落脚却是水,她感到一阵刺痛,回到了原点。
在别人看来,她像是没动弹一般。
瞬移失败了。
有水的地方,她去不得。
不过要是李云泽过来,帮忙搭几个方块,她仍然能出去。
还是先把叶沁放下……
“噗。”
一声轻响,一阵刺痛,紫颂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肚子里钻出一把剑。
一把染着紫色血液的剑。
“你不是宗师吗,怎么不跑?”
那女人站在她身后,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她的面容。
她不是叶沁,是哈耳!
她没死!紫颂也是大吃一惊。
“要下雨了。”
哈耳以身试险,然而杀了紫颂,却没有半点复仇的快福
只是杀人而已,和快感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那种喜欢杀饶人,只是单纯的要扳回一城而已。
她拔出剑,又刺向紫颂,紫颂转身拿着匕首刺去,却被一剑贯穿咽喉!
李云泽一记横扫,偶然看去,便是这一副场景。
好大的陷阱。
她脑子出现了这个想法。
像是mc的风格。
不管破坏多少方块,建造多少方块,都是为了完成一个目的。
他们成功了。
李云泽拿出末影珍珠,突然一发箭矢袭来,贯穿了她的手掌。
“让我看看你会不会复活吧,李雨。”
白晓站在了望塔上,平静地看着她。
那金色锐利的眼中翻涌着复仇的愉悦。
“哪怕你会复活,我也会杀死你,直到你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杀!”无数长矛捅向李云泽,她的眼角跳了跳,看见铁甲的耐久在极速下滑。
单手挥枪,将周围人开膛破肚,人仰马翻。
“好战力!”龙子骞不由感慨。
“一身横练倒是厉害!我去灭她!”
谷柏提着自己的斩马刀,十步并做四五步,推开众士兵,直直劈在李云泽头上!
“当!”
李云泽微微低头,在谷柏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手一动,枪如丝线般划过,他的双臂便落在地上。
“啊,啊,啊!!!!”
龙子骞大喊:“射箭,射箭!”
龙韵道:“我来救你便是,别叫了。”
谷柏这才闭上嘴巴。
这是什么怪物!
所有人看着李云泽,在想。
哈耳也在想。
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那流出的紫色血液,那缓缓愈合的伤口,好似鬼怪般不死不灭。
“真的是怪物,但不过如此,再来!”
哈耳偏偏不信邪,会流血,那就会死!
她再次发起攻势,紫颂突然瞬移到她身后,正要将这人类刺死,突然,一滴雨水落在她头上。
李云泽知道,要出事了。
下雨了。
她卯足力气大喊:“紫颂,挖眼睛!”
她想用圆石,但副手被箭矢穿透,主手更是一刻不能停歇。
眼睁睁看着末影人在雨中穿梭、瞬移,却怎么也出不去这座孤岛。
为什么会下雨?
李云泽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着人群攒动间,一个戴着女巫帽的女人,悠然打开了一把油纸伞。
她看见了望塔下,一把拉满的弓,一对充满戏谑的眼睛。
“李雨。”
龙韵打着哈欠,“这个世界的人类可是很强的,你看看你,好像要死了,我可是一个药水都没用呢。”
一支箭穿透铁甲,贯穿了李云泽的大腿。
李云泽一个踉跄,血掉的不多,却影响她行动了。
好疼。
“这把弓有附魔。”
白晓的声音传来,“听是一个叫王茂苗的人做的,你也没想到,村民做的箭会射在自己身上吧。”
王茂苗也没死?
“你太瞧我们了,第一次就算了,还敢来第二次。”
龙子骞站在雨中,像一座雕像,冷冷中带着愤怒,“你看不起苍龙,苍龙就给你这个教训。你脚步虚浮,运气缓慢,一看就无人教导,除了力大无穷,袖中乾坤,在江湖中不过三流!就凭你,也想一个人吃下一整个军营吗!痴心妄想!”
“呼、呼……”李云泽咬牙拔出腿上的箭。
我竟然累了。
她想。
看着自己的血量,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不会累。
她好像看见了六,白晓变成了自己。
当初六闯入叶府,落得怎么个下场?
“史蒂夫是很傲慢的人,也不怪他,毕竟那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龙韵道:“但你怎么也会这么傲慢?李雨?就连我们也得寻求合作啊。”
“……”
李云泽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闲聊,眼看周围士兵围而不攻,她猛地收起龙鸣枪,朝紫颂的方向丢出一颗末影珍珠。
只要能过去放几个方块,就能让紫颂过来!
然而一只箭矢划过,竟穿过末影珍珠,将它钉在霖上。
李云泽消失在人们视野,几根长矛落在霖上。
这次瞬移不过五米,离紫颂实在太远。
而且不得不,白晓的箭法着实恐怖!
只有一颗了,若还是丢向那边,肯定也是被射下,自己反而失去了逃命的机会。
李云泽气的牙痒痒,在瞬移的瞬间拔出副手上的箭,抬腿向紫颂那边跑去。
同时,一把附魔弓出现在手中,
放箭拉弓,箭矢朝着白晓直直地射了过去。
白晓身子一侧,躲开箭矢,咧嘴笑了起来,“准头还差点。”
李云泽没跑两步,其他方向的士兵汇聚,黑潮堵住她的去路。
“紫颂……”
李云泽眉头紧的能拧出水来,她万万没想到,苍龙会为末影人弄出这么大一个陷阱。
如果当初是她和紫颂一起过去,断断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为什么要分开呢,是因为我…很傲慢吗?
“李雨,此时束手就擒,我们还可以好好聊一聊。”龙子骞的声音传来。
这是来劝降了,毕竟一个活人总比死人好用。
挫骨扬灰,只适用于战场相见。
现在他们是优势,自然要改变一下策略。
李云泽心中有一股憋屈的邪火,“我和苍龙没什么好聊,对叶沁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龙子骞:“叶沁乃叶锋之女,也是用来劝降的人质,现在她可是好好的,反观你,被三言两语乱了理智,实在不该,但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抓住你。”
没怎么样吗?
李云泽虽然没有信,但还是心下稍松。
她清楚要想保全紫颂性命,全得靠自己让步。
想到对方不知道紫颂会挖眼逃跑,不定能有生机。
便高声道:“好,我们好好聊聊,但你不能再伤我朋友,的就是你,哈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死,但别伤了紫颂!
哈耳的手一顿,紫颂也听见他们谈话,也停下了手。
龙子骞道:“你朋友刺杀我军先锋官,但既然未遂,此事也可作罢,但她必须待在簇,不得离开!来人,将这位女侠好好绑住。”
当即有几个士兵拿着粗麻绳绑住了李云泽。
李云泽一动不动,对哈耳喊道:“既然不打了,你也别站在那了。”
龙子骞也怕哈耳出事,“回来吧。”
哈耳闻言,忌惮地看着紫颂,退了几步,施展轻功,踩着浑水越了过来。
众士兵让开一条路,龙子骞、龙韵、哈耳走来,像是看珍稀物种般打量着李云泽。
哈耳觉得计谋成功,露出豪爽笑容,拍了拍李云泽的肩膀,“早要跟你喝上一杯,现在总可以喝了吧,你刺杀我一次,既然没成,我便不追究你了。”
李云泽虽然被绑,但该冷的脸还是冷的,忍不住阴阳一番,“那你还挺大气。”
“那是自然,哈哈哈哈。”哈耳听不出来,一味大笑。
眼看什么将军女巫白要轮番和自己触发对话,李云泽连忙:“有什么话去没雨的地方,你们很爱淋雨吗。”
龙子骞也是这么想的,便转过李云泽的身子,推了推,“走这边。”
李云泽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紫颂,提议道:“你们给她丢把伞如何?”
龙子骞冷冷道:“搞清楚,你现在是俘虏!看看地上,都是你杀的人,他们有娘生,有娘养,谁的命不是命!杀了他们的你,有资格提条件吗!”
李云泽扫了一眼,想贫嘴一句‘我习惯了’,但考虑到可能会被打,还是没吭声。
龙韵倒是停了脚步,自顾自地朝紫颂那边走去。
李云泽还没听见他们话,就被推进了一个帐篷,牢牢地绑在了一根木头上。
白晓跟着就钻了进来,坏笑道:“啧啧,好俊的妞啊,诸位,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先跟她聊聊!”
这个白毛要干什么!?
李云泽暗道不好。
现在她成叶沁了!
——
“末影人,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高,那么…怕水。”
身后有士兵在拖着尸体,但隔得较远,所以龙韵不甚在意。
她打着油纸伞。
紫颂站在雨中,沉默不语。
龙韵问:“你为什么要跟着她,她能为你带来什么?”
紫颂:“回家。”
“我明白了,看来是拉拢不了你了,你知道的,我必须杀了她。”
紫颂:“你杀不完的。”
“我明白,但我恨,史蒂夫杀了无数个我,还有无数个你!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必须要报仇,以牙还牙的人,所以就算杀不完,我也要杀,将复仇的快感延续一次又一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放下仇恨呢……被杀的时候很痛苦,所谓的家又比这里多出了什么东西……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一边着,那油纸伞转了一圈,缓缓远去了。
紫颂依然站在雨郑
雨打的她很痛,但不致死。
想到李云泽把末影珍珠丢向自己,现在被俘也是为了自己。
仅仅是想救我。
紫颂心中有种特别的情感诞生了。
这一瞬她甚至觉得,回不回家…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