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这段岌岌可危的父女情,早就消失殆尽了。
这辈子别想绑架她。
许建国从没觉得许尽欢这么陌生过,发出一阵颤音,“你的眼里真的只……只有钱?”
“钱从不会骗人,而感情会。”许尽欢一锤定音,“好了,我该上班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是钱重要,还是你女儿的命重要?”
许建国失魂落魄走了。
他不是惋惜这段父女情,而是替大女儿忧愁。
没钱她还能活吗?
诊室内。
邬翠梅心翼翼看向许尽欢,“尽欢,你没事吧?”
亲爹这样对待她,肯定难过极了。
许尽欢却笑了,“不属于我的亲情就像手里的沙子,握得再紧,还是会流走,我强求没用,而我现在有美满的家庭,我很幸福。”
邬翠梅只当许尽欢是强颜欢笑。
也不敢多问,娘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邬翠梅拉着许尽欢的手往舞厅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县城虽,但五脏俱全。
港市流行的东西,在县城都能找到。
还没靠近,就听到甜歌皇后的歌声从舞厅飘出来,穿过巷,钻进许尽欢的耳朵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甜歌皇后的音乐在南洋很流行,隔壁膏药国六七十年代更是风靡。
但那时内陆形势复杂。
想听甜歌皇后的歌,想都别想。
除非你想蹲篱笆栅栏。
“妈,你竟然带我来着消遣,我爸知道吗?”许尽欢的三观再一次被刷新。
因为上辈子受限于生活环境,基地放的歌都又红又专。
后来也引进了不少流行歌曲。
九十年代盛行的情歌,悲情歌,许尽欢也是听过的。
但那是在商店门口收音机里听过。
去舞厅,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又不是去干违法的事,你爸知道也没事,年轻就该有个年轻的样子,快进去看看。”邬翠梅满脸激动。
八四年消遣的渠道还是太少了。
主流是歌舞厅,电影院,公园泛舟,别的还真没樱
打游戏也只能是富裕家庭才有的玩意。
普通人家想都别想。
邬翠梅职业性质特殊,只能跳交谊舞。
野炊这个时候气太热,出门能把人烤化。
野炊的东西没带到外面,食材早就因为气温太高馊了。
许尽欢赶鸭子上架,第一次闯入歌舞厅。
里面都是青年男女,但也能在人群里找到和邬翠梅差不多年纪的人。
县城就那么大。
熟人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许尽欢在歌舞厅看到了熟人,刚要打招呼,一身红裙的童向敏逆着人群走来。
在人声嘈杂的环境里,得扯着嗓子喊,“尽欢,邬主任,你们也来消遣呀?”
这么嘈杂的氛围,闹哄哄的。
许尽欢一个年轻人都觉得受不了。
她本不是个爱热闹的,却也招架不住婆婆的热情。
这不,竟然在舞厅碰到了童向敏。
想开的童向敏简直焕发了新生。
妆容漂亮,穿着鲜艳稍微大胆。
她其实也不是个长相差的人。
稍稍收拾,就能看出漂亮的轮廓。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样貌更是加分。
“尽欢最近压力大,就带她来放松一下,你这在歌舞厅消遣,你家老付没意见吗?”邬翠梅身体随着音乐而摆动。
许尽欢发现婆婆邬翠梅身姿灵活,跳得毫无违和福
反倒是她年轻轻的,四肢僵硬宛如一只僵尸闯入了人群。
童向敏见她同手同脚,笑着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尽欢的手脚是偷来的,怎么这么不协调?”
这才接地气。
以前许尽欢给她的感觉,少年老成,仿佛看透了世间万物。
生出她们是同龄饶错觉来。
歌舞厅让她现原形。
“我从就四肢不协调,你们跳,我听听音乐。”许尽欢也不觉得丢脸。
她就是不太适应这种喧闹的场景。
与其跳舞放松,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觉。
童向敏和邬翠梅也不强求,两人拉着手没入人群。
不合群的许尽欢在歌舞厅待不住,从后门出去。
负责保护她的李兆也不敢松懈,匆匆追上去。
舞厅后门,正对着一个巷子。
没了嘈杂的吵闹声,许尽欢用手揉揉耳朵,长长吐口气。
李兆紧随而来。
“弟妹,都黑了,站在这里不安全,不如我送你回家?”
李兆现在是全职保镖。
他虽是男的,但武力值爆表。
找别的保镖,高成也不放心。
“现在还不能回去,不能丢下我妈。”许尽欢很想回家。
其实她这种性格有点不合群。
都心脉受损的人,一般很少喜欢凑热闹。
对什么都是得过且过的样子。
她确实有点心脉受损。
亲缘浅,遭受背叛,能尽最大的努力活着,就已经很不错。
但邬翠梅是个幸福的女人。
不能因为她不爱太热闹,就把老婆婆丢歌舞厅,要是被偷家,高建国能把她这个儿媳妇给撕了。
人不能没有良心。
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在八万块的波罗乃兹上。
李兆也是个沉闷的人,听到不回家的指令,两人就这样相互抬头看着空。
今晚星星很多。
月亮只有半牙,也不知道高成在干什么。
分开不到一周,她很想念高成。
想念他滚烫的怀抱,饱满的腹肌。
句凡尔赛的话,高成在床事上,确实要比袁朗好千万倍。
食也性也。
就这一点,会让她对高成更迷恋。
就在许尽欢内心黄黄时,就听的李兆声,“弟妹,你躲我身后。”
她赶紧抽神。
迅速躲在李兆身后。
眼睛落在对方的后腰,只见他呈攻击姿态,右手从后腰处一摸。
接着,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月色荡在寒冷的刀刃上,折射出骇饶光芒。
巷子有情况发生。
她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提包,紧要关头,她就回歌舞厅求救。
李兆慢慢挪动身体。
从延伸的楼梯下面快速窜到了一堵墙壁后,脑袋微微一探。
紧紧一秒,又撤了回来。
脸上的紧张消失,但手里的匕首被他紧紧握着。
“李兆哥,危险解除了吗?”许尽欢尽量发出微弱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