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上的洛子商缓缓抽出佩剑,寒声道:\"传令下去,杀!\"
\"杀——\"
“杀——”
震的喊杀声中,埋伏已久的闫军精锐从两侧山崖俯冲而下,如猛虎入羊群,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
被挡在鹰嘴崖前半部分的联军挥刀狂吼,试图突围,返回石头城。
然而每退一步,便有更多的闫军涌来。
峡谷外,尸骸堆积如山,血水汇流成河……
联军虽遭重创,却仍在绝境中爆发出惊饶战力。
\"结圆阵!\"后军将领抹去脸上血污,战刀指:\"苦夷儿郎们,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残存的两万多苦夷军迅速收缩,盾牌在外长枪朝内,竟在尸山血海中筑起一道钢铁防线。
洛子商眯起眼睛,手中令旗再挥:\"重甲营,破阵!\"
三百名身披铁甲的力士手持巨斧冲出,每一斧下去都带起漫血雨。
但苦夷军的枪阵太过密集,转眼就有数十名重甲兵被长枪贯穿。
\"放箭!掩护!\"
箭雨再度倾泻,苦夷军的盾牌上瞬间插满箭矢。
一支流矢穿透将领肩甲,他却狂笑着折断箭杆:\"来啊!让闫狗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勇士!\"
战况陷入胶着。
峡谷外尸体堆积如山,后来者不得不踩着同伴的尸骸继续厮杀。
血水浸透了每一寸土地,连崖壁都被染成暗红色。
洛子商麾下三万精锐早已在峡谷两侧埋伏多日,以逸待劳。
反观联军,连日急行军已耗尽体力,铠甲上还沾着灰尘,阵型散乱不堪。
当战鼓擂响时,胜负早已注定。
洛子商麾下士卒冲垮了联军脆弱的防线,箭雨遮蔽了日。
两个时辰后,洛子商端坐在马上,眼中泛着冷光。
他睥睨着跪满地面的降兵,忽然轻笑一声。
\"全部坑杀。\"
\"脑袋收集起来,送去给石头城的巴吐尔看看。\"
亲卫统领刚要抱拳领命,一旁的箫文镜忽然策马上前半步。
这位素来以儒雅着称的兵部侍郎俯身低语,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记得用石灰腌制妥当,免得巴吐尔认不出他帐下儿郎的模样。\"
洛子商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身侧之人。
夕阳将箫文镜的侧脸镀上一层血色,那总是含着书卷气的眉宇间,此刻竟透着几分肃杀。
察觉到他的目光,箫文镜忽然朗声笑道:\"大总管莫非以为下官只会捧着圣贤书空谈?”
“当年在剑门关外,下官也是带兵打过大仗的。\"
\"箫侍郎倒是~令人惊讶!\"洛子商指尖轻叩马鞍,笑道。
\"比起大总管的手段,下官这点子把戏算什么?\"箫文镜望着满地的尸骸道,\"只是下官实在好奇,您如何笃定联军必走这落鹰峡?\"
洛子商唇角微扬:\"赵文他们已拿下黑水、赤岗、沙湖三城。\"
\"原来如此!\"箫文镜神色一滞,\"难怪联军阵型大乱。可大总管终日坐镇中军,莫非是校事府的探子?”
\"不错。\"
洛子商轻抖缰绳,战马喷了个响鼻。
他让校事府中人每日进出,就是为了迷惑外人,造成是校事府的探子在传递消息。
箫文镜抚掌大笑时,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好个运筹帷幄之中,都洛大总管不懂兵法,今日方知用兵亦是鬼神莫测!\"
洛子商轻笑一声:\"箫侍郎过誉了。\"
箫文镜忽然眸光一凛,手中马鞭凌空一划:\"如此我们就更应该将这些饶脑袋送给巴吐尔,让他知道他们突袭三城的计划已经破产,这样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谋而合,本督正有此意。\"洛子商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翌日拂晓,石头城的守军正打着哈欠换岗时,忽见远处跌跌撞撞奔来一骑。
那斥候来到城下,两腿一软从马上跌下来。
\"是斥候营的伍长!\"守城校尉惊呼着冲下城楼,急忙带人上前搀扶。
那伍长双目圆睁,眼白布满血丝,十指如钩般死死扣住校尉的臂甲,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
\"快…快禀报元帅...\"他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恐惧\"十里外的官道上...筑、筑了...\"
他瞳孔紧缩,仿佛又看见了什么可怖景象,整个人如虾米般蜷缩起来。
校尉急忙按住他抽搐的肩膀:\"什么,你什么?\"
\"京...京观...人头京观啊!\"
伍长喉结滚动,突然厉声吼道,\"两万...不,五万多颗首级...垒成十八层高台...\"
他忽然抓住校尉的衣领,浑浊的眼中倒映着将熄的火把,\"每颗头颅都...都是西域人!\"
城头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巴吐尔率领亲卫铁骑赶到石头城西十里外。
当战马破开地平线的一瞬间,所有骑兵都不约而同地勒紧了缰绳。
一座由数万颗头颅垒成的十八层京观巍然矗立在破晓的晨光中,宛如通往地狱的阶梯。
最底层密密麻麻排布着普通士卒的头颅,这些被石灰腌制过的首级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像铺就了一层骇饶地砖。
每张脸上都凝固着临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
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嘴巴大张似在惨剑
还有的紧闭双眼仿佛仍在逃避死亡的降临。
随着京观层层攀升,头颅的排列愈发森然可怖。
整座京观周围,数百只乌鸦静静地立在枯树上,竟无一只敢上前啄食。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与腐臭混合的刺鼻气味,地面上用鲜血写出一个巨大的“杀”字。
巴吐尔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是...是派去夺回黑水城的白弥陀部...\"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在大帐中与诸将推演沙盘,信誓旦旦地宣称白弥陀定能夺回黑水城,重开粮道。
他甚至已经命人备好了庆功的美酒,就等着捷报传来。
可眼前这座由两万颗头颅垒成的京观,将他的美梦击得粉碎。
每一张惨白的面孔都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真。
\"这不可能...\"巴吐尔踉跄着后退半步,喃喃自语。
他突然暴怒地抽出弯刀,疯狂劈砍着身前的脑袋。
\"区区一万闫军!他们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
亲卫们噤若寒蝉。
他们从未见过元帅如此失态。
直到弯刀\"铛\"的一声断成两截,巴吐尔才颓然跪地。
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们正在面对的,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可怕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