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在这万军之中,谈笑自若,如入无人之境。
窦至德怒不可遏:“愣着作甚,还不快杀了他们!”
“是……是!”
霎时间,夏军再度合围上来。
“敬德,你怕么?”高楷笑问。
夏侯敬德大呼:“大王持弓矢,末将执槊,纵有千万人,又有何惧?”
“好!”高楷大笑,“你我二人,从此杀出去!”
他放下金鳞刀,拿起巨阙弓,扣上箭矢,须臾间,三箭连发。
片刻后,夏军之中,三人应声倒地。
“这……”一众骑兵个个骇然,踌躇着不敢上前。
窦至德见此,连忙挥动令旗,让步军顶上。
只是,夏侯敬德挥动长槊,来多少人,便死多少人,无一幸免。
君臣二人,一个在马背上弯弓引箭,箭无虚发,一个在地上行走,一手牵马,一手持槊,杀得人头滚滚。
虽只有两人,气势却胜过千军万马。
夏军见此,尽皆胆寒,一个个接连后退,不敢挡了两人前路。
行走间,不断有秦军轻骑赶来,汇合成一军,杀出包围圈。
窦至德气得浑身哆嗦:“废物!”
“都是废物!”
千军万马拿不下两个人,传扬出去,岂不让笑掉大牙?
他再也按捺不住,下了战车,跨上骏马,径直向高楷杀来。
见此,夏军士气陡然大振,喊杀声更盛几分。
高楷玩味一笑:“终于肯挪步了?”
待在战车里,固然安全。但要鼓舞军心,少不了亲自上阵。
夏侯敬德冷哼:“就算他亲自杀来,我们也无所畏惧。”
三千轻骑逐渐合拢,如同一柄尖刀,在万军之中撕开一道口子,杀向后方。
高楷策马疾驰,一转眼,忽见吴伯当身陷重围,险象环生。
他拉满弓,扣上箭,三箭连发,将三个骑兵射落马下。
吴伯当抓住机会,一番冲杀,来到高楷身前。
“大王救命之恩,末将必……”
高楷把弓一扬,朗声道:“战场之上,无需谢来谢去,且先击败窦至德!”
“是!”
吴伯当重重点头,召集兵马,随高楷杀向后营。
不多时,李光焰亦赶来汇合。
这一战,从巳时打到未时,持续三个时辰。
秦军越战越勇,反观夏军,却无以为继。
程通忙道:“陛下,事不可为,不如退兵,待来日再战不迟!”
窦至德环顾四下,个个身心疲惫,喘气如牛,已是强弩之末。
若非军纪约束,恐怕早已四散奔逃了。
他喟然长叹:“朕虽想一战杀了高楷,奈何,命不眷,功败垂成。”
“传朕军令,鸣金,退兵!”
“遵令!”
顿时,金鼓齐鸣,传遍谷水两岸。夏军听闻,个个如蒙大赦,潮水一般退去。
李光焰忙问:“大王,可要追击?”
高楷颔首:“抓不到窦至德,将他主力兵马覆灭,也不错。”
“儿郎们再使一把劲,多杀一些敌人。”
“是!”
令旗舞动,数万大军随主帅,紧追不舍。
从慈涧,一路杀到洛阳城外,奔袭数百里,斩杀三千,俘虏七千之众,高楷方才下令止步。
窦至德只领着千余兵马,狼狈逃窜。
“我军胜了!”
众人齐声欢呼,哈哈大笑。
高楷勾起嘴角,满脸畅快:“经此一战,窦至德元气大伤,只能龟缩在城中了。”
洛州诸县,以及怀、郑、汝三州,皆唾手可得。
“恭喜大王!”诸将齐声道贺,个个喜笑颜开。
蓦然,一声咕咕叫响起,仿佛飓风一般,响彻全军。
众人皆有些羞赧,厮杀之时不觉疲惫、饥饿,如今,击败夏军,腹中雷鸣再也遮掩不住。
高楷大笑:“传我军令,杀猪宰羊,儿郎们敞开肚皮,尽情吃喝!”
“谢大王!”
……
洛阳,紫微城。
窦至德满脸颓然:“三万精锐皆丧,徒留千余残兵,这该如何抵挡高楷?”
群臣皆是黯然。
孙循叹道:“为今之计,只能召来诸县、以及怀、郑、汝三州兵马,守御洛阳城。”
程通拧眉:“如此一来,诸州、县守御空虚,岂非拱手让给高楷?”
孙循低声道:“只要守住洛阳,便大事可期,诸州、县尚可收复。”
“一旦丢了洛阳……”
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言群臣心知肚明。
窦至德长叹一声:“诸位爱卿,除却坚守,夏国便再无其他出路么?”
封长卿拱手道:“陛下,此时归降,可保性命无虞。”
窦至德沉吟不语。
黄仙芝喝道:“臣等皆可投降,唯独陛下不能降。”
“陛下若降,或可得一时安然,终究免不了一杯鸩酒。”
封长卿不以为然:“秦王素来宽仁,从不杀降臣、降卒。”
“昔日,蜀王张常逊献城归顺,不也在长安享受荣华富贵么?”
“笼中之鸟,俎上之鱼,生死寄托在他人一念之间。”黄仙芝不屑,“纵有千般荣华,万种富贵,又有何用?”
“此言差矣……”封长卿正要争辩,却闻窦至德一声怒喝。
“够了!”
“朕让你们来,是集思广益,为我夏国谋出路,而非吵吵闹闹,互相攻讦!”
“封长卿,动摇人心之言,不得再,否则,朕严惩不贷!”
“是……”封长卿暗自叹息。
程通高声道:“陛下,末将愿领兵马,与高楷决一死战。”
窦至德否决:“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去了,也不过损兵折将,白白丢了性命。”
孙循建言:“陛下,不如号令城中百姓,加固城墙,扩宽护城河,大造守城器械,派人严守四方城门。”
“只要坚壁清野,挺过这一段艰难时日,必能迎来转机。”
“可!”窦至德颔首,“粮草也得多加囤积,可从回洛仓转运一部分,再让城中农户、商贾、匠人献上。”
“若不愿慷慨解囊,莫怪朕刀锋太利!”
“陛下英明!”
……
邙山脚下,秦军大营。
“窦至德这是打算,死守洛阳了?”高楷玩味一笑。
唐检点头:“他将兵马、粮草,皆汇聚到城郑”
“又扩修城池,造守城器械,必是打定主意,和我们死磕。”
崔皓拧眉:“这倒是个麻烦!”
“洛阳城浑身是刺,纵然打下来,也是尚三千,自损八百,且旷日持久。”
许晋笑道:“凡事皆有两面,他虽一心坚守,但夏国群臣、大族、百姓,不一定都这样想。”
高楷意味深长道:“唐检,派奉宸司校尉,在洛阳城活动一番,拉拢有心投靠之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