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七月,流火的日头笼罩大地,晒得到处热烘烘。
陆夫人正让人开了库房,她打算亲自从里头选一样礼物来,好送去给元贞女君。
她也没让女儿闲着,索性让秦安知也来帮忙。
母女二人打点一番,总算翻出了两株百年人参。
陆夫人打开盒子瞧了瞧,忍不住夸赞自己:“得亏当初保管得好,你看看这参还是这么好,想必药性也足,送去给女君大人添个喜气再好不过。”
“娘,元贞女君竟然在京中开了那、那什么玉人堂……专门给妇人瞧病的,她羞也不羞?”光是这么几句话,秦安知都觉得耳根发烫,有些开不了口。
其实不怪她这样,陆夫人一开始听,也是大惊失色,持怀疑态度。
还没等她的怀疑有个结果,很快又皇帝赐了一块御笔亲书的匾额给元贞女君,那上头玉人堂三个大字就是当今圣上所写。
有了皇命圣意替元贞女君保驾护航,旁人就算有再多的口舌与议论,这会子也没胆子出口。
听这匾额还是那周江王世子入宫求来的。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陛下松口,真的求来了这副匾额。
陆夫人不由得幽幽一叹:“哎,以后若你寻得的姑爷也能这样护着你,为娘的就安心喽。”
秦安知羞红了:“娘!!怎么又到女儿身上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的婚事如今是我与你父亲的头等大事,上次相看的几个哥儿我与你父亲瞧着都不错,偏你不答应,不是嫌人家门第低,就是嫌人家其貌不扬,你总归要有些衡量在心才是,便是有那处处都好的儿郎,咱们家挑女婿,人家也挑媳妇不是?”
陆夫人这话的意思就是——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
秦安知是他们两口子的嫡出女儿,他们怎么可能望着她过不好?
那些相看的儿郎都不错,各有优势,可偏偏秦安知就是看不上。
陆夫人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还惦记那借住在冯府的朱丰漳吧?”
一听这个名字,秦安知脸涨得如猪肝一般,娇嗔着跺了跺脚:“娘,您浑什么呢!!女儿什么时候惦记了?”
罢,她一甩袖子跑了,陆夫人拦都拦不住。
“哎,这孩子。”陆夫人摇摇头,“那朱氏子侄终究家底单薄了些……”
还有一点,她与丈夫商议过,觉得朱氏这人在冯府内宅中或许并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从朱丰漳中了进士后的种种机遇就能看出。
若冯宰辅有心提拔,朱丰漳作为妻子的娘家子侄,少不得也该帮一把的。
可如今瞧瞧,还不是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充当一个无关紧要的官。
陆夫人准备好了礼物,翌日便登门拜访。
将礼物亲自送到玉人堂,陆夫人满脸堆笑,见那堂宽敞的堂屋里有一整面墙都是药材抽屉,鼻息间弥漫着点点药香,伴着清风阵阵,竟比外头还要凉爽几分,却见正堂后头另开了两扇各自独立的门,门旁挂着木牌,一个写着石榴,另一个写得却是杏仁。
陆夫人还未开口,却见另有一马车停下。
从车上下来两位富贵打扮的妇人,瞧着应该是婆媳。
二人被丫鬟领着,往那写着石榴的门里走去,步伐轻快,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女君大人生意兴隆。”陆夫人忙赔笑。
“我们这一行的,可不兴什么生意兴隆,我不过是闲暇之余想做些事情,能帮到咱们女眷那是再好不过的。”盛娇温温一笑。
闻言,陆夫人顿觉自己错了话,忙又改口。
盛娇大大方方给她介绍起玉人堂来。
听到那两扇门后头对着是各自独立的厢房,女眷们可以提前来帖子预约,对应不同所求,盛娇再将其分去不同的厢房。
“石榴……石榴多子。”陆夫人眼前一亮。
“正是,合家兴旺,自然该多子多福。”
“好好。”陆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若女君大人能有慈妙方,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我在京中另有一好友,她出嫁多年,一直未能有亲生子……她生性内敛又害羞,若叫她来一趟,怕是比登还难。”
“我是有解了这难处的法子,可也要看到人才能开方子治疗,所谓望闻问切,若连病人都看不到,甚至都不曾把脉,又怎能药到病除?”
“可女君大人原先不是赠了药方么……”陆夫人有些不解了。
“那是我根据对各家的了解,给了个缓解的法子。就比如您府上的老爷,头疼也只是缓解,并未根除。且有孕这事,缓解是万万不能的,这只有能与不能的区别,您是这个理么?”
盛娇的话令陆夫人恍然大悟。
“看样子还是要亲自跑一趟了……”
“这是自然。”
玉人堂一开,有皇帝亲赐的匾额护身,京中就算有人看不起,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很快,就有妇人意识到玉人堂的好处了。
这元贞女君当真好手段,她亲自医治,又用了几贴药,身子竟真的清爽舒快许多。
很多妇人身上有病都羞于去见大夫,要么憋着要么忍着,直到不行了才瞧了大夫吃几剂汤药来缓解,可大多治标不治本。
有了玉人堂,不但能药到病除,而且也没多贵。
况且皇帝都支持元贞女君了,还有人敢瞧不起的么?
当然,真正让那些太太奶奶们上心的,却是另外一项——盛娇有法子让妇人能顺利怀上,这就令人格外欢喜了。
第一个登门的,就是京中世家的宗妇。
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瞧着保养得当,风姿不减当年。
可惜头一胎生了个儿子,就伤了身子,后来一直没能怀上。
若守着这个儿子好好过,将孩子拉扯长大倒也算了,无奈意弄人,这独子长到八九岁上被一场病带走了。
这场打击不可谓不大,这位夫人痛苦了两三年才走出来,夫妻二人便走上了四处寻医求子的艰难之路。
盛娇也问过为何不纳妾。
那姓夏的夫人羞涩道:“我家老爷……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