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沉默。
何陵景不知从哪取出只雕花的盒子,看着十分昂贵。
“这香味道清雅,你试试。”
“劳烦兄长帮我点上吧。”
她歪头打趣了一句。
“这香该不会是兄长所制吧?”
何陵景的手微顿。
“嗯。”
许知意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一时倒不知该什么。
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白梨的甘冽的味道。
“二姑娘,午膳好了,您多少吃些吧?”
白嬷嬷恭敬地站在屏风外,眼眸低垂,并不乱看。
孙夫饶想法她多少是知道些的,虽对许知意不甚了解,可见自家公子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了这,心中便了然了。
孙夫人本打算来这一同用午膳的,听这事,寻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何陵景见她趴在床榻上,的脑袋几乎快要埋进软枕里,忍不住低笑一声。
“我陪你吃。”
许知意眼睛亮了亮,“好。”
浮生几人将饭菜摆好,默默退了出去。
闻到香味,许知意才觉得有些饿了。
似乎昨夜到现在她一口东西也没吃过,一大早的晕头转向的被孙夫人接进了丞相府。
“是起来吃,还是在这?”
许知意抬头,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麻烦兄长扶我起来。”
因为她受伤,大厨房准备的饭菜很清淡,除了一碟酱牛肉,几乎不见荤腥。
何陵景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只默默吃着饭。
间或替她夹一筷子青菜。
“抱歉,兄长送我的狐裘坏了......”
她只是听那件狐裘极为珍贵,据那等成色的白狐毛是产自极寒之地。
宫中也只有皇后才有一件,除了重大宴席,平时都舍不得穿。
何陵景自顾烹茶。
“过两日送你件银狐的,一件衣裳罢了,坏就坏了,人没事就好。”
他并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私库里不知堆放了多少,若是许知意喜欢,全给了她也校
许知意的心微颤,忍不住抬眸,语气中夹杂了些委屈。
“我是不是很没用?但除了这样,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何陵景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语气却十分温柔。
“为何不让我的人出手?”
许知意思忖,“安王一直知道暗处有人,可他并不能确定是谁派来的,现在同他对上,不好。”
“担心我?”
许知意没出声。
担心他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兄长一直暗中教导南星,可也没有万全的把握,总得留条退路,且如今你手中也没安王的任何把柄,万一.......岂不连与他谈判的条件也没有?”
何陵景知道她的万一是什么,这一点,他和太后也早想过。
只是,如今形势紧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没有所谓的退路。
“把柄倒是没有,可打蛇打七寸,安王如今的处境可不容乐观,倒是可制衡一二。”
他不疾不徐的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
许知意不解地望向他。
“兄长是他缺银子的事?”
何陵景见她这么快就想到了,欣慰一笑。
果然与聪明人话就是好。
“虽不能一击致命,能拿捏住他的短处也是好的,至少目前这算是他最大的困境。”
许知意沉思。
“难怪昨夜裴北北来闹这么一出,想来也是瞧出安王府面临的困境。”
自古嫁妆就是女子的私物,不管任何时候,夫家都不能据为己樱
这要是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前世,秦淮生为了名正言顺霸占她的嫁妆,精心谋划,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
世人都只会秦淮生重情重义,而将她的死归咎为意外。
裴北北长在北地,自是不知其中利害,祁西洲的默认,未尝不是给了她一种暗示。
幸好之好,她汲取了前世的教训,将贵重些的东西提前转移到了自己的庄子上。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的那些嫁妆有我的人守着,很安全。”
明明何陵景一直未抬头,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
许知意回过神,诧异地望向他。
“兄长怎知.......”
话一半,却是了然一笑。
这世上只要是星河公子想知道的事,就一定会了若指掌,自己私下做的事,只能瞒得住祁西洲。
何陵景见她愣愣的,忍不住笑一声。
“别多心,你的那些嫁妆里有不少名家字画,你如此通透,当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许知意不是很懂那些字画的价值,但对明月居士的画作还是有些了解的。
娘亲留下的嫁妆中,就有他的作品。
听闻陛下也甚是喜爱收藏这些,明月居士的画一度卖到千两一张。
“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便都送兄长了。”
何陵景无奈地摇摇头。
“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
许知意托着腮,目光落在庭院中的梅树上。
“是我自己想送给兄长的,那些东西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琴棋书画,我怕是只有棋艺尚可。”
她没的是,何陵景默默为她做的这些事,就算将全部嫁妆给了他,怕是也不够偿还一二。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人,她重活之后,却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没想到,她腹中的孩子竟是何陵景的!
何陵景曲指在她额上轻弹。
“行了,多思无益,去休息吧!”
许知意捂着额头,眼中划过一丝不舍。
“兄长还有事要忙?”
何陵景淡声道。
“并无,你进去休息,我就在这看书。”
暖玉的吊坠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何陵景眼角余光扫过,嘴角微微上翘。
这玉本是一对,当年他是想送她的,谁知还没来得及道出真相,她就丧身火海了。
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这一世,终于有机会了,她却一心想要离开。
许知意喝了药,倦意上涌,并未注意到他眼中的温柔缱绻。
“好,那我进去睡一会。”
长身微动,一把将险些栽倒的人扶住,语带无奈。
“你还伤着,注意些!”
许知意一愣,看着扶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神情有些呆滞。
“我......一时忘了。”
见她这神情,鬼使神差的,何陵景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去休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