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后的第一个疑点是:
弹坑。
没有接近过前面的道路。
这里距离海湾还有一定距离,虽然也不确定是不是一条逃生之路,但是要出去的话,起码要通过这条路,才能到外面吧。
如果有哪怕一个工人逃到了前面区域,按照前方有警察活动的情况看来,也是不可能完全没有弹坑射击的痕迹的。
另外一个疑点则是:
前方区域,虽然也有鞋印残留,但比对之下,一个是那些鞋印明显更加新鲜,而方面则是这些鞋印各种型号都出奇一致。
除了花纹以外,甚至连大都十分一致……工人这种群体,虽然普遍衣着简朴,但是外形上面还是多少有些区别的,不会那么规·范、标·准,简直像是为秩序而一一捏造的机器人一般。
……那么,前面会活动的群体,只有制式统一的机器人和一个个为秩序而生的警察,这两个选择了。
而要验证这个假设也很简单。
白无一脱下了那具警察尸体的鞋,将它盖在那微微潮湿的泥土上。
和其他鞋印一模一样的一个痕迹,便出现了。
“……”
前方矿洞区域,没有任何出逃工人活动的迹象。
没有残肢,没有挣扎倒地的迹象,没有射杀其的子弹,也甚至没有脚印。
换而言之,这一批所谓出逃的工人,恐怕在这个还远远够不到海湾的地方,全灭了。
所以,难道数十年前海湾的所谓灾变,和这一批工人毫无关系吗?
这种浪费时间的可能性让他有些焦虑,于是白无一默默揉着自己眉心,开始思考着将自己代入那群拼命想要出逃的工人。
出逃的契机,是一次矿难事故,造成了整个矿洞的坍塌。
这起事故会是偶然吗?
不,不大可能,如果是单纯的矿难的话,工人……往坏,本质上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比起这样大规模集体行动进行出逃,一哄而散才是常态,而且,看之前尸体的分布情况,至少大多数工人应该不是直接死于坍塌事故,而是在出逃时被射杀才对。
造成坍塌的要素是:
易燃气体。
或者换个法,气瓶。
证据则是白无一之前前进路上的种种情况,这里,应该是发生过爆炸之类情况,只是现在火焰停息了,所以一些地方依然弥漫着造成爆炸的易燃气体,一些地方却因为燃烧却缺乏了氧气。至于为什么使用的道具是气瓶,自然是由于这是工人们最容易获取的道具。
然而,哪怕是最容易获取的道具,要获得足够的材料,依然需要大量时间的积累,以及……
工头的,默许与鼓励。
“……”
之前白无一曾经混入工人们的日常工作。
其中监督的职责,大部分都落到了被作为走狗培养的工头身上。
虽然工头与其是个身份,不如只是一个响亮一点的称号,但他确实是与低层工人接触最紧密的一个监管层,须知就连警察这个群体都普遍不会在工厂内部进行常规巡逻的,因此,工人们如果要长久将气瓶这种明显的东西运输到一个矿洞,工头的默许……甚至威胁是必要的,乃至于,从这一情况来,整个出逃计划的组织者,最有可能的就是工头本头。
然而,从最终结果来看,工人出逃计划似乎失败了,这是为什么?
仔细一想的话,其实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具体来,就是贾格尔突围事件。
贾格尔曾经在与7号洞进行合作的情况下直接进行了暴力突围,随后因为正好碰见大部队而失败……但是这个碰巧真的只是碰巧吗?
实际上,白无一对外面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警察们不会在工厂内部进行巡逻,但在工厂附近的部署可从未落下,无论是那些高墙还是其他一切检查与严格监管都可以证明,要从此处直接突破到外界绝非易事,甚至可以必然会遭到从外到内的阻拦的。
这里虽然接近海湾,但必然没有到海湾内部的程度,原因同样很简单——正常警察是绝对不会到海湾那边活动的,而刚刚死掉的那个家伙,以及之前无数警察所留下的活动痕迹,都验证了此处绝非海湾内部之地。
工头作为组织者知道这个情况吗?
不一定知道,但是有可能知道的。
因为工头,是曾经去过木台法庭的工人。
缆车这种东西,虽然行动轨迹固定,但毕竟居高临下,像白无一之前一直通过缆车去观察着整个城市的情况,如果一个工头可以保持理智的话,是完全可以通过缆车察觉工厂和海湾的距离关系,以及其间的恐怖防备的。
高墙这种东西,依靠自下向上的血十字式挖掘法就可以越过,但警察这种东西,贾格尔那种程度的战斗力都打不过,一个工人想要与之直接对抗,简直是找死。
那么,要如何去绕过呢?
“白先生?您怎么往回走了?”
要绕过一个东西,首先要确定那个东西所在的目标。
就好像胡安那样的斗牛士,依靠红布确定了斗牛攻击的目标以后,自己才能从容躲避过去。
而那些以为被指挥着可以出逃、迫不及待且目标明显的工人。
对于这个工头来,也许正是那么一块红布。
“等等!不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跑掉呀,您在想什么又不会变成字用泡泡边框浮出来,我是看不懂的啦!”
白无一脚步忽然顿了下来,后面的宫野琳直接创过来,然后捂住额头抱头蹲防了。
他俯下身,再一次无比、无比耐心并心地去查看起了那些步伐,观察它们现在是何其的散乱,以及,是否有某一时间,还是像有某人带领一般整齐划一。
白无一手中的灯光就这样挪啊挪,像是爬虫一样照耀着矿洞中每一寸土地,然后,终于在某个瞬间,他从仍然散乱的脚步中,发现了一道朝不同方向前进的。
这不会是白无一和宫野琳留下的足迹,因为它孤零零的,绝对是只有一饶情况下留下的脚步,这脚步很深,很踏实,像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而坚定。
它就这样坚定地离开了工饶群体,将他们甩在了一边,自己朝着另外一处绝无其他人问津的道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