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英不理睬木贼,卫茅不理睬木贼,木贼从鼻孔里哼了三声:“哼!你们不跟我玩,我还你们玩呢,哼哼!哼哼!”
木贼看到大外婆养的菊花鸡婆,带着十多只毛茸茸的、二两重的鸡崽崽,在地坪边上的矮草丛中觅食。木贼听他家里的瞎眼奶奶过,鸡崽崽是要经常喂水的,不然,容易烧坏了鸡肠子。
木贼不怕菊花鸡婆,凶起来,啄他露在开裆裤外的两瓣光屁股。
木贼的细舅舅,骑在牛背上,经常吹一个竹子做的哨子,‘’呜呀!”“呜呀!”非常非常的威风。木贼才晓得,水竹子的空心的。
木贼捡了一段水竹子,插进被抓的鸡崽崽嘴里,把自己嘴巴里,含的满口凉水,灌进鸡崽崽的肚子里去。
被灌得圆鼓鼓的鸡崽崽,腿一伸,再不动弹。
木贼怕睡觉聊鸡崽崽着凉,掐了一片南瓜藤叶子,盖上。
木贼:“鸡崽崽,快快长,一一夜长二两。”
我二奶奶茴香,在伙房里,听得菊花鸡婆叫得凶,以为是屋背后的树林里,黄鼠狼、老鹰婆来偷吃鸡崽崽,慌忙大叫:
“哎嗬哎嗬!哎嗬哎嗬嗬嗬!”
“哎嗬哎嗬!哎嗬哎嗬嗬嗬!”
我二奶奶拿根牢骚把子出来,才晓得是木贼这活太公,在作孽,在闯祸,灌了一只鸡崽崽。
我二奶奶的牢骚把子,横打在木贼的光屁股上。木贼玩得正在兴头上,突然吃痛,丢下手中的鸡崽崽,一个弹跳,跳出十几步,见缠过足的外婆追不上来,双手撑着腰,像个将军,理直气壮地追问我二奶奶:
“外婆外婆,我帮你喂鸡崽崽,你不表扬我,你为什么还要打我?我问你哒,这世界上,好事还要人做吗?”
我二奶奶气极了,大骂道:
“你是玉皇大帝打发下凡的六耳猕猴?你把鸡崽崽灌死了,你不晓得?”
“鸡崽崽哪里死了?它们只是在睡觉觉呢。”木贼还在强辩:“阶基上,还有两只,睡得好好的。”
我二奶奶看到,阶基上,还有两只鸡崽崽,并排躺着,都盖着南瓜藤叶子。
我二奶奶拿着牢骚把子,在后面追;木贼不肯挨打,在前面跑。木贼跑一阵子,歇一阵子,显然,对付缠过脚的外婆,自己足足有余。
我二奶奶追着木贼打,从前屋跑过后屋,足足绕了三个圈,把我二奶奶累得喘不过气来。
木贼兴趣来了,:“外婆外婆,这个游戏好玩,你来追我,我跑慢一点。”
刚好,我爷老倌决明回来,给我二爷爷和几个姑母讨茶水。一看这阵势,晓得木贼这个搅翻的太公,又闯了大祸,趁他不便,一把抢住。吓得木贼,惊恐万状,尖声大叫:
“唉哦,唉哦哦!唉哦哦!”
“细舅舅哎!细舅舅哎,细舅舅哎!”
“外婆哎!外婆哎!外婆哎!”
“外公哎!外公哎,快来救我哎!”
木贼不怕大外公的三个爆栗子,他晓得,大外公,从来不会打他;木贼从来不怕外公放在神龛下的黄荆条子,外公打他,多半是做做样子;木贼从来不怕两个外婆的牢骚巴子,两个老太婆,莫想追得上木贼这个鬼猴子,东一躲,西一钻,便没了影子。
但是,一物降一物,木贼怕的是细舅舅,细舅舅若是发了火,木贼准会吓得尿湿裤子。
木贼怕细舅舅,其实,是怕细舅舅手中的细竖麻绳子。细舅舅用那根细竖麻绳子,绑住木贼的鸡鸡,细舅舅:“一刀把你的鸡鸡切掉,看你还闯不闯祸,作不作孽?”
木贼已经吃了细舅舅三次亏。
木贼晚上睡觉觉,开始,是和细舅舅并排睡的,但木贼是条饿蚂蟥,睡在双人床上,就像饿蚂蟥游在水上,东游西逛,到第二早上,睡到另一头去了。
这不是细舅舅惩罚木贼的原因。原因是木贼尿床。而且,一条腿搭在细舅灸肚子上,一泡臊尿,每晚准时准点,射在细舅灸肚子上,衣服上,被子上,弄得满屋子都是尿骚味。
这还不算恶劣,更恶劣的是,木贼,跑到大外婆那里告状:“大外婆,大外婆,细舅舅好羞羞呢,每晚上都尿床。”
我大奶奶把木贼告状的事,告诉我二奶奶。我二奶奶:“这还撩!几岁的孩子,就学会了翻口裂舌,长大了,准是个二流子。”
我大爷爷笑着:“你们都错看木贼呢,他长大后,准是大的大才!”
“他是个人才?”我大奶奶:“老倌子,你莫反话。他若是人才,底下所有的人,都是人才,都会像嫦娥一样,飞到月亮上去。”
“你们听我讲哒,现在,哪个当官的,不会翻口裂舌,讲两面三刀的话?哪个当官的,不会阳奉阴违,昧着良心瞎话?”
如今,木贼落在细舅舅手里,动弹不得,只有拼命的嚎剑木贼见无人帮他,一口向细舅灸肩头咬去。
这一招,细舅舅早已料,将木贼的头,撇到一边。细舅舅:“木贼,今,细舅舅不切你的鸡鸡了,还让你咬一口,好啵?”
一听细舅舅不切鸡鸡的鸡鸡,木贼的胆子,大了七分,问:“细舅舅,你是当真的吗?”
“细舅舅几时骗过你?”细舅舅张开右手的虎口,对木贼:“这个地方的肉,最好咬,木贼,快来咬。”
木贼朝细舅灸虎口咬去,不防,细舅灸大拇指和食指,突然捏住木贼的腮帮子,痛得木贼想叫,又叫不出声。
我二爷爷收工回来,看见被木贼灌死了几只鸡崽崽,:“莫急,这些鸡崽崽,还有救。”
响堂铺街上,以圳巷子为界,有两个灯会,我添章屋场,属下永乐灯会。灯会的皮鼓,铜锣,铜钞,铜锣,放到祠堂里,怕偷走。我二爷爷便将这些乐器,搬到家里。
我二爷爷提着一铜锣,用缠着布头的锣锤,对着鸡崽崽,用力敲一下,“嘡”的一声,鸡崽崽如同大梦初醒,居然站起来,寻找它的母亲,菊花鸡婆去了。
木贼:“细舅舅,鸡崽崽都活了,你还抱着我不放,我要你翻脸了!”
木贼抢到外公身边,:“外公外公,你这个游戏,当真太神奇了,你教我。”
我二爷爷陈皮:“我教你,当然可以的。不过,师傅的传统是,必须在徒弟的屁股上,打三个巴掌,你愿意吗?”
“外公,我愿意,你快来打我。”
我二爷爷将木贼放在膝盖上,扒开木贼的裤子,“啪!”啪!”“啪!”三个巴掌打下去,木贼的屁股,被打得绯红。
木贼:“外公,你打痛了我,我要哭了。”
外公:“木贼,不准痛!不准哭哭啼啼!不然的话,我的法术就不灵验了,你也学不到手了。再一个,外公的话,你必须听,而且,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