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文书房的门是打开的,所以她直接走了进去,看见栗子正站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摞书,一本一本整齐的摆在书架上。欣然双手抱在胸前,依然是岔开的八字脚,站在她面前,咳了两声。
栗子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定睛一看,这不是翠荷那丫头吗,赶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笑嘻嘻的道,“哎呦,这不是翠荷姑娘吗?”
欣然晃着身子挥动着眼皮,笑了两下,伸出一根手指摆动着,“你过来。”
栗子之前也只是听这丫头变了,但还没真正见过,一看她这架势,也就真真的相信了,立刻向前挪动了两步,“翠荷姑娘,你找我何事呀,大少爷没在书房,听昨晚去了大少奶奶那。”
“我不是过来找他的,是找你的。”
栗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找我?”
“对,就是找你。”
“哎呦喂,你找我做什么呀,我也做不了大少爷的主,也不能拦着主子去找大少奶奶是吧。”
“谁这件事了,他爱找谁找谁,关我毛事。”
栗子歪个脑袋,锁着眉头,心想,这丫头话怎么这么冲啊,连称呼都没有了,“翠荷,毛事是啥事呀?还有虽大少爷喜欢你,但你也不能这么没规矩是不。”
欣然不耐烦的一挥手,“行了,别叨叨了,跟老太婆似的。”然后看着边上有两把椅子,“来,我们坐下。”
“我可不敢做,你有啥事赶快吧。”
“让你坐你就坐。”欣然瞪着眼睛,一脚踏在了椅子上,这可把栗子吓了一跳,之前就听闻这丫头身上有功夫,赶忙抹了一下椅子上她的脚印子坐了下来。“翠荷姑娘,你快吧,这要让外边的人看到了,又要告状了。”
欣然看了看门口,直接走过去把门关上了,栗子更急了,“翠荷姑娘,咱们这孤男寡女的在少爷书房,你不能关门呀。”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完就坐了过去。转过头对他道,“你跟着大少爷,应该多少了解他每都在干什么吧。”
栗子被她问的迷迷糊糊的回应道,“还能干什么,大少爷每就是到盛丰祥的铺子里查看生意,看看货品什么的。”
“盛丰祥是干什么的?”
“啊?这你都不知道,全府上下都知道咱们齐府是做布匹生意的,盛丰祥当然是字号了,各地都有分店,除了苗家的生意,就属我们齐府的生意最大了。”
欣然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是做布料生意的,也就是纯粹的成衣布料,然后又问了一句,“那就是咱们齐府生意很好了?”
“那是自然,但最近两年好像有点变化了,不过还是好的很呢。”然后转过头一脸懵的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你看你们都知道的事,我也该知道不是。”
“也是。”然后即刻起身惊慌的道,“哎呀,我翠荷姑娘,你问完了,就赶快走吧,这要被人看见,我又要被责罚了,也坏了你的名声不是。”
“行,行,行,我走,我走。”欣然白愣他一眼,起身迈着豪迈的步伐,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栗子锁着眉头,迷迷瞪瞪的望着她的背影哀叹道,“哎,又多了一个祖宗哎。”
欣然出去后,想着齐伯文还在苗玉锦房里养病,苗玉锦也定不想让她在齐伯文面前晃着,索性就不过去扫兴他们的幸了,省的又给自己找一身麻烦,就径自走去了后厨。
一个丫鬟正好挎着菜篮子准备到街上买东西,欣然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跑到她面前,满面笑容的对她道,“你这是要去街市?”
“嗯嗯,是的,要买些新鲜食材给大少爷煲汤。”
“不如这样,我代你去如何?”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差事,被师傅知道是会挨骂的。”
欣然转动着眼珠子,细细想了下道,“大少爷这事多少啊也跟我有关,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总想着能帮上点啥,要不这样我去和师傅,你就可以多歇会了不是。”
“嗯?”欣然看她还在犹豫,“我用我的月俸给你买两根糖葫芦如何?”别这倒对口了,欣然之前就听花姑嘴里叨叨着有多想多想吃糖葫芦,就是舍不得买,她想这些府里的丫头们定也一样。
丫头立刻拍了两下手,笑嘻嘻的,“真的?”
“当然是真的。”
“行,那你去吧,我去找个借口跟师傅,帮他多干点活就校”完就把菜篮子递给了她,“钱袋在里面,买一只鸡,胡萝卜和菠菜。”
这可把欣然高兴坏了,没想到两根糖葫芦就把这丫头收买了,心里暗自偷笑,怕她一会再反悔,急忙接过菜篮子,丢下一句,“好嘞,我去了。”掉头就急匆匆的跑了。
京城的街市上热闹非凡,有穿着锦缎服饰的贵人,有普通布衣的妇人们,还有像她们一样的丫鬟们行走在街市上。街道两边排列着酒馆,餐馆,茶馆,还有各种作坊。
让欣然大开眼界,心想原来清朝的街市如此热闹,遍地是买东西的摊,她一会跳到馄炖摊上闻着香喷喷的混沌,一会跳到卖年糕的摊上比划着,又跑去卖胭脂水粉的车上,闻着那些刺鼻子的气味,撅起嘴巴嘟囔着,“这都什么呀,这要是用在脸上,岂不毁容。”
然后又开心跑去菜摊上,看着那些新鲜的蔬菜,准备按照丫鬟的先买了,她突然想起,出来不是要去看翠荷爹的吗,算了,先不买,拎着沉,先去找爹。
她根据之前翠荷跟她的,先通过问人一路找到了盐商张家,然后顺着那条街道差不多走了一百米,终于看见一个豆腐摊。此时王豆子正在给客人包豆腐,欣然站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翠荷的爹,心想,这王豆子叫的还真是和他绝配,又瘦又,还驼着背。
她见摊子前没了客,跑了几步,站在豆腐摊前,笑眯眯的大声喊了一句,“爹啊。”
着实把王豆子吓了一跳,蒙查查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翠荷,你怎么能出来了,快过来让爹瞧瞧。”
欣然看到豆腐摊后面有一间屋,想必这就是翠荷的家了,“爹,我们回屋。”
王豆子激动的泪眼婆娑,“好,好,咱们回屋,回屋。”
欣然一脚踏进去,便后悔的要命,这哪是房子啊,就是茅草棚,到处通风不,满地都是黄豆子,还有豆腐渣。一口磨豆子的石磨摆在中间,后面就是两张床铺,中间有一条破布帘隔着,想着真是可怜了翠荷了。
王豆子看翠荷那神情,扭动着脖子,襟着鼻子道,“翠荷啊,你不在,你爹我不会打扫,也没那心劲,就,就变成这样了。”
欣然叹了口气转过头道,“爹,没事,一会我帮你打扫打扫。”
“翠荷,赶快坐下,让爹瞧瞧,在那齐府没受什么委屈吧?”
欣然一屁股坐在了木椅上,然后翘起二郎腿,哼了一声,“可是没受什么委屈,那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