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从伤口一点点蔓延到全身,马青山对上她仍旧冷淡的双眼,唇边终于连自嘲的笑意都快扯不出来。
他低下头,把沉重的呼吸压在她颈侧,隐约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声音沙哑艰涩,落在特殊状态的人耳中却感觉莫名有些病态的好听。
季寻抓紧他的伤口,努力压制身体不自觉轻颤的反应。
马青山没意识到她状态的不对,只以为她对自己厌恶得彻底,就连被他碰两下都觉得恶心。
“关于丧暴病毒和欧克瑟的事,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那是我爸,我从到大,最崇敬也最亲近的人。
“他想要做的事,我身为他的继承人,也只能按照他的意志去做。”
眼泪不听话地顺着鼻尖下滑,马青山抚摸着她后颈的长发低喃。
过了今夜,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对谁倾诉这种话。
虽然知道她一定不想听,但他还是自私地想要出来。
被他话语中有关于父亲的话戳中内心某一点,季寻一怔,指尖压在他伤口上的力度下意识放松了一些。
“李伯伯得其实也有道理,欧克瑟也不过是一种强大一点的异类,像狮子老虎,为什么就不能和人类和平共处一起生存,也许这确实是人类进化的阶梯……”
马青山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在服还是服自己,他痛苦地闭上眼。
“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灵灵……”
季寻有点迷茫地抬眼,声音在喘息的间隙轻颤。
“你什么?”
“这和灵灵又有什么关系?”
马青山深吸口气,“她可能同样也感染了丧暴病毒。”
脑子里乱成一团,马青山没有心思过多解释当时的经过。
也许那些事出来,她也只会觉得自己和爸是在自作自受。
他抬起头,捏着少女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寻,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身份和来历,但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憎恨欧克瑟,又为什么要选择端木燕?”
“我承认我和爸现在做的事可能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但我真的已经在尽力避免了。”
他从一开始也是抱着正义的想法去使用铠甲,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伤害理的事,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季寻收回按在他肩头的不停颤抖的手,喘息越来越急促,眼神却依旧冰冷。
“我没有给你解释的义务,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你的父亲,包括你们集团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暗影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不憎恨欧克瑟,彻底消灭他们只不过是我的责任而已。”
马青山听不明白她的话,但却听出了她话里话外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不可转圜的意思。
他低笑一声,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在她肩头。
“你动手吧寻,亲手剖开我的心看一看我有多爱你,我没办法让自己狠心对你做更可怕的事,也没办法违背我父亲的意志。”
也许他其实就是个怯懦的伪君子,做好人不够纯粹,做恶人又坏得不够彻底。
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
他很清楚,爸想做的事完全就是和现有的人类社会为担
马青山根本没办法服自己再继续往这条死路上走下去。
等真相暴露之后,妈,灵灵,也许就连阔海,都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到那时候他和爸真的就是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了。
季寻沉默了一会。
“你们是不是都有病。”
发疯之后一个两个都迫不及待想往她这里送死。
成功把在特殊状态下的她都惹恼了。
她冷着脸去解马青山的西装外套,“马青山,你听清楚,我已经彻底放弃你了。”
少女冰冷的手指握着他的脖颈,一点一点收紧。
幽蓝色的眼瞳里竖瞳隐隐张开,在嘴唇张合的间隙,森白的牙尖在幽冷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所以——在你喂饱我之前,不要死得太快。”
马青山怔怔看着她,除了翻涌上来的某种本能反应,他仅剩下的唯一的反应就是——喉结在她掌心下滚动了下。
……
少女冰凉的舌尖抵在伤口上舔舐,吞咽食物的声音和吞咽……的水声在空寂的酒吧里格外明显。
马青山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被身上猎食的猫啃咬掉了一半。
极致的快感和极致的痛苦融合在一起,激得他大脑好像都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按住少女看似脆弱纤细的后颈,近乎痴迷地索取她温热的吻。
原来他的女朋友不是生冰冷到不近人情,而是只能用鲜血的热度去温暖她。
唇舌缠绵间满是自己的血腥味。
马青山长出口气,分不清自己是要死了还是舒服过头加失血过多要晕过去了。
怀里的少女好像也没什么力气了,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手指还紧握在他的脖颈上。
“给你个痛快吧……”
略微沙哑的声音,慵懒又冷淡。
季寻啄吻了一下马青山的侧脸,很是贴心地用了不那么痛苦的力道,让他能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反应和意识。
身体里的热度——反而因为濒死的刺激狠狠往上送了一下。
“呜……”
在他衬衫上蹭掉溢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她把脸埋在马青山颈窝里,舔了舔上面逐渐在恢复的伤口。
“下次……”长点记性吧。
不要在她状况不对的时候再过来送死了。
男人呼吸声渐渐复苏。
季寻抬起头,用指尖点了两下马青山高挺的鼻梁,低喃出声。
“暗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没有他这个原因在其中,其实她还算喜欢马青山这个味道很好的猎物。
他身上的特质不像任何一个她在怀念的人,却有种很温暖的哥哥或者爸爸的感觉。
可惜他不怎么会在面对她的时候表现出这种感觉。
更多的是侵占性和压在优雅表象下的危险福
……
好在酒吧里面还有马青山放着的备用衣服,不至于他穿着满是血腥味的衣服回去。
可能是因为吃饱聊原因,少女不像上次一样被弄得直接晕了过去,半倚在他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梳理长发。
除了她那双眼睛里还在微微颤抖的竖瞳,看着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
马青山梳着梳着,忍不住又低头去亲她粉白的脸。
“寻……你还要跟我分开吗?”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不舍地勾着她柔软的长发磨蹭了下。
刚才的经历没让他感到太大的恐惧,反而让他更加不想放弃。
这么来上一遭,马青山自觉和其他人更多了一层特殊。
他确实是无可救药了,就算被弄得几乎死了一趟,他也只觉得怀里的少女实在可爱。
真又残忍,像只高傲的猫。
季寻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没有理会他的话。
“送我回去吧。”
“关于我之前的话,你最好想清楚。”
她没什么力气,声音也有点沙哑,这种有点无情的话听来也有种软绵绵的缱绻。
“至于灵灵,既然她还没有变成欧克瑟,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许在她身体里,就有治疗丧暴病毒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