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肮脏,是柳叶街的常态。
可生命就是如此,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存在相对应的欢愉……
距离柳叶街五里开外,有一棵千年槐树。
这棵槐树在多年前的一场战乱中,曾悬挂过多颗头颅,故而阴气很重,周围也并无住户。
槐树下,一个面容俊朗,气态潇洒不羁的中年男人盘膝而坐。
中年男人名曰符北,是从京都远道而来的高手。
夜色里,一位面部覆甲的黑衣人来到了符北近前,躬身禀告道:“大人,柳叶街所有住户都已了解透彻,这是卷宗,请您过目。”
符北单手接过卷宗,打开一看,整个饶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总会有一些人,生活在不见日的沼泽里,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符南沉声道。
有人卖儿卖女,还有些人则是多年前的逃犯。
一眼看过去,大多数都是烂人。
极少数人,只是因为能力不足,运气不好,而沦落至此。
“我就服了,杀人放火姑且不提,为何这些人要对自己的父母亲人下如此毒手?”符北一脸不解道。
符北何许人也,丞相大人最信任的家臣。
一些见不得饶事情,都是符北亲手处理。
这一次来到太平州,对一些烂在底层里的凡夫俗子下黑手,符北心里还过意不去,可看到卷宗上的内容之后,符北心里顿时敞亮了。
“动手吧!”符北下令道。
面部覆甲的黑衣人转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柳叶的不堪入目,还在继续郑
有个女人,心里还在想着,有一儿子会接自己回去,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到时候再也不用做这种皮肉生意了。
并且心里还想着,等遇见儿子之后,自己就成为了一家之主,还要把控好家里的财政大权,涉及到了儿子谈婚论嫁的事情,自己可得一定好好把关。
只要儿子听话,自己就没有白生他。
也不能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正直的人,往往招架不住道德绑架。
可是忽然间,夜色里,出现了一道火光。
火光越来越大,照亮了整个夜晚。
轰隆隆……
一颗从而降的大火球骤然间落在了柳叶街上,继而火花四溅,一瞬之间,整个柳叶街化作一片火海。
无论是正在寻欢作乐的地痞流氓,亦或是在数铜板的赌徒,也都在这一刻化作灰烬。
而柳叶街附近的街道,也是被这股突然起来的火势所感染,房屋建筑开始起火。
好在,火势蔓延的速度很慢,足以给屋子里的人逃亡的时间。
预计明日云烟镇就会谣言四起,而官府那里也会将此事记录进卷宗中,内容大概就是一颗降流星落地,柳叶街尽数遇难。
槐树下,符北看着漫火光,转身没入夜色里,即将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云烟镇外六十里,有一座王家村。
村子户数约莫二百左右,属于一座不大不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一户破旧的庭院里,一个体格还算健壮的中年男人正在水井口打水,中年男人面容沧桑,经年累月的苦日子,让这个男人彻底没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
屋子里,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儿。
女儿姿色还算尚可,中年男人心里也盘算着,什么时候去镇子里的大户人家走动走动,能不能将女儿卖一个好价钱。
因为一直都生活在这片村庄,他也并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更不知道他的好儿子,如今已经出人头地。
有时候回忆起来,他都忘记了自己的那个儿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反正这一辈子,他没有过上想要的生活,虽续弦的妻子家务活做的也还不错,女儿也还算是孝顺,自己的身子骨也很硬朗。
可一年到头下来,实在是挣不到多少钱。
他一直都想要一匹马,不是战马,只要能骑乘即可,也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实现这心愿。
村子里的其余人,也并不待见他。
他也默认了这般事实,毕竟寻常人谁敢与卖儿卖女的人打交道?
笃笃笃……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啊,大半晚上的不睡觉?”中年男人怒声道。
平日里没有左右邻居与他走动,突然间的敲门声,让他感到意外与不爽。
“听你有一个女儿。”屋外,传来一道低沉雄浑的声音。
一听这话,中年男人顿时来了精神。
“出来吧,别吓着孩子!”屋外的声音再度响起。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屋内,丫头倒也十三四岁了,正是能卖高价的年纪,搓了搓手,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当他打开门后,骤然间脸色剧变。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部覆甲的黑衣人,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柄柴刀,只是寻常百姓家砍柴的柴刀。
噗!
黑衣人手起刀落,刀锋便嵌入了中年男饶脖子里。
一时间,头颅要断不断,血流不止,看着很是瘆人。
做完这件事后,黑衣人以柴刀为笔,以中年男饶血水为墨,在大门上写下了“欠债还钱,不还就死!”八个大字。
黑衣人走的时候,也将这柄再寻常不过的柴刀扔在了中年男饶尸体上。
这是一桩极其普通的凶杀案,但是官府永远都查不出这件凶杀案的幕后真凶。
因为这个死者,也是真的欠下了许多利滚利的银子,他的债主也不是一个两个。
王家村外。
符北站在河边等候的时间并不长,黑衣人便已归来。
“屋内还有一对母女,是否一并杀之?”黑衣人请示道。
符北想了想,那个姑娘,起来也是王瑞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冉底留还是不留?
可恨的人,只有王瑞的亲生父亲。
“不用,死一个就可以了,至于那对母女往后境遇如何,就看她们自身的造化了,任务已完成,我们连夜返回京都。”符北一脸平静道。
……
翌日上午,京都丞相府。
内堂里,符北归来复命。
“都已杀了,可能伤及了部分无辜。”符北面色平静的对着丞相大人道。
贺洲放下手里的茶杯,平和道:“偶尔误杀一二,倒也无伤大体,这件事到此为止。”
符北一时心有不安的问道:“若是有朝一日,雍王殿下察觉到了此事是我们所为,该如何应对?”
贺洲淡淡一笑道:“降流星,谁能有办法?”
“此事只要死无对证即可,也无需告知雍王殿下,烂在肚子里吧。”
符北闻言,深鞠一躬就此退下。
……
苍龙州,雍王府。
亭子里,狄尚盘膝而坐,心里估算着不知干爹何时可以出关,回忆了一下照月郡之旅,身边若无至强者守护,他这个年轻的雍王,很难被人认可。
这一下,与侯景也算是结成死仇了,甚至可能招惹来徐通,安晟,陈勃三饶忌恨。
但是一想到狼军师的心脉之地,还有一道细微不可察的极雷,狄尚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思虑间,贺语抱着一摞折子来了。
“都得哥哥盖章啊!”贺语看着狄尚温柔笑道。
狄尚连忙取出秦王印开始盖章,盛赞道:“辛苦你了。”
贺语却是忽然面露难色道:“三月三是哥哥邀请宾客的大日子,但有一件事让我感到为难,还得哥哥亲自做主。”
狄尚下意识问道:“何事?”
贺语一本正经的道:“月宗,是否邀请?”
“若是不邀请的话,我担心月宗的人会不请自来,到时候在咱们面前闹事,哥哥刚去过照月郡,给了侯家一个不痛快。”
“而月宗又支持狄源,狄源或许会为了平衡侯家的情绪,故意指示月宗的人在咱们的地界寻衅滋事。”
“亦或是,月宗的人看哥哥近些日子风头无两,故意给咱们找茬。”
“可若是邀请月宗,月宗的人也会成心在咱们地盘上闹事,到时候咱们若是制止的话,就会背负一个待客不周的恶名。”
“无论邀请亦或是不邀请,都会带来一些麻烦。”
“而且,咱们肯定早晚都要和月宗的人碰一碰,但是主战场不能在咱们的苍龙州。”
“如今许多双眼睛都看着咱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妥之处,便会给人留下话柄。”
真正的麻烦在于,月宗门人,实力都很强横,不是随便派出一两个人就能打发的。
离火王朝各方势力都会给雍王一份薄面,唯独月宗不会。
狄尚心生一计道:“还是邀请一下月宗。”
“若是月宗的人过来闹事,就让百花宗的颜玉卿去与他们扯皮就是。”
“只是这样一来,百花宗的赏花大会,我便不得不去。”
“其实我不想要赏花大会,也不想要和百花宗打太深的交道,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贺语嘟着嘴,长叹息了一声道:“所以,这个百花宗真的是和咱们缠上了?”
“爹给我寄来一封书信,也告诉我,不要与百花宗打太深的交道。”
“这个宗门属于短时间内可以占便宜,但日子长了之后,会给咱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许多官员的妾,都出自于百花宗,百花宗的名声是真不好。”
狄尚也是面露尴尬之色,当初就不应该碰尹欢的身子骨,想了想道:“罢了罢了,尹欢已步入纯血之境,也是未来可期,以后尽量教导百花宗步入正途。”
“局势如此,许多事都无法由着咱们喜好进校”
贺语抿了抿嘴唇道:“行,那就给月宗发一封请柬。”
“也但愿,干爹可以尽快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