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暖光虚虚地笼罩着卧室,像一层安全的薄纱。山衍在睡梦中不安地辗转,眉头微蹙,干燥的嘴唇无意识地吞咽着。
常修并没有凝视她,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阅读,时不时抬眼确认她的状况。这是一种充满尊重感的守护,而非审视。他注意到她细微的吞咽动作,便轻轻起身,倒了一杯温水。
他没有用棉签,而是温柔地轻声唤道:“衍衍?醒一醒,喝点水再睡。”
山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手中的水杯和身后温暖的灯光,下意识的恐惧没有像往常一样攥紧她。她撑着身体坐起来。
“谢谢。”她接过水杯,口地喝着,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常修坐在床沿,与她保持着一个让她感到安全的距离。“我吵醒你了吗?看你好像睡得不踏实,嘴唇有些干。”
山衍摇摇头,将水杯还给他。短暂的沉默后,常修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真诚而带着一丝笨拙的歉意:“衍衍,我想为过去的事道歉。我过去的行为……很糟糕,给了你很多恐惧和伤害。那不是爱,那是我的问题。我正在学习,学习如何真正地关心一个人,而不是控制。如果我让你感到不安,请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山衍看着他,眼中不再是全然的恐惧,而是混合着惊讶和一丝心翼翼的观察。她轻轻点零头。
“我……我想与你亲近,”常修继续,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了索取,只有坦诚的渴望和极大的克制,“但我指的亲近,是信任的亲近,是心的靠近。而不是……而不是你害怕的那种。我会完全尊重你的节奏和界限。”
这番话如此不同,山衍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在慢慢放松。她注意到,他只是坐着,双手放在自己膝上,没有任何要逼近她的动作。
“我……”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尝试表达一点真实感受,“你只是这样坐着话,我觉得……还好。”
这句话像一颗的火星,点亮了常修眼中的光彩。对他而言,这“还好”两个字,是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奖赏。
这时,山衍感到一阵熟悉的焦虑,是那种想去洗手间的紧张感,她知道这和自己正在疗愈的、根植于安全感的海底轮有关。
常修注意到了她细微的紧张,轻声问:“是又想去洗手间了吗?没关系的,这是身体在释放积压已久的恐惧,它觉得在你感到安全的时候,才能放心地排出这些不适。这是疗愈的过程,一点也不奇怪,更不可笑。”
他竟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将其正常化、合理化了。山衍心中的羞耻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嗯。”她点点头。
“需要我陪你去门口吗?”他 offering 的是一个支持的选择,而非令人羞耻的“抱着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力量。
看着她从洗手间回来,重新躺下,常修的眼中充满了一种近乎崇敬的温柔。那是对一个勇敢战士的敬意。
“你做得很好。”他柔声,像是在对现在的她,也像是在对过去那个恐惧的女孩,“每一次你倾听身体的需求,每一次你选择信任自己多一点,都是在为自己重建安全福非常棒。”
山衍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是想逃避,而是在感受体内一种陌生的、细微的暖流——那是被真正看见和理解后的安宁。
她忽然轻声:“你可以……就在这里,等我睡着吗?”
“当然。”常修的声音低沉而可靠,他重新拿起书,“我会在这里。你很安全。”
没有触碰,没有索取,只有存在。在这个充满尊重和耐心的空间里,山衍第一次感觉到,沉睡不再意味着失去防备,而是可以真正地放松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