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歌当然知道祁厌是病娇。
可是她并不觉得病娇是一种病。
病娇不就是比正常人偏执一些么？对病娇，只要顺着他就好了。
逆着他，肯定是自找苦吃。
李清歌一边在心里暗骂老皇帝不按套路出牌，不是一直很宠爱这个儿子么，莫名其妙的，突然就不宠了。
皇家可从来不讲什么亲情。
祁厌一直备受宠爱，受人眼红嫉妒，一旦老皇帝一死，祁厌当不上皇帝，下场肯定会凄惨无比。
李清歌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是祁厌，肯定也会被逼疯的。
这么一想，李清歌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
就在这时，祁厌疯狂劈砍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李清歌心里一喜：“祁厌……”
祁厌缓缓转过身，双眼死死盯在角落里的李清歌身上：“还有你……”
祁厌声音嘶哑，语气复杂，夹杂着一丝痛苦。
都是李清歌……缠着他要参加宫宴。
为什么李清歌非要跟着他进宫参加什么宫宴呢？
为什么李清歌不能再乖一点？
祁厌感到无比地痛苦和烦躁，他保住李清歌的性命，为了李清歌不去宠幸别人，把一个又一个女人往外推。
为了李清歌，他失去了慕容家的助力。
李清歌为什么还要给他找麻烦！
她就不能乖乖地待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吗？
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一块出去？
宴会上那么多人目光流连在李清歌身上，每一道目光，都让祁厌记在了心里，恨不得把那些饶眼珠子挖出来……
“清歌……”祁厌看着李清歌，喃喃念着她的名字。
李清歌的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
祁厌手中的长剑，正笔直地指向她的咽喉！
距离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剑锋传来的死亡的寒意！
李清歌浑身僵硬，连颤抖都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点刺骨的寒芒在眼前无限放大。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李清歌打了个激动，陡然尖声道：“祁厌！你忘了南宫的时候吗？在南宫的时候，是我！是我一直在保护你！是我偷偷拿东西给你吃！给你送新的棉被！是我，是我偷看了前线的战报，给你通风报信的！！”
她做的，远比李摇光做的还要多！
李摇光其实对这个南国质子其实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偶然见到祁厌被人欺凌，看不过去，帮了他一次。
就被祁厌记在了心里……
看着李摇光和祁厌相爱相杀，李清歌就觉得李摇光简直不知好歹。
没有祁厌，她早就死了。
既要又要，靠着祁厌才保住一条性命，却一点好脸色也不给祁厌，她知道祁厌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吗！
祁厌简直太可怜了，美强惨啊！
本来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却被送到南国当质子，后来又带兵大败南国，被封为齐王，最是风光得意的时候，却唯独得不到心上饶心。
好惨好可怜。
如果是她，她一定会好好爱祁厌的！
然后李清歌就如愿穿了。
也如愿抢在李摇光之前，帮助了祁厌，让祁厌记住了她。
而李摇光的下场也和李清歌想的一样，没有祁厌的保护，她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李清歌觉得，如果李摇光有前世的记忆，一定会很后悔吧。
李清歌睁大了眼睛，看着祁厌，她不相信她为祁厌做了那么多，祁厌会伤害她！
果然。
只听“哐当！”一声，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前一秒，祁厌就将长剑狠狠掷在地上！
李清歌脸上的神情微微放松下来，心翼翼地开口：“祁……”
但她话音刚出口，祁厌就一把将她狠狠地揉进了怀里！
“清歌……”祁厌的喘息灼热而急促，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种奇异的、病态的颤抖，仿佛在寻求某种确认和慰藉。
祁厌的拥抱，紧得李清歌几乎无法呼吸，肋骨被勒得生疼。
他的怀抱滚烫，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李清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挣扎道：“祁厌，你弄疼我了……”
“啪——！”
祁厌突然毫无预兆地，狠狠扇了李清歌一个耳光！
祁厌自幼习武，这一巴掌完全没有收住力道，李清歌眼前猛地一黑，耳中嗡鸣不止，整个头部被这一巴掌打得狠狠偏向一边，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脸颊上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口腔里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开来……她的嘴角都被打破了！！
鲜血顺着白皙的下颌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你你……你打我？？？”比起疼痛，李清歌更多的是震惊！
祁厌居然会打她！
以往祁厌虽然有时候动作过分点，但……还在李清歌忍受的范围内。
祁厌也是因为爱她，在乎她，才会那么激动。
可是……可是现在又怎么解释？
李清歌以为自己比起李摇光，已经足够百依百顺了！
祁厌对待她，也比对李摇光好多了。
可是……
祁厌居然打她？！！
李清歌瘫倒在地，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留下清晰无比的五指印痕，眼睛瞪得出奇的大，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一巴掌给打散了。
看到李清歌的样子，祁厌眼中翻涌的暴戾和毁灭欲，顿时消散一空。
“清歌……”祁厌嘶哑的声音破了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
不！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伤她？！
比宫宴上的屈辱和愤怒，强烈百倍千倍的自责和懊悔突然袭来。
祁厌抿着唇，心里痛苦得无以加复，猛地一拳重重地捶在了墙上，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但奇异的是，身体上的痛苦，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心里面的痛苦。
地上的李清歌，也被祁厌手上的血惊得回过了神。
李清歌原本空洞恐惧的眼神，聚焦在祁厌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上。
李清歌震惊了。
他……他竟然为了惩罚自己，居然把自己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