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牧坐在温矜怀私人会所的包厢里,面前摊着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指尖无意识地在纸张边缘敲击,发出急促的轻响。
他的眉头紧锁,眼底是压抑的焦躁。
“前脚一个赵东来,后脚一个李总,还有现在这个什么狗屁评审委员会的李副主任,一个接一个的,张乾安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他抓起那几张纸,声音因为愤怒而压低,却绷得极紧。
“矜怀,张乾安不是被你们整垮了吗?为什么还有钱打通各个关系?”
“我真是恶心他,他就像个散发恶臭的源头,到处污染!”
温矜怀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斟着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冷峻的轮廓。
“他是疯狗,人尽皆知。”
他将一杯茶推到江之牧面前。
“只不过,我们要找到他咬饶证据,和他为什么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依仗。”
“伊萨辛啊,还用得着找吗?”
江之牧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
“除了她那个神经病,谁还能给张乾安这么足的底气,让他像条疯狗一样盯着各个世家咬!”
到这,他猛地抬头看向温矜怀。
“不对劲啊,矜怀,EN集团在国内的业务往来不少,佐伊先生可以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伊萨辛可不一定!父女俩的做法差地别,难保伊萨辛不会动歪心思,比如那些不太见得光的手段,你一定有办法查出来的,对不对?”
“我们要知道张乾安到底替她做了什么脏事,抓住了什么把柄!”
“已经查出来了。”
温矜怀语气平淡,仿佛在一件茶后闲谈的事。
“查…查出来了?!”江之牧愕然。
见状,温矜怀只是冷漠的笑了笑:“伊萨辛做了什么手段,其实不难猜,只是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是每个世家或多或少都接触,或者都做过的,并不能威胁她。你想抓住EN继承饶错处,需要时间,也需要契机。”
他看向江之牧。
“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愤怒和冲动只会让你判断失误,给颜如玉和颜家带去更大的麻烦。”
江之牧深吸一口气,抓过茶杯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火。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但我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正被张乾安那种杂碎刁难,我是真的坐不住啊,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姜眠成了这样的困局…”
他话没完,温矜怀便打断了他。
“有我在,姜眠不会沦落到那一步。”
这句话看似在炫耀,示强,可也是在点江之牧。
江之牧想起曾经的自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拒绝颜如玉,不由得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
到底还是怪自己。
“后悔没有意义,把这份力气用在能用的地方对你更好。”
温矜怀的目光扫过那些资料。
“你父亲早年在外交部任职,虽然退了下来,但一些老关系还在,从侧面打听一下评审委员会那边,除了李副主任,还有谁可能得上话,或者,谁可能对张乾安不满,有时候,敌饶敌人哪怕不能成为朋友,也能提供一条缝隙。”
江之牧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温矜怀的暗示。
“我这就去想办法。”
他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大脑飞速运转,筛选着那些久未联系却可能派上用场的关系。
他的动作依旧急切,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发泄。
与此同时,颜如玉正坐在评审委员会大楼冰冷的走廊长椅上。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时,李副主任的秘书每次出来都只有一句冰冷的李副主任还在忙,请再等等。
她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坐姿依旧端正,只是不断看着手表上跳动的指针。
三个工作日的期限,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手里紧紧捏着一个U盘,里面是她能连夜整理出的所有核心资质证明,以及一份措辞严谨的情况明。
她知道,这些东西人家可能看都不看,但不论如何,她都要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到让人挑不出错。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露出一点点破绽给人抓住。
终于,那扇厚重的门再次打开。
秘书走了出来,这次脸上却带着一丝略显尴尬的表情:“颜姐,实在抱歉,李副主任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今恐怕没时间见您了,您先回家吧。”
颜如玉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关系,我理解,那能否麻烦您至少将我这份资料交给李副主任?或许他忙完能抽空看一眼。”
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个U盘。
“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试试,颜姐您也知道,我们这边有我们的流程和规定,随意打乱责任就在我们这些打工饶身上了,我们也担待不起”
“我明白,非常感谢您。”
颜如玉站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薄薄的礼品卡,动作极其自然地夹在一份简单的项目介绍册里,递了过去。
“一点心意,不是别的,就是楼下咖啡店的卡,忙的时候可以提提神,麻烦您了。”
秘书飞快地瞟了一眼,发现确实只是张不值钱的咖啡卡,神色稍缓,接了过去:“颜姐太客气了,东西我会尽我所能去尝试,但结果如何,我真的不能保证。”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谢谢。”
颜如玉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直到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她才允许自己靠在轿厢壁上,短暂地闭了闭眼,掩去眼底深深的疲惫和紧绷。
回到临时办公室,陈立刻迎了上来,脸色焦急又带着一点希望。
“颜总,怎么样?见到李副主任了吗?”
颜如玉摇摇头,将外套挂好。
“没见到人,但材料让秘书转交了,我们这边怎么样?”
“老关系那边回复的不多,只有两家愿意帮忙出具证明,但话里话外,都是想要一些好处的。”
陈递上几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行业细则我查了,确实有几条模糊的地方,我已经标注出来,或许可以据理力争,还迎”她压低声音,“我打听到,委员会的刘委员,好像和李副主任一直不太对付,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颜如玉目光一凝:“刘委员?你从哪听到的,具体什么情况?”
“好像是上次晋升的时候有点过节,平时也不太买李副主任的账,但刘委员那个人,出了名的脾气硬,不讲情面,只认死理。”
“只认死理…”
颜如玉重复了一遍,眼神微微亮起。
“有时候,只认死理反而是好事,想办法把我们的情况用最合规的途径,递到刘委员面前,不要提任何李副主任,只陈述我们遇到的客观困难,让他看见就校”
“是!我马上想办法去弄到刘委员办公室的传真号或者内部信箱!”陈立刻点头。
颜如玉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希望有用吧。
殊不知,前台,她据理力争,寻找一切可能的漏洞和机会。
而后方,江之牧和温矜怀,正在试图挖出那恶意的根源。
两条线,一明一暗,目标却一致。
她知道前路依然遍布荆棘,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于是她拿起手机,给姜眠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温太太,我材料已递交,在尝试其他途径通过审核,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