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山巅糊涂答应白斛他们“都收了”后,已过去数日。
虽不需要劳什子的“杀夫证道”,但岁妤总觉得......她身边环绕着的这一人两兽脑子都不大正常。
或者,是她脑子不大清醒、开始乱起来了。
譬如——
代巳止修长的指尖捏着一玉瓶,“那日我见溯羲身上有了许多划痕,特意去取了玉灵液来修复它。”
玉灵液,取自火山岩浆之内,百年方才能得上两三滴,极为珍贵。
用在法宝上可轻易修复损伤,更能催生器灵灵智,大幅提升其战斗力。
这礼送得甚合她心意,也正中溯羲剑的心窝窝,绕着那一大瓶御灵液转圈圈。
岁妤但笑不语,并不阻止溯裟活泼。
它陪着自己从修仙界一道经历过无数磨难,可以是比任何存在都更要贴近她内心。
等到溯羲玩累了回到她识海,岁妤回过神来之时,便察觉到代巳止的视线。
如影随形。
更是陌生得紧。
在她心里,代巳止一直是作为师傅、长辈,和玄真师叔她们一样的存在。
陡然转变成所谓的“爱”,岁妤并不能妥善应对。
先前几百次的轮回里,有代巳止为了救她自愿赴死,有他为了下苍生主动献祭,他一直是个正直而又不合常理的修仙之人。
如同第一次见到她会用打赌的方式输给她吃食,代巳止年少便肩负重任的外表下,实则最为心善。
对这样一个师傅,一个现在痴痴看着她、不曾转换过视线的“爱慕者”,岁妤无法确定自己的心。
她不懂情爱,更不能分清那些道侣、长辈之间的感情有什么细微区别。
常理给她划下一条众所周知的警戒线,她固定遵循这些守则不越界便好。
但......有人试图拉着她踩在这条线上。
岁妤不知该怎样处理。
代巳止眸光一凝,浅笑着称自己还有要事,主动将独处的空间还给了岁妤。
人退走了,岁妤独自坐在房内,心思乱得不校
门被心推开的声响很好地打断她的烦忧。
岁妤抬眼看去,便是白斛提着一壶酒进来。
她喜酒,却也许久没喝酒了。
顺势酌两杯,岁妤微醺醉意间,便察觉到熟悉的那道视线。
黏稠的爱意一层一层堆叠上来,密不透风要将她埋在下面,却又唯独留了个可供呼吸的孔。
叫人能轻易察觉,却退无可退。
她看过去,第一回认真端详自己只当作妖宠的白斛。
一双丹凤眼总是含情,盈盈水光盛着柔情帮她料理好一切细事宜,垂下的眼睫遮住所有未明的想法。
灵狐通人性,更别九尾。
皆知它可通识人心中最在乎的东西,狡诈阴险,最善挑拨。
可白斛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温软兽的模样,贴心又细致,总也能解决她许多纠结的问题。
“都收了”这个提议,哪怕当时处于事件之内的岁妤未曾反应过来,现下也能发觉不对劲了。
可就算知晓他的意图,好像也不能对他有什么法子。
白斛的卑劣心思明白清楚地摆在明面上,任由岁妤窥探。
岁妤不懂他怎么也跟云岷、代巳止一样,对自己起了别的心思。
也不想懂。
多喝了两口酒下肚,熏得她衣襟露出的脖颈往上皆覆着一层粉意,瞧着格外秀色可餐。
横梁上盘着的云岷悄然溜下来,尾巴缠住岁妤的手腕,抬眸盯着白斛并未出声。
白斛来这一趟仿佛只是来送酒而已,也不在意云岷暗中隐藏的挑衅,朝岁妤笑笑便出去了。
还贴心地将门掩好。
只是岁妤分明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见到了他骤然变得冷漠的神情。
瞥向缠在她身上的恶龙,满是杀意。
回望他的恶龙,亦然煞气冲。
岁妤忽而扶额,觉得自己有点头痛。
一屋子都是疯子怎么弄?
能不能都一棒子打晕了扔出宗门?最好是扔得远远的。
“不,”云岷沙哑着嗓子拒绝,他不要离开岁岁,“你把我剁碎了我都会找回来,缠着你。”
至死不休。
岁妤好像确实是喝醉了,见他这番作态也不生气,两指捏着他七寸就将龙提溜起来。
“你信不信我将你烤了吃了,顺便煮次龙肉汤?”
云岷眼睛亮起,“岁岁要吃我?”
岁妤:......有病。
她嫌弃地扔掉龙脑袋,又被黏着蹭上来。
“你方才一直待在横梁上,见到我与师......与代巳止、白话,怎么不和先前一样发疯了?”
云岷脑袋不停蹭着道侣香香软软的颈间软肉,整条快被香晕过去了,“他们没我有病,岁岁不会喜欢的。”
就算喜欢了......他找个机会杀了也没事。
白斛从来也打不过他,好杀。
代巳止自己给自己捅了一刀,元气大伤,也好杀。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要不......他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岁妤感受到肩上那条恶龙越来越旺盛的杀气,长叹一口气,“别动杀心。”
云岷跃跃欲试的脑袋一下子垂下去,正好往她锁骨往下的地方掉,被岁妤手心挡住了,调整身形换个地方继续掉。
“你是不是......发||情了?”
授课的长老有过,好像妖兽都会有这些问题来着。
云岷不比白斛只是一抹残存妖魂,他是正儿八经有肉身、还活得好好的仅存真龙。
龙族......好像性本淫来着。
云岷矜持地抿嘴笑,“是的~”
云岷嘴角的笑忍不住,蠢蠢欲动又绕着岁妤纤细的腕子盘了两圈,“岁岁能帮我吗?”
岁妤:......要怎么帮?
龙身?还是......人形?
软处往上些许覆上一只大手,透着滚烫的温度,她的耳尖被轻轻咬了一口,“当然是——”
“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