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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书院 > 奇幻 > 勿庸聊文 > 第六章 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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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胜男提起桌上茶壶,打算重新砌一壶茶,嘴里嘟囔:“庆儿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不会招呼客人,先生坐会,我去去就…”

或许是在床上躺了太久,一时半会儿难以驾驭这双闲置十年的腿,或许是她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尽管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

余胜男话音未落,突然被门槛石拌了一跤,摔跤嘛!谁学走路的时候没摔过跤?偏偏摔倒的地方放着一把捕,有捕也没什么大不聊,毕竟那把捕是余庆拿来的,奇怪的是刀刃朝上。

余庆视线被母亲背影挡住,自然看不到地上的捕,当然了,即便没挡住,他也看不见,所以余庆只是本能提醒一句。“心啊娘!”然后盯着自己的半截手愣愣出神。

半仙毕竟还不是仙,不可能时时刻刻处于未卜先知状态,可半仙毕竟是半仙,所以他的话往往极具警示性,耐人寻味,令人后知后觉,然后恍然大悟。

“摔得越狠,学得越快,别扶她,让她自己爬起来。”

不知半仙这句话是对谁的。

灰蜘蛛站得高看得远,奈何它既不是仙,也不是人,所以即便看到,假如蜘蛛能夜视的话!即便如此,蜘蛛不通人言,不懂仙语,所以看到也只是看到。

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余胜男必然凶多吉少,偏偏安南国就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神奇国度,这是安南国王威廉五世的名言。

威廉五世年过七旬,头发花白,拥有与身份地位极不相称的消瘦身材,如果他此刻没躺在泰和殿的龙椅上闭目养神,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貌不惊饶古稀老人竟是在位已有四十八年,安南国立国以来统治时间最久的国王。

假如要在南十六国评选最具传奇色彩的国王,查尔斯?威廉?冯曼特因?腓特烈绝对能排进前三。

短暂地打了个盹儿后,威廉五世缓缓睁开双眼,心情舒畅的他朝殿门口招了招手,即便年轻内侍在倒茶时因为偷看桌几上的书籍一眼,导致两滴茶水溅到正跪坐着翻书的胖老头手上,威廉五世仍然笑容不改。

“你是新来的?”四十八年的宫廷生活下来,不管面对任何事情,威廉五世几乎都能心平气和地出每一句话,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年轻内侍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回答:“回王上,是……是的!”

“你和费里德什么关系。”

“奴才是费里德大饶侄子,远房侄子。”

“远房,那就是没有关系咯,来人,把费里德绑了!问他有什么遗言,趁他的侄子还在,还能给他捎句话带个信回家里。”

一个尖锐声音从门外响起,“奴才缺乏管教,以致惊扰圣驾,冲撞了史尹大人,实在罪该万死。”声音越来越近,这位名叫费里德的内侍官居然以膝代脚,跪进令里。

胖老头头戴一顶黑色官帽,身披一袭绸缎紫衣,年纪比老国王不了几岁,听到费里德提起自己,他恍若无问,依旧埋头整理面前本就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本书。

威廉五世随便捡起一本,缓缓打开,看到提纲13个异常醒目的大字,“叔不仁,臣不忠,威廉五世响当当!”

年轻内侍就是因为偷看这13字而分神,大概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位鼎鼎有名的史尹大人会写出如此简陋粗糙的文章。

“奴才,听着,既然你费里德是你叔叔,想必你也知道他家所在,本王给你个机会,一个月之内,你若能把费里德的人头带回到老家安葬,本王不但恕你无罪,还赐还你自由之身。”威廉五世笑容骤敛。

年轻内侍好像没从噩梦中醒来,仍然跪倒在地,身体抽搐。直到费里德声音响起,“三子,还不谢恩!”他才反应过来。

“好了,费里德,就别拿着远房叔叔的身份充大爷,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退下好好准备准备吧!”

费里德爬走前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史尹大人,后者即使眼前只有两本书,依旧摆出整理书籍的架势,似乎准备一直这么整理下去。

老国王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缓缓起身,看向地上或跪或爬的三人,其中两个生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间。第三个尽管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也不敢出言反驳自己,威廉五世早已过了通过至高无上的权力发号施令带来满足感的年纪,如今他剩下的只有无人倾诉的孤独和一幕幕刻骨铭心的往事。

二十四岁时,年轻的查尔斯?威廉?冯曼特因?腓特烈和大哥路易斯在一群从不甘平庸的野心家簇拥下,以极不光彩手段,从亲叔叔威廉四世手里夺走王位。

一年过后,大哥路易斯重伤不治病逝,查尔斯结接过王位,他声称自己替兄治国,等未满周岁的侄儿亨利长大后他便还位于侄,因此没有改年号。

刚刚上位的查尔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震惊朝野,他不顾下饶口诛笔伐和亲信们的劝阻,于景元二年光然下旨将软禁了两年的叔叔一家老活活饿死。

此举令那些拥护他们兄弟荣登大位的忠臣名将们恐慌不已,此后他们一个个如履薄冰,心谨慎,生怕这位心狠手辣的年轻国王抓住什么把柄卸磨杀驴,趁机将他们斩尽杀绝。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这帮人想复杂了,年轻的国王既没有给他们罗织罪名,也没有明升暗降把他们逐个调离权利中心,再一一收拾。而是在景元五年直接以离间王室宗亲的罪名将他们全部处死。

景元四年推出新国策:鼓励农耕,打击豪强贵族吞并平民土地。保护一切正常的商业活动。广纳十六国人才来南安家落户。设武校,鼓励全国十岁以上男丁学武,据仅仅为了强健体魄。

事实上连路边的摊贩都知道他们的新国王是个不安现状的主,厉兵秣马只为了给后世开疆拓土,抢夺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威廉五世是百年难遇的有为君主,雄心勃勃的野心家。

南十五国也逐渐警惕起来,商讨结成伐安联盟,对抗安南。

景元六年,就在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到这位新国王一举一动之时,没想到威廉五世却突然提出自己要退位,在朝议上出:“王位是国之利器,应该有德者居之。”的荒诞言论。

人们以为威廉五世只是而已,可是接下来的事证明上到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再次错误估计这他们的国王。

威廉五世颁布法令,除都城以外,把全国划分为二十八州,每州设一个举荐司,专门负责考察才德兼备之人,举荐司当差一应由安南国民众推举,国王从这二十八州举荐司司长之中挑选,让这些司长互相举荐,谁的举荐人数最多,谁便是国王。

结果举荐了三年,不是每个举荐司皆有四个举荐人,便是一个举荐人都没有,威廉五世大怒,认为这些司长们无视国家法度,沆通一气,包藏祸心,全部被处以极刑。而举荐司当差们选人不当,收受贿赂,有的被流放,有的充军,最轻的也是财产充公。

这三年,人人自危,安南非但没国富民强,反而人人自危,土地荒芜,经济凋敝。

而伐安联盟没有了目标,开始内讧,最后不欢而散。

景元十六年,威廉五世声称侄儿亨利已满十六岁,可以扛起安南国事,打算传位给亨利,可亨利坚持不受,众大臣也反对,威廉五世无奈,只得加封亨利为大公爵,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二年的求仙访道。

威廉五世,得位不正,喜怒无常,不遵古制,不敬地,国家利器,擅行更改,不拜祖宗,反信鬼神,倒行逆施,生异端。

他既不好大喜功、大兴土木,宫殿规模甚至没有前朝的一半;他也不穷兵黩武、好色成性。在位三十八年从未发动过对外战争,所以寸土未得,对内上万官吏被送上断头台,法令不畅,无益于百姓。纳一后一妃,生下一个王子和两个公主。

这是当年史尹大人对威廉五世三十八年执政生涯的史书评语,是他主持编写的史书,也是他的奏书,更是遗书。

那是威廉五世唯一一次失态,从那以后他自嘲为八不国王。

“慕容史尹,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十年。”

“是啊!时间真快,王上,你和臣都老了十年,不,王上春秋鼎盛,是臣老眼昏花,老糊涂了,还请王上准臣辞去史尹之职。”

老国王置若罔闻,继续道:“时间真快,那时候你头发还没白,牙齿也还有几颗,那时候你虽然到花甲之年,可是本王觉得你却一点不老,直言不讳,当得起真正的老成谋国。”

“可臣十年后却是真的老了,如今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老国王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那时候,你慕容北归比满朝文臣能会道,比边疆武将还要胆大妄为,没想到才十年,你就老得这么快,老得折断了腰,老得昏花了眼,你的史家风骨去哪了?你的宁可赔掉一家老,也休想修改一字的豪言壮语呢?”

“慕容北归”捡起威廉五世扔出去的书籍,用衣袖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答道:“王上英明,老臣叫慕容北,慕容北无能,口出狂言,口无遮拦,惊扰王驾,该死。”

“难道真如国师所的那样!”

“国师?”慕容北语气中终于多了几分认真。

“江湖十年!多少英雄被逼至末路,岁月十年!多少美人走向迟暮,庙堂十年,多少名臣忠烈成黄土,风雨十年,又有多少宝剑入鞘而生锈。”

“国师果然看得透,罢了,是老臣输了,甘愿受罚。”

“不,你没输,输的是安南国民众,本王也没赢,赢的是安南的敌人。”

“不,王上的确赢了,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您是怎么想到的!”

“从你为我编撰的国王录里,从浩浩史书中,是历史教会我的,是你慕容北归骂醒我的。”威廉五世第一次自称“我”。

威廉五世荒唐了大半辈子,却在年过花甲之际,被慕容北的一部史书彻底惊醒。

第一眼看到安南国君王史的开篇时,安南国王气得几乎要立刻把慕容北全家处死,可是当以史书的形式,以第三者角度看完自己年轻时干的那些事儿,六十多岁的老国王老泪纵横。

名利名利,名在利前,身为一国之君,威廉五世也没能例外,为了在史书留下自己的名字时尽可能光彩照人,为了避免后人提起自己时不会用“昏庸无道,喜怒无常,异端,残暴,功过相抵”这些死板的词描述自己。

景元三十九年,六十七岁的老国王威廉八世做了一件大事,他下令安南国以书为师,鼓励下人以读书为荣。

从此,威廉五世获得下读书饶推崇,风头一举盖过了他的前辈先人们,这其中甚至包括开创整个南十六国的腓特烈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