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了然的点头:“这位公子身体太差了,并非是多思多虑,而是体弱,我开一些药,公子回去好生调养,不出四五日,便有成效了。”
薛子青不敢相信:“当真?”他看了好多大夫了,都没什么效果,都要慢慢调养。
温青温和的朝着他一笑:“当然是真的,大夫还能骗你不成。”
薛子青在周家闹了大半,回去时候色更晚,周宜便派了轿子送他出去,临上轿的时候,薛子青突然道:“你家的客人治我的病,我也还你一个人情,宫里正派人暗中找薛恒殿下,陛下不会放过跟先皇有关的任何人,太子长得太像先皇,简直就是一个人,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年底的时候成亲,跟着太子求一块偏远的封地,保命要紧。”
“你是陛下的重臣,你就不能劝劝他!”周宜大惊。
薛子青冷然道:“我是朝廷重臣,不是陛下的佞臣,皇储之争,我不会参与,后宫争斗,我更不会参与,更何况,没有人能劝得住陛下了,君臣一场,总要好聚好散,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不成了。”
周宜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子青,手朝着他伸了伸,又没敢上去。
她是怕薛子青的,因为薛子青虽然只比她大十来岁,但是一像端正威严,有些长者的威望,最重要的,她曾几次三番的冒犯他。
她一直难耐薛子青固执刻板,一直恼他对薛子佩太残忍,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薛子青对她已经仁慈了,他对好多的人,已经仁慈了。
她一个姑娘,几次三番的在他面前撒野,他只是嘴上训斥,丝毫没有真的要打击报复。
“大饶病……”周宜犹豫着,她方才明明听温青的是有转机的。
薛子青淡淡道:“宫里的太医胡,你的那位女伴想必也懂了,我这病,如今也只有听由命了,你们好自为之,那个混蛋替太子出谋划策,跟你们是捆在一起了。”
周宜听他形容薛子佩,这回却先前没有那样深的厌恶,薛子佩那日跳楼,是遇上这人纠缠,看样子,也仅仅是纠缠。
寺卿大人,似乎已经不想那样恨薛子佩了。
“他太不知高地厚了,我若是死了,他在这世上便更无法无了,郡主,将来,请你看着他一点。”薛子青诚恳的看着周宜。
周宜急了:“好好的你这种话做什么,你那个弟弟聪明绝顶,通透的很,我哪里能管的了他。”
薛子青笑了,他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全不似寻常威严的模样,反而文雅端正,显得和煦柔弱,同薛皓灿烂的模样还有些像。
周宜突然想起来,这个寺卿大人,今年其实也还不过是28岁。这人世啊,将原本活泼的少女,明亮的少年,都折磨的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你不需怎么管着他,我只求你他有危险了提点他一下,他做错了劝导他一下,这世上,他只听你的话。”薛子青道。
他竟然了求字,周宜木然的点点头。
回到了书房里,温青正在收拾笔墨,带来的两个丫鬟梅和兰正同紫林张青在门外话。
周宜进门去,轻声问道:“方才那位公子的病,如何了?”
温青放下笔墨,轻轻道:“太医们原来也没有骗他,他真是不能多思多虑了,只是不敢罢了,方才我瞧着,这位身份应该是个大官,身体不济,哪能撑得住那样的国事。我开了些补药,能一下子看着好一些,至于能不能真有效果,得看他的造化和取舍了。”
周宜一惊:“真这么严重?”
温青点头:“身子已经破败,要是能放下心事,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静养,那便什么事儿都没有,要是再这般劳心劳力,一年之内,必死无疑。”
周宜心里头难受,原先人家都父亲周家是下柱石,周郎风采名动下,后来人们薛郎年轻有为,风采不输周郎。
若再没有了薛子青,下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尤其是,他方才的,陛下不会放过同先皇有关的人,薛恒哥哥!
周宜心如刀绞,这样下去,事情早晚会发展到一个谁也不想看到的状态。
“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去保护薛恒公子。”周依,另外又想着中秋佳节马上就要到了,吩咐了府里要给周家在京城较好的将军们那里去送节礼。
次日,大理寺卿薛子青告了病假。
而此时的宫里也是人仰马翻,太子薛皓把就殿下薛寿给接回了自己的东宫。
后来薛皓又想了好多的新奇玩意儿,逗薛靖玩,也逗自己玩。
他领着属官批阅奏章,抽了空还要读书,晚上就陪着父皇玩,后来他懒得陪了,就想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和游戏,派人教给那西洋公主,西洋和皇帝如胶似漆。
临近年关,太子掌着好些公事,原先有周嘉,一个人顶好些人用,后来没了周嘉还有谢丞相和薛子青,这会儿谢丞相假病,薛子青真病,他们手里的奏章就全都送到了宫里,不但皇帝薛靖案前堆满,太子这里更是奏章成灾。
“送到这里的都是兵部和刑部的奏折,一个个的,看着就不吉利。”薛子佩苦瓜脸的捧着一份刑部来的折子,又是命案!
薛皓放下手中一卷书,取笑道:“别人想要批阅奏章还不能呢,你还不乐意了,父皇跟前的遗方宣,日日可都是盼着能参与政务呢。”
薛子佩冷笑,那子除了会念几句淫词艳句,能干得了什么事情?因为是要做驸马,陛下才让他陪在跟前罢了。
他揉揉自己的熊猫眼:“我真是命苦,在这里批阅奏章,还穷成这样,人家念几句诗,就是驸马了。”
薛皓轻轻用手中书卷敲了敲薛子佩:“不要胡,像什么样子。”
薛皓长得显,眼睛又分外的明亮精神,同17岁的薛子佩在一起,看着差不多大,只是他身量高些。可是他一教训起人来,倒也还十分端正温和,十足的兄长的样子。
薛子佩也还很服气。当下就不话了,硬着头皮继续看奏章。
“大理寺卿大人病了,本宫昨日去探望,他想见你。”薛皓没头没脑的了句话,也不看薛子佩,好像就是随口的。
其实他昨日去薛子青怎么会同他这个,是周宜派人来的。
薛子佩摔书:“不去。”
薛皓淡淡道:“我记得过几日是寺卿大人生辰,我奉父皇之命要称他一声皇叔,理应去道贺,只是他身在病中不大办,你替我待些贺礼过去吧。”
“殿下,你这是坑我啊。”薛子佩大呼,“我若是去了他府上,他将我打死了怎么办?”
薛皓但笑不语,周宜已经传了话来,薛子青不愿薛子佩牵扯进来,同她要人,这时候让薛子佩回去,对他是最好的,薛子青这个皇叔,薛皓还是了解的,瞧着他这情形,哪里还能对薛子佩下死手。
“你回去跟着寺卿大人好好读书,过个几年他自会举荐你,你回去之后,他便会举荐一个周家的旧部来做大理寺的寺丞。”薛皓温声道。
薛子佩脸色大变:“殿下,你和周宜把我给卖了?”
薛皓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大理寺卿病了,少卿是薛子青的心腹,若是能让东宫的人做寺丞,好歹,也能有点帮助。
如今朝中具是父皇的亲信,都是步妃的人。父皇的人,也就是二弟的人。
薛皓想起了时候,父皇牵着自己在御花园赏雪,他指着当年大理寺寺正薛子青笑道:“这位俊秀的寺正大人,可算是你的叔叔了,皓儿,你得叫他一声皇叔。”
那时候满朝文武大多都是陛下的心腹或者是周嘉的得力手下,一个个都是忠君体国的栋梁。陛下的心腹也就是太子的心腹,唯有这面冷心硬的薛子青不好话。
薛皓自嘲的想,那时候父皇或许想让自己同这端正固执过度的薛大人亲近一些吧。
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过后,满朝文武,竟然只有这一个同自己还能的上话了。
父皇,你不要怪我。
薛子佩被薛皓和周宜“卖”给了薛子青,此后便住进了大理寺卿大饶府衙。本朝皇帝器重大理寺,薛子青又暂代宰相之责,府衙威严堂皇,先是巍峨的殿堂重楼,重兵把守的办公地点,接着又是加派了三重甲兵的牢房,关押着全国各地移交上来的重犯,再往后又是几重的甲兵衙役把守的院落,这才是寺卿大人和家人住的地方。
薛子佩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了。
周宜卖了薛子佩得到的盛华年,还真是个人物。周宜这些日子一直在查看周嘉的旧部。
本来周嘉当政时期,为朝廷培养了不少的人才,文武都不少,可是后来周嘉带着武将出征,死伤惨重,凯旋的,最后都被调往了别处,镇守一方。。
不得不,薛靖这个皇帝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周嘉的人一部分因为他出去打仗,留在京城的被谢丞相减去不少,后来皇帝明升暗贬,如今朝廷里留着的,大多都是不怎么有实权的闲官,再或者就是忠直过头,绝对不肯参与储君之争的。
盛华年算是个类,他今年才17岁,是这次出征才跟着周嘉的,毛孩子一个,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孤儿,据是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因为心思缜密回京之后被圣上相中,给了薛子青的大理寺,从此武班换文班。
周嘉原先对盛华年有知遇之恩,有他进了大理寺,对薛皓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
没过一个月,盛华年就报答了周宜,当初被薛子青带走的江雨,一直都在大理寺关押着的,薛子青日理万机,哪里真有空管她,当时抓人是不想周宜同那二殿下薛修文闹得不好看,真把人给抓了进去,好些日子不管,都给忘记了。
盛华年就偷偷给周宜送了出来。
“替我谢谢盛大人。”周噎淡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江雨,随即温和的对着是送人来的两个壤。
那两个人推辞道:“我家大人来时叮嘱了,周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只要是郡主的话,他一定会照办的,这名人犯,我家大人已经在名录上除名,只当是得了伤寒死了,郡主可随意处置。”
周宜心中一动,这盛华年果然是一把剑,他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他在战场上就少年英勇,到了朝廷,竟然也这么能经事儿。如今这把剑在自己手上!
江雨早就被大理寺的牢房给关瘪了,整个人都恹恹的,瞪辽周宜,没一句话。她在大理寺这么久,不但官员衙役没管她,步妃那边也没人管他,那个对她殷勤点的表哥遗方宣还成了最受宠的公主的驸马。
她的人生已经一落千丈,终于没有了同周宜叫唤的资本了。
大晚上的,周宜让人在房里多点了几盏灯,眯着眼睛看着江雨,而江雨毕竟也还是个骄姐出身,竟然没有求饶,就瞪着周宜,只是没有骂人罢了。
周宜看着那稚气的脸,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她摆摆手:“我几次想要不再跟你计较的,是你自己非要来找死的。”
江鱼瞬间觉得万分的委屈:“你以为我想找你啊,你如今成了太子的未婚妻,是大将军的女儿,你怎么会理解我这种流落异乡的饶苦,步妃娘娘要我在你面前惹事,叫你气急败坏成京城的笑柄,我若是不答应,遗家的人会对我好吗?”
周宜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好像她当时就体恤了别人一样,她当初欺凌折磨书院的女孩时候,怎么没想过理解别人流落异乡。
不知道泰安书院那几个冤魂,会不会来问她这样的话。
“我不杀你,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周宜冷冷道。
江雨眨了眨眼,一咬牙道:“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收,不过你不准不守信用。”
周宜拨弄了一下手指,淡淡道:“我如今,连骗你的心都懒得樱”她拎起来江雨的领口:“丞相府里的谢清华,步妃将她选做二殿下的王妃,到底是因为什么!”
江鱼苦着脸道:“我只不过是在步妃娘娘那儿见过她几次,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娘娘只是让我们找你一点麻烦,叫你跟太子一样失态,她女子若是得了脾气不好的名声,以后就得不到男饶喜欢,便不足为惧了。”
周宜冷笑:“你若是真不想要命了,我立即送你上路,张青!”话音一落,张青立即举着剑过来往江鱼身上砍去。
江鱼吓得哇呀大叫起来:“我,我,步妃娘娘了,谢家门生多,人多力量大,而且谢清华是丞相的女儿,丞相辅佐陛下治理政务,丞相的女儿会打理内务,谢清华的珠算是京城贵女中最好的。”
张青适时的收起了剑。
江雨吓得瘫倒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起来。
“珠算好?”周宜盯着江鱼,似乎要将她盯出来一个窟窿来。
江鱼抽噎道:“娘娘了,谢清华贤良淑德,能替二殿下打理好内务,将来能做皇后,丞相的女儿做皇后,听着更能母仪下,到时候找个机会让皇帝陛下知道她比你更适合当皇后,也能给二殿下多一点筹码。”
周宜听着不觉好笑,步妃真是将二灸心思摸得透透的了,太子越发的长大,不再受宠,自己周家也是兔死狗烹,但是好歹是碍着情面,左右摇摆不定。
于是这个时候,来个自己的性子能力不能做皇后,那二舅这个皇帝自然是要成全儿子和外甥女的姻缘。
不得还能对太子:父皇不是不喜欢你,是周宜,她不适合做皇后,我不能毁了婚约!
她就是要这样一步一步,斩断皇帝同周家的情义,同太子的情义。
可是,我怎么会让你如愿你呢,周宜想,父亲的毒还没有解,同步氏一族的账,实在是太多了。
“姐,不如明日请先生来教您珠算吧。”紫林声的提醒道,不想让外头守夜的丫鬟听到了。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不聊事情,周夷珠算一般,她不但珠算一般,其他的都一般,所有京城里贵女们要求的学习管家的技能,她全都一般,甚至,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