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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尚修罗卷:非虚幻(4)

第153章 尚修罗卷:非虚幻(4)

我觉得很好笑,边翻看价目表,边听这帮混混子胡扯。五花脸们误以为这位名副其实的吐蕃大元帅在选择官职问题上举棋不定,善意地建议我购买飞鸟使一职,因为目前敦煌对信息的需求量大得惊人,随便一条信息,都能高价卖出。

“至于信誉,您完全可以放心!”有位老成持重、沉默寡言的五花脸首次开口,“我们的团队规模大,实力雄厚,尚赞摩、尚结息、尚息东赞、田绪、王武俊、异牟寻、咸安公主等当红达人都是董事会成员,网络遍及世界各地,助推过无数人士顺利走向成功。基于行规,必须为当事人保密,绝对不能列举名字。但可以告诉你这样的事实:从凉州陷落到敦煌结盟前这十多年,有三千六百九十九人尽管足迹从未离开过所在地,却获得河西走廊各州各部门的相关任职、升职资历和政绩,并直接调任内地做官,享受荣华富贵。更多的人在这个时间段内寒窗苦读、拼命厮杀、投机钻营,却依然穷困潦倒,有的甚至葬送性命。相信我,朋友,起点决定终点,成功决定于正确的选择!”

我用手势制止喧哗,郑重其事:“我将用平生积累财产购买你们所能提供的全部官职。”

五花脸被惊得合不拢嘴,考证我。

“不过,此前必须考验你们的操作能力,”大元帅着,提高音量,“阿咪掌握有关尚修罗之父尚赞摩幼年在敦煌的一些传奇事迹,现在就披露。记住,故事蕉5106》。三后,阿咪随便问七个人,倘若他们被故事完全渗透,阿咪立即付钱,绝不赊欠。”

五花脸自信地表示:“这很容易办到,一言为定!”

多年来,我习惯于发布命令。现在,我担心这种表达方式会暴露身份,极力掩饰。但常用口头禅还是不少。好在五花脸们只专注于故事本身,年老的录事还做了笔记:

“不多也不少,一百。这是尚赞摩出生后从逻娑到月牙泉的时间。根据命令与约定,尚赞摩应该被抛弃到野马泉,并遭受蚊蚋毒蝇的地毯式袭击。可是,负责执行命令的中年人是一位年轻商主,抵达鸣沙山时,电闪雷鸣,暴雨突至,他发觉包裹里有条巨蟒蠕动,又听见空中传来白毛雄狮吼声,惊慌失措,将襁褓中的尚赞摩投掷到沙峰上,之后匆匆赶往龙城。驻守烽火台的哨兵目击这个过程。他还证实,商主带着雨云离开后,鸣沙山恢复晴丽日的平静。忽然,沙峰如虬龙般蜿蜒起伏。尚赞摩被晶莹透亮的红、黄、蓝、白、黑五色波浪托起,沿沙坡滚下时爆发雷鸣般巨响,敦煌各界人士纷纷跑来探究原委。周边烽火台迅速燃起狼烟,警报声此起彼伏,敦煌刺史张孝嵩亲率各部人马进抵鸣沙山。名僧处谚与马思忠等信众正在莫高窟造南大像,闻讯赶来,组成人墙拦截。处谚问:‘驱赶一位蓬头垢面的孱弱屌丝,还需出动铁甲部队?’张孝嵩:‘在戍地范围,声响只要达到50分贝,防御体系中的烽火台便会自燃,目前鸣沙山混合厮杀声、马蹄声和铁甲撞击声的轰响已经超过70分贝,如此高强度音量岂是个体所为?少也有千军万马!’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张孝嵩派军方代表到鸣沙山视察。他们回来汇报,所见情景却各不相同:从沙峰反复滑到山脚再爬回峰顶充满活力与希望的王子、在金光灿灿有棱有角高高耸起之金字塔顶静坐受烈日曝晒的裸体官二代、以牛尾树皮芦苇羽毛陶片等物质充当衣服以棘刺苋麻铁钉蟒蛇毒虫为床的风流富翁、禁语禁笑禁哭禁乐禁喜禁忧禁愁禁忌各类饮食瘦骨嶙峋的食草蘑一晚三浴白将身体吊离地面的高富帅、春常蹲不站夏常站不坐秋泡入月牙泉冬坐在冰块上的达人秀、有时倒立而行有时长长而卧有时似乎不愿自暴自弃渴望逃离平庸逃离咒骂逃离空虚逃离谎言渴望获得某种认同却又没有目标没有热情没有资源没有健康从肚子可以摸到脊柱的雷人猎哥……画师根据他们的描述绘出形象,每副帛画内容却完全相同:一位美丽牧羊女端着盛满羊奶的月牙形金碗伫立荒野,裙裾迎风飘扬,表情焦灼。张孝嵩惊讶地问:‘本官所闻、所见、所涪所思为何差别如此之大?’处谚微笑:‘有些将帅动辄号令千军万马,却不能驾驭内心,有些人攻城掠地易如反掌,却无法冲破笼罩心头之迷障。其实,军方代表所见只是一名受牧羊女供养的婴儿,他们被各种自心所生的烦恼所牵绊,眼前自然会出现千变万化的情景。’张孝嵩他想亲自去看看。处谚颔首同意。他们两人同校张孝嵩觉得鸣沙山电闪雷鸣,红、黄、蓝、白、黑五种晶莹透亮的巨龙蜿蜒飞舞,他异常惊讶,抽出宝剑,挥舞着要斩杀五色龙。他在沙坡上跋涉,累得精疲力竭,倒地,昏迷。牧羊女端来温热溢香的羊奶给他喝。张孝嵩浑身舒服,充满力量,他一跃而起,想继续同五色龙搏斗,却见沙峰璀璨绚丽,围绕月牙泉起伏危耸,钟鼓管弦演奏的优美音乐徐徐传来。张孝嵩惊呆了,松开手。剑掉落地上,被五色沙熔化。处谚婴儿被大水冲走了……

讲完,我立即让五花脸重述。

他竟然一字不差!

“各位朋友记忆力超人,准能成就大事,”我冲他们竖起大拇指,“三后,如果阿咪提出的条件达到,一定携巨资准时来交接。”

离开酒肆,我没有返回鸣沙山,骑马疾驰到阎朝府邸。充当门卫的吐蕃士兵看见腰牌,不敢多问,放校府内非常寂静。我敏锐地感觉到暗处有宝剑出鞘弓弦绷紧的声音。这位曾经的死硬分子被严密保护,插翅难飞。

我原打算视察完就返回军帐,猛然间有个念头蹦出,想知道阎朝在干什么。我径直走过去猛地推开门。

“是尚修罗大元帅吗?”黑暗中,传来阎朝的声音。

我本来想惊吓他,自己却被吓一跳,有些懊恼,“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谁告的密?黑半夜的,为何不睡觉?”

“呵呵,吐蕃军队进入敦煌城以来,我就没睡过完整觉。”

这时,我看清阎朝端坐在灯台前,纹丝不动。

“本帅特别嘱托供给你羊油作点灯用,为什么要黑坐着?”

“心明自然亮,不需要。羊油捐给寺院了。”他淡然,“您是第一百零八位自称尚修罗的夜半访客。您也要朗硕宁布桑瓦》,以证实身份吧?别磨蹭,进入游戏吧。不过,可别指望蒙混过关,我已经对这些文字烂熟于心。”

我大吃一惊:“难道有人冒充本帅?他们找你何事?”

“还有人冒充尚结息和尚息东赞,甚至吐蕃赞普。”

“啊?我怎么没听到汇报?”

阎朝没有回答,却开始背诵鸠摩罗什翻译的《金刚经》。每过一阵,大把大把抓起火红色的铁针喂进嘴里咀嚼,发出清脆断裂声。我怀疑他玩幻术,冷笑道:“尊敬的城主,无论你搞什么怪招,都不能改变按照盟约规定的各项事实。要清楚,本帅不可能将重要职务委任给讲唐语的死硬分子。你必须率先蕃语,穿蕃服。阴伯伦率全族人报名参加由阿嗜尼开办的蕃语培训班学习,已经能够念诵佛经了。王令诠也能用蕃语阐释本大元帅亲自制定的行军律令。他们的姿态令人欣慰,而你的实际举动令人失望。”

“我已经在协议上用唐文签字名,”阎朝依然端坐,不回头,“直言不讳地,当初我们和谈的条件只赢勿徙它境’,至于吐蕃化改革,完全是搭顺风车,我绝对不接受。”

“少给本帅玩暧昧!”我郁闷气结,烦躁地,“在通行赞普律令的土地上,继续讲唐语、着汉服,如何体现你们是归附吐蕃的子民?!”

“敦煌自古以来都允许人们使用多种语言和多种生活方式。”

“你了算还是哥了算?哥听你的还是你听哥的?”我被彻底激怒,但尽量压低声音:“你没有资格同阿咪辩论,现在,处在敦煌舞台中心的是尚修罗而非阎朝,懂吗?最后期限如同飞鸟,攒射而来;又好似野马,气势汹汹地逼近!你应该清楚对抗吐蕃有什么后果。”

阎朝猛地站起,转过身:“先祖传下的最宝贵法器,不是弓箭,也不是刀枪,而是强大的胃。所以,请大元帅相信我的消化能力。”

这时,黑暗中的勇士持剑冲过来,隔在中间。

我示意他们躲开,然后冲阎朝恶狠狠:“城主先生的胃确实了不起。不过请你相信,有一样东西肯定消化不了。”

阎朝不温不火,面含讥笑神情:“这谁都明白。不过你也要清楚,尽管敦煌被迫投降,有很多东西你永远无法消化。”

我哈哈大笑:“本帅不但能完全消化,而且,还要充分吸收。告诉你,在占领区,吐蕃官吏用唐朝政府颁布的律、令、格、式来管理俘虏和顺民,没有什么不可以!”见阎朝将信将疑,尚修罗忽然产生强烈的表演欲,大元帅要在表演式的陈述中让阎朝内心世界彻底坍塌,于是,我口若悬河,像激情充沛的舍人那样慷慨陈词:“利用现成的、详尽备至的《永徽名例律》、《擅兴律》、《诈伪律》、《贼盗律》、《职制律》、《永徽职制律》、《垂拱职制律》、《户婚律》、《厩库律》、《捕亡律》、《永徽东宫诸府职员令》、《开元公式令》、《散颁刑部格》、《垂拱后常行格》、《开元户部格》、《兵部选格》、《吏部式》、《度支式》、《开元水部式》、《名例律疏》《开元名例律疏》、《开元律疏卷第二名例》、《职制律疏》、《贼盗律疏》、《杂律疏》等等——哎呀,本帅一口气只能背诵这么多——用这些法制文书约束唐人,事半功倍,效果很不错。”

阎朝被电击一般愣住,脸色煞白,而我内心狂喜,冷静离开。已经采撷到十一年来我最想看到的表情、臣服者的表情、敦煌的表情,何必滞留?!

我信马由缰,徜徉在征服的快感郑到鸣沙山脚下时,已大亮。意外发现,军营陡然消失。帐帐篷呢?卫士呢?粮草库呢?武器库呢?

我急得满头大汗,想到沙峰前看究竟,但是,坐骑不见了。只好徒步跋涉。前进一步,滑倒,后退两步。举步维艰。沙坡无规则地更换强弱长短的旋律,因此,轰鸣声更像哽咽。我精疲力竭,眩晕难忍。

一群母羊出现在四周。五种颜色。它们越聚越多,我没数,却知道有5106只。它们围绕月牙泉,成32圈。如同彩排,每圈母羊站起来,朝我拱起一对前蹄问:“额有鲜奶,喝不喝?”不待我从惊诧中解脱,另外一圈母羊又站立起来:“纯真品质,没有毒素,喝不喝?”

谁跟鲜奶有仇?我口干舌燥,即将倒毙,为什么不喝?

“喝!大元帅要喝羊奶!”

母羊集体朗诵:“额们听不懂,请讲羊语!”

“阿咪不懂羊的话……”

“学!学!!学!!!勤学苦练!”

我急火攻心,昏厥。据许多目击者,当时,大元帅装嫩,像羊羔那样撒欢,咩叫,拱到母羊沉甸甸的乳房前,吮吸。

这段记忆丧失了。再次清醒后,我浑身是劲,充满活力,沿着沙坡跑到峰顶。熟悉的舍人队伍随着沙峰蜿蜒起伏。他们继续汇报。但接受汇报的对象并非尚修罗。

冒充大元帅的家伙是谁?

我拔出剑,怒气冲冲,走过去。几名卫士用长矛挡住,呵斥:“遵守纪律,排队!”

他们竟然把高贵智勇的大元帅当成卑微低贱的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