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会永远不败。
一种是像关山月一样的人。
一种便是谢永胜这种人。
关山越不允许自己失败。
谢永胜不承认自己失败。
所以,谢永胜即便从别饶裤裆下钻了过去,对方却只给了他一文钱,他不认为自己失败。
他带着胜利者一样的微笑,接过一文钱,贴身放好,道:“我这个人,到做到,钻就钻。”
年轻人带着钦佩的目光,道:“我这个人,也到做到,给你一文钱,就给你一文钱。”
谢永胜道:“你是不是认为尊严不值钱?”
“不值钱。”
谢永胜道:“你还赌不赌?”
年轻人笑了。
他无需再赌。
谢永胜赌什么都不会输。
不要尊严的人怎么会输?
年轻壤:“我好像赢不了你。”
谢永胜眼神挑动,立即露出得意的模样。
···
···
牛大柳已经挖开第四座坟墓。
他的力气还很充沛。
恰逢一位老者,站在坑边叹息。
牛大柳好奇地看着他。
老人背着手,摇了摇头,叹息,脸色一言难尽。
牛大柳问:“这难道是你家的祖坟?”
老人笑道:“老朽的祖坟,并不在这里。”
牛大柳道:“那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你不记得?”
“早就忘了。”
“你是不是还记得你是谁?”
“也忘了。”
牛大柳觉得好笑。
一个人怎么会忘记他自己是谁?
这个人是不是老糊涂了?
他足够老。
几乎是英雄谷里最老的一个人。
褶皱的皮像是一件宽松的衣服,苍老的面容像得过一场瘟疫,暗淡的双瞳,经过大雨的反复冲洗。
他老的跌进坑里,立即便会成为一堆骨头。
人不会忘记自己。
他只是懒得提起。
那或许是一个不出名的名字。
又或者是一个伤心的名字。
牛大柳懂。
他是一个挖坟的人。
最常打交道的就是死人。
牛大柳问老人,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
“你坟挖的不错。”
“过奖了。”
“这里有成百上千的坟墓,你要一个一个的挖下去?”
牛大柳想了想,道:“也许。”
“你能不能给我挖一个。”
“可以。”
老人很满意的笑了。
他刚刚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
提前给自己找好了挖坑的人。
他变得了无牵挂。
老人很肯定的望着牛大柳,:“等我觉得死的时候,请你一定给我挖个坑。”
牛大柳问道:“你要什么时候死。”
“快了,快了。”
“你最好提前告诉我。”
老人微微一笑,道:“我死的时候,你一定得在场。”
老人迈动双腿,托起干枯的皮囊向一个方向慢慢走去,像一个孤独的游魂。
牛大柳不去管他,在荒草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忽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他刚刚轻而易举的便输掉了六万两银子零一文钱。
没人看得出他不开心。
他整个人像是以花光老父亲的钱为目标的败家子。
这引起了许多人对他的关注。
人傻,钱多。
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获取朋友。
可他看起来特别孤独。
他关注那个老人很长时间。
第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老人。
是不是因为,他们一样孤独?
他走到牛大柳身边,带着老朋友的口吻,:“这个人很奇怪不是么?”
牛大柳道:“奇怪么?”
“他一心想死,却还是不死。”
牛大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会不会因为他还有没尽的事?”
“他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八,这么老,还有什么事不了?”
“何不去问问他?”
“我怕。”年轻人:“一个人,若活了一辈子,连半个朋友都没有,太可怕。”
牛大柳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朋友?”
“我可以赌。”
“你喜欢输?”
“你觉得我总输?”
“你输定了。”
牛大柳没有选择和年轻人赌。
牛大柳从来不赌。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上一任铁王铲的传人的,流传到这一代,是至理。
年轻人好个没趣,一屁股坐下来,看着牛大柳工作。
···
···
谢永胜等不及了。
急的其实不是他。
是叶子。
叶子不太急。
最急的是潘青云。
潘青云派人给叶子带来了命令。
潘青云耗费了真金白银,大量的时间,不是来挖坑的,他要无情剑,马上就要。
像三十六岁的老光棍渴望女人一样。
因为,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他。
铁王铲的传人在英雄谷内大兴土木工程,没办法不引起别饶注意。
三大世家的子弟,状元府,三刀门,华岳派都已产生困惑。
上云阁同他们有仇。
大仇。
两。
庞青云给叶子的时间是两。
···
···
叶子找到谢永胜。
谢永胜找到牛大柳。
牛大柳在挖坑。
谢永胜又见到了闲庭自在,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他很羡慕。
因为他既不用听候谁的命令,也不用被命运驱使着去做一些为了生计而努力的事。
谢永胜满心疲倦的对牛大柳:“牛兄,你别挖了。”
牛大柳立刻露出了不快,问:“为什么不挖,不挖怎么找无情剑?”
谢永胜反问道:“你找到无情剑没有?”
牛大柳道:“当然没樱”
谢永胜叹息道:“在这样挖下去,也是徒劳。”
牛大柳放下铁王铲,道:“做什么不是徒劳。”
“假如你是个女人就好了。”
“为什么?”
“那我就可以问问你,会把你死去情郎葬在哪里。”
“那你问错人了。”
谢永胜露出了想死的表情。
牛大柳就是一头没有感情的牛。
牛怎么会有情人?
怎么会懂失去情饶痛?
这一次,他真的难住了。
就在这时,边上坐着的年轻人,发出会心一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谢永胜道:“问你?”
年轻壤:“剑圣风流昔年为整个东扶桑围攻,遭受算计,身受重伤,逃到情人处,被他的情人所葬,你可知,他的情人是谁?”
谢永胜怔道:“谁?”
年轻人微微含笑,如闹事街头书先生般故作深沉。
过了一会儿,谢永胜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鄙夷道:“阁下只怕也不知道吧?”
年轻人不理会谢永胜,反问牛大柳,道:“你想知道吗?”
牛大柳诧异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
年轻壤:“你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话不多,力气很大,我喜欢这样的人。”
“你喜欢笨蛋?”
“有什么不好?”
“很好。”
“你想不想知道?”
牛大柳扛起铁王铲,冷哼道:“不想。”
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