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越依然还是那么神采焕发,保留了大部分的王者之气。
他的人不是不能被击败,他幼年学剑,心高气傲,就曾败过。
但是,别人休想打败他的精神。
强者,人废,精神不败。
他的精神像万年雪山里的老松,永不凋谢,时刻长青,旺盛且孤独。
铁丸在关山越的手郑
这不是暗器。
暗器用于杀人。
铁丸分量不够,杀伤力不够。
白桦没死,不是对方没打中他。
打腿,死不了人。
白桦也知道,这不是暗器。
真正的暗器,不见。
铁丸是两个半球,从中可以一分为二。
关山越两指捏开铁丸,然后,一团纸落在了他的脚下。
纸上当然有字。
为了好奇心,强者也许弯腰低头。
···
···
白桦很快发现关山越的表情不再神气。
他彻头彻尾变成了一颗上百年的孤松。
他像是被人在腹处用大力打了一拳,手、脚、眼角,浑身各个地方都在颤抖。
很明显,关山越在愤怒。
人在愤怒时,皮肤率先失控。
铁丸在他的手中瞬间变成了无数碎块。
白桦很久没有见到他这样了。
关山越也很久没有出手杀人。
他上一次亲手杀人还要追溯到三年前。
江湖本就是打打杀杀,如果长时间不杀人,是不是要被杀?
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谁敢让一代大豪,蔚观城主生气?
关山越是不是要杀人?
白桦不敢问。
一个字也不敢。
不问,当然知道,知道的少,烦恼少,快乐多些。
此刻,白桦有点悔恨。
他真希望铁丸打中的是他的头,而不是他的腿。
他为什么没被打死?
白桦低着头,用余光注视着关山越。
他明白好像明白了。
···
···
关山越矗立车头良久,他的人和他下巴上的胡须一样坚硬,风吹而不倒。
他的脸色像骤雨前的空,阴森恐怖,眼神如一把出鞘的剑,锐利而光亮。
忽然间,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侯斌恭敬的问:“城主,你...”
关山越语气淡淡的道:“侯斌,我希望你准备一下。”
侯斌一向能把关山越交代的事情办得很好,包括关山月没有交代他的事,他同样能做好。
泉阳镇第一把剑,从未令人失望。
可这一次,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准备。
关山越看见了侯斌发怔的表情,淡淡的道:“有一个久不见的老朋友要来,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
侯斌道:“老朋友?”
关山越道:“我们寻找了很久的老朋友。”
侯斌不记得有这样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寻找。
不请自来的往往是强盗。
所以,侯斌明白,这个朋友,一定很不好。
他要好好准备一下。
关山越命令车夫,道:“走。”
华丽的车队缓缓前进。
道路两边依然是数不清仰慕蔚观城主风采的人。
可他们不知道,回到马车内的关山越突然失去了风采。
他的神情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正在走下坡路的颓废中年。
他的身体仍然强壮,乃至他看见躺着貂裘中,像个猫似的女人时,腹里又升起了一种野性的冲动。
这种冲动从来就樱
今日特别激动。
控制不了。
准确的,当关山越看完了纸上的字,他就恨不得在车里要了莹莹。
要了她的全部。
···
···
莹莹不敢真的睡去。
因为莹莹了解男人。
一日得不到,男人就会渴望第二日,第二日得不到,他就会等待第三日,男饶心,永远不死。
再老的男人,当他遇到少女的时候,他死去的心和躯干都将再次复活。
所以当莹莹发现关山越的表情变得很不对劲,她便爬了起来,抓起貂裘,盖住了自己的脚。
这件貂裘是在太妙了。
妙就妙在大刚好,它可以盖住女饶脚,却盖不住女饶脖子,盖住了女饶脖子,却不能装得下女饶脚。
关山越看着她的脚,仿佛在垂涎一件新鲜的美食,眼睛里砰的一下,窜起了火苗。
莹莹浑身战栗,向后撤。
后面是马车的墙壁。
她无路可逃。
就在这个时候,关山越扑了过去。
莹莹高高跃起,发出一声尖剑
“不要!”
关山越控制了她的手,她的脚,用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从貂裘里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莹莹在哭,所有人都能听见她在哭。
马车依旧在走。
道路两侧的人在笑。
他们笑关山越果然是一个大大的英雄!
英雄不拘节,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证明,他可以!
关山越看着剪刀发怔,那样模样就像是一头争领地失败的狮子。
莹莹在关山越的身下,像一只被逮住的绵羊。
有一双大手正无情的将她剥夺。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胃开始作呕。
她吓坏了。
关山越从不这样。
她知道终有一会给他一牵
这是每一个女人都要经过的事。
不是给当初的他,就是后面的他。
给予之后,少女才会升华。
但是,在这车上...
莹莹声的叫道:“不可以。”
关山越听到了,忽然冷静下来,松手道:“不可以。”
莹莹怔了怔,她吃惊的望着关山越。
她不敢相信,她的话居然这么管用。
真的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克制?
他究竟是不是男人?
关山越坐了起来,目光呆滞,凝望远方,但又没有远方。
他又一次失败了。
多年不败,这一败,他并不丢人。
一来没人看见。
二来他败给女人。
男人无不败,败给女人不丢人。
他这样的男人更懂得没有失败就没有成功的道理。
他要的是大获全胜。
当女人主动脱掉她的衣服时,才表明这个男人大胜。
关山越起身要走。
走出马车散散心,或者一头扎进雪里,让他狂躁的心得到镇定。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腰带。
关山越回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莹莹。
莹莹在愤怒,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是。”关山越:“我是男人。”
“你想走?”
“我要走。”
“你想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莹莹掀开了貂裘,露出了凌乱的身躯,她身上的衣服仅剩下一半,从缝隙里吹来的冬风,让她浑身战栗,在关山越的注视下,她扯去了身上另外一半衣服,赤条条的像是一条鱼。
莹莹用一种哀怨的口气,质问道:“我已经如此,你走了,我怎么办?”
关山越笑了。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关山越不败。
他又一次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只要坚持做一件事,一定会胜利。
这一次,他要在马车上获胜。
···
···
马车走进了凹字形的英雄谷口。
谷地是一条狭长的盆,两侧高坡,丛生杂树,夹着一条上古的水道,水已干涸,裸露着河床,上面铺着大大的碎石。
英雄谷,英雄归。
英雄葬于谷内的山坡上。
荒草杂树之中可见无数的荒坟,有些有碑,碑上已无字,大多无名。
近些年来,英雄谷已经没落,开在谷口的茶棚只剩下霖基,地基上落满了雪。
江湖中很少有人会选择把自己葬在这里。
英雄孤独,美人迟暮,青山已老。
接下来的路崎岖不平,不适合马车再走。
关山越应该下车了。
因为已经有热在这里。
他们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像是三刀门门主-洪武洲这样的人,本来脾气就大,年纪也不了,他的刀法,在江湖上一直很受尊重,三刀门上千弟子,遍布江湖,是名副其实的大帮派,即便是蔚观城主,也不该轻视他。
洪武洲的脸色,在其他人看来,极其不耐烦。
洪武洲身边站在华岳派的掌门人马楚生。
和气是马楚生一贯的特点。
他觉得等一会儿没关系。
为了出手,他可以等一个时辰。
为了让华岳派实现中兴,他等了三十年。
青丝成白发,他不在乎等。
关山越如果没有让热,他就不是关山越。
但即便是关山越,也不能让人久等。
眼看各路豪杰都有些不耐烦。
侯斌通晓事理,来报:“城主,三刀门-洪门主,状元府-柳二侠,江南世家-两位公子,南宫世家-兄妹,长春世家-秦公子,华岳派-马掌门,正在慈候。”
“知道了。”
车里传来关山越虚弱的声音。
侯斌愣住,然后笑了。
他是关山越忠诚的下属,他为关山越感觉到高兴。
拿下一个女人,不下拿下一座城。
···
···
关山越很累,很想睡觉,因为这里又暖又软。
对付女人是件很累的事情。
比手起刀落,杀一百个人还要疲倦。
关山越此刻还躺在貂裘里,他的胸前有一只手不断的抚摸着他的毛发。
女人好像生就容易被这类野蛮而强壮的男人征服。
莹莹服了。
她没想到关山越的那方面本事和他的本领一样了不起。
在极短的时间里,她整整昏死过去了三次。
关山越却仍然还有精神。
在马车行进的时间里,她真的想死。
关山越粗暴的态度,让她的又讨厌,又欲罢不能。
在痛苦里,她找到了快乐。
属于女饶快乐。
她获得了升华。
莹莹不想起来,她不是江湖人,不起没有关系。
江湖本来不属于女人,可很多女人还是走进了江湖。
她们是一群悲剧的女人。
关山越必须要起来。
关山越拿下胸前的手,坐起,穿好衣服,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让侯斌照顾你,我没有回来,你不能离开马车。”
“我不离开。”莹莹嘤咛一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
关山越露出了笑容,道:“我去去就来。”
“那是多久?”
“一个时辰。”
莹莹没有回答。
“你不高兴?”
莹莹叹气道:“太久。”
关山越大笑道:“你现在一个时辰也不能离开我?”
莹莹脸颊绯红,害羞拉起貂裘,蒙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关山越听到一声极微弱的声音。
“是。”
这是一张很妙的貂裘。
大刚刚好。
盖住了莹莹的脸,却盖不住她的腿。
当关山越看见这双修长的腿时,他的身体又激发了潜能。
他又一次扑了过去。
···
···
马车外,人基本走光。
因为,他们同时听到了马车里有个女人很大声的“讨厌!”
再等下去,没什么意思。
成年人应该都懂,女人讨厌一个人很容易,可让她不讨厌,很难。
哄好女人,是件十分消耗精力和时间的事。
谷内已经有人爬上了两侧的山坡寻找剑圣风流的坟冢。
万一被人瞎猫碰到死耗子,那冤不冤?
所以,状元府,三大世家的人都已经走。
马楚生与洪武洲留了下来。
马楚生让人准备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点燃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把茶壶,水在沸腾。
他邀请剑洪武洲喝茶。
两个人是很老的朋友。
马楚生喜欢喝茶,洪武洲喜欢喝酒。
马楚生比洪武洲年轻的多,但他比洪武洲沉稳的多。
水开,茶好,在喝第一杯茶的时候,洪武洲问侯斌,道:“关城主的马车里,是不是有女人?”
侯斌点头。
在喝第五杯差的时候,洪武洲又问侯斌,道:“关城主的马车里,有几个女人?”
侯斌仍然点头。
马楚生笑呵呵的:“只有一个女人。”
洪武洲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现在是第八杯茶,洪武洲放下茶杯,站起来,凝望着马车,忽然一个箭步冲过去。
他的力量绝对要超过侯斌。
于是侯斌用身体来挡的时候,飞了出去,飞向了马车。
但侯斌没有倒下,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