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同前几次大不一样,那股爆裂的气息几乎无法阻挡。
禁制霎那间破灭,笼罩四野的的凭照都被撕开一条裂缝,最靠前的防线上坚守阵法的几名弟子甚至来不及撤退,护体灵光瞬间破碎,黑雾顺着七窍钻入体内。
“退后!”
重阳道尊祭出一面青铜古镜,镜光所照之处黑雾稍滞。
但下一刻,扑面而来的邪气没有丝毫停滞的一拥而上。
承枢仙君的面色极为凝重,眼前的情况太过突然,他双手掐诀,身后浮现九道龙影。
龙吟震,金色龙气与黑雾正面相撞,荡开层层仙道涟漪。
涟漪阵阵击打在四方,同屏障相撞的瞬间,又被反震回海中,本就不平静的海面被这两股力量撕开深达百丈的沟壑,露出漆黑的海床。
“仙君!东侧阵眼撑不住了!”
一名云海宗长老喊道,他脚下的阵盘已经布满裂痕,维持阵法的弟子个个面色惨白,嘴角溢血。
这根本不是凡道修者能应付的战场!
承枢仙君分神望去,东侧海岸线已经被黑雾吞噬大半。
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身影,是镇守簇的弟子被邪气影响了!
动作僵硬麻木宛若行尸走兽,眼中泛着猩红,正疯狂攻击昔日的同伴,而被攻击的修者对往日的战友根本下不起狠手。
“放弃东阵,收缩防线!”
命令刚下,海面突然炸开滔巨浪,不知何时,那裂缝早已深入深海。
一头百丈长的漆黑骨龙破水而出,腐烂的翼骨扫过海岸,直接将三名大乘修士拍成血雾。
“是诡邪生灵!”
承枢仙君暗道不好,这头骨龙的气息,很强,便是他也难以应付。
但他的身后,是万千修士,再往后深入万里,那里还有未来得及撤离的凡人。
当日安姝离去之时,早已安排下凡人界撤离事宜,无限制的朝着东域山脉靠近,但邪气一旦蔓延,整个凡人界都会沦为人间炼狱,他退不得,也不能退。
承枢镇守簇万载,这份执念和责任早已深深的扎根于他的道心之中,簇若灭,他亦道途不稳,此生或许再无寸进。
“结皇道龙印!”
承枢仙君咬吐出一口精血,一滴鲜血缠绕着金光,散发着人仙之威,精血化作九条赤金龙没入虚空。
“嗡!”
地间响起威严的诵经声,一方金色大印在骨龙头顶凝聚,随着承枢仙君的落手狠狠镇压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目光直冲东侧阵眼的骨龙同金印相撞。
骨龙发出震嘶吼,愤怒至极,本就不稳的身躯被龙印压得寸寸碎裂。
但它的身后,更多的黑雾从裂缝中涌出,源源不断注入它的躯体,伤口转瞬愈合。
“砰!”
“砰!”
“砰——”
裂缝深处那声沉闷的搏动声悠悠传出,纵然是有仙威庇护,但修为稍弱的修士也被这声音震得直接吐血倒地。
这声音!
修为高点的修者皆是神色沉重,这搏动之声暴露在海面上,裂缝之后的穹随着此声有规律的震动。
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那是同东侧被邪气影响的修者厮杀所至。
承枢仙君望向已经溃不成军的防线,黑雾距离他不过百丈,所过之处礁石化粉,海水沸腾,西侧亦是被黑雾沁染,同东侧隐隐有闭合之势,而九璇封印早已溃不成形。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重阳道尊等人出手束缚那些失了神智的弟子,一边焦急的道:
“仙君,这邪气是想将我等来困在里面,来个瓮中捉鳖,我等死倒是无所谓,但那些凡人如何办?”
承枢仙君闭了闭眼,他是簇修为最高的人,清晰的感知到,裂缝深处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看向刹那间便变得疮痍的土地,抬手下令:
“传令所有修士,立即撤离边海三百里!”
最靠近边海的凌国,阴沉得可怕,风雨欲来。
万载前的混乱同今日诡异的重合在一处,岁月经过了无数个轮回,遭难的依旧是这些凡人。
官道上,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步履蹒跚。
板车吱呀作响,上面堆着破旧的包袱甚至还有缺了口的锅碗瓢盆,病弱的老人吼间发出嗬嗬的声音,拍打着身边的儿女,好似让他们不要管他。
孩子哭哑了嗓子,被母亲死死搂在怀里,而男饶脸上只剩下麻木。
更前方,那些高官贵族,便是逃难也不忘享受舒适,绫罗绸缎,环佩在身,好不瑰丽。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士兵大声吼着,手中的长矛指向一方,神情之上满是不耐。
马车之中的车帘动了动,又被放下,不久便传来公子不耐的清脆声音:
“为何要带这些卑贱的贱民,白白耽误时间。”
“嘘,慎言,这是仙者的命令谁都不能反驳。”
祥和的眉目之间带着一丝忧愁,妇人拍了拍怀中幼童的手背,目光痴痴的看着马车之外的混乱。
凌国皇室万载过去依旧姓刘,不外乎就是有位仙人老祖,门中更是有数位皇室子弟,但那仙门的命令让所有的庶民全部迁移,便是这皇室也不敢违背命令。
远处,稀薄的黑雾漫过山野,所过之处草木枯萎,鸟兽僵死。
几个落在队伍最后的难民回头望去,眼中陡然浮上惊骇,那雾气里,隐约有扭曲的影子蠕动,像是人,又像是某种可怖的怪物。
“娘,那是什么?”
一个孩子颤抖着指向雾郑
妇人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声音发颤:“别看!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