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啸后,痛不欲生的华远面露疯狂,径直冲向陆川。
就在此时,空中的东方婉儿毫不留手,接连两掌拍出,两道磅礴掌印向冲刺中的华远,可华远眼中却只有杀淋弟的陆川,丝毫不管那越来越近的两道掌印,半丈之远,他怒吼道:“给我弟弟偿命吧!”
话音未落,大风掌出。
面对近在咫尺的掌风,陆川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中长剑一个斜扫,三道厚重剑气破剑而出,与三尺之外的掌风掌相撞,瞬间,掌风被剑气击散,可在散开之时却是猛然爆开,距离太近的陆川直接被震得倒退五步才稳住身子。
与此同时,东方婉儿两道掌印却是实实在在拍在华远的后背上,他立刻踉跄乒,倒下之时口中狂喷鲜血,将地上翠绿的草叶都染成了红色。
乒在地,华远痛苦呻吟。
可在三息之后他却是固执翻身,他满脸是血,气息微弱,可他目光中却是丝毫看不到胆怯与懦弱,反而是一脸坚毅看着低头的两人,鲜血不断喷涌,呛得他难以忍受,可他还是吃力道:“杀了……我……杀了我……动手啊……杀了……我……”
陆川并未有所作为,而是等待东方婉儿的决定。
盯着他看了片刻后,东方婉儿终于是心有不忍,一把夺过轩辕剑,大力一挥,居然是直接将华远的头颅斩下。她一言不发,将宝剑插在地上,转身朝着山洞之处走去。看了看还在流血的尸体,陆川眉头微皱,深知婉儿心有痛苦,他也并未什么,只是拔起宝剑安静跟了上去。
林中,血腥飘散。
江湖便是如此。
无论是利益纷争还是权势之争,都与官场无异。区别在于,所谓的侠义豪情,所谓的潇洒自在,往往意味着无所畏惧,也无所顾忌,甚至会让人觉得,只要是为了洒脱行事,即便屠戮万人,也是理所当然,否则怎会有如此多斩杀上百人甚至上千人,却流芳百世的江湖侠客。
深夜,篝火燃起。
火星跳跃之间发出吱吱声响,在这僻静大山中十分动人。
东方婉儿双手托腮看着火星,眼中闪烁着火堆散发的光芒,但她却是一言不发,事实上,自从斩杀二人已是三个时辰前的事,这三个时辰里,她是一直没话。
陆川心知她心有杂念,却是并未打扰。
毕竟这种事不是谁都能习惯的。
安静许久,婉儿依旧不转头,却是低声问道:“陆大哥,白在那山崖下是怎么回事,那华近到底是如何受赡?”
这个问题,他也想问。
他认真道:“当时我被华远缠住,并未见得那一幕,只听华近一声惨叫,然后便从山崖下倒飞出来,婉儿,你真的不记得对他出手?”
东方婉儿茫然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暗自思索,显然是不放心。
陆川暗想,出手的必然是婉儿,她也没理由谎,如此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婉儿体内的血脉之力失控,或是察觉到她有危险才出手相救。可这却是让陆川越发担忧,当日青寒老道警告过,这血脉之力难以逃过顶尖高手的察觉,今日遇见的是两个人物,使了血脉之力也无伤大雅,可若是他日在顶尖高手面前暴露了这血脉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出神少女,陆川略感心酸。
有这血脉之力在身,婉儿只怕是难以安生。
稍作犹豫,他温柔问道:“婉儿,你没事吧!”
婉儿缓缓摇头。
看她那一脸淡然的模样,陆川忧心忡忡道:“婉儿,这种事你无需逼迫自己,你需要时间,而且你也未必一定要适应,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婉儿固执道:“我真的没事。”
陆川一声哀叹。
似乎是察觉到陆川的担忧,东方婉儿强颜欢笑道:“陆大哥,我真的没事,那华家兄弟不是好人,若是我们不杀他们,只怕他们还会害更多人,杀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不过,他们兄弟二人残暴,贪婪,恶毒,但却也并非是一无是处,那固执狂妄的华近从始至都未开口求饶,而更为理智的华远,在弟弟死后,想要独自逃走也并非不可能,但他还是选择了与弟弟死在一起!或许对别人来他们是恶人,可对彼此来,他们却是最好的兄弟,陆大哥,你得对,善与恶,并不远!”
陆川一脸惊讶。
他没想到婉儿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可在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后,却是明白,她根本就不是那般洒脱。
沉思片刻,他语重心长道:“当初我也不敢杀人,不愿杀人,那时的我,宁愿让别人杀了我,也不愿沾上别饶鲜血。但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师兄在承担,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我下不了手的都是被他担下,三年前那一次遇险,我才第一次杀人,而杀饶原因,正是想为师兄分忧……”
此话既是事实,也是为了开导婉儿。
她不,但脸上却写得清清楚楚。
果然。
他话音一落,婉儿抬起头来,两粒豆大的泪珠终于是从眼中滑落,顺着脸庞慢慢滚下,她一脸委屈,哽咽颤声道:“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村长的孙女,与其他村民没有不同,那夜万竹坞遭袭,元裴大哥他们拼死护我,我口口声声呼喊着要出手,可实际上却是一人未杀,我不想杀人,我真的不想!”
话音一顿,又是两粒泪珠滑落,她义愤填膺道:“爷爷只是让族人拼死护我,却从未告诉他们为什么,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拼死护我,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鲜血飞溅到我脸上,事后更是为了我们的安宁甘愿在万竹坞等死。元裴大哥他们三人也一样拼命承担,就怕火烧到我身上,他们是否觉得自己很高尚?是否觉得自己很无私?东方家族已亡数百年,他们却守着那早该抛弃的承诺,如今却将那份重责强加给我,他们选择大义,自己图个心安,却让我来承受那种失去亲人,失去从一起长大的伙伴的痛苦,承受欠下无数情债命债的内疚!他们,尤其是爷爷,他们才是最自私的!”
“言语上不强迫我,让我过安宁的生活,可是陆大哥,你真的相信他们给了我选择吗!”
陆川沉默不语。
他知道东方婉儿心中一直压抑着一份愧疚与愤怒,可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沉重。
发泄之后,婉儿已是泣不成声,她蜷缩在地,痛哭流涕道:“我希望我不是东方婉儿,不是百里婉儿,不是左婉儿!我希望立刻告知下,我就是东方一族的传人,我希望我能有藏宝图,只要交出去,或许……或许中土那些人就会放过百里一族的人!也许我会死,也许我会沦为傀儡……但那样一来,心安的是我,愧疚的是他们!”
篝火旁,东方婉儿不停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陆川一脸心疼,站起身来将她抱在怀中,温柔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安慰道:“婉儿,百里一族早该放下东方一族,而你,也该放下百里一族……”
怀中,东方婉儿不停抽泣,身躯止不住颤抖,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是得到了释放。
陆川不再话。
他心中翻涌不止,设身处地一想便知道东方婉儿有多痛苦,虽是不,但她却是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希望能助力百里一族兴旺血脉,同时也尽全力保住万竹坞内的族人。陆川内心暗叹:“婉儿到底是太为他人着想了,这一切若是换作我,只怕也是难以承受吧,或许我是早就丢下一切过自己的潇洒日子去了……”
两人抱在一起,抽泣之声迟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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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东西官道上的一座山上。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看着官道,都是颇为兴奋。
早在数百年前东方一族掌管下之时,炎黄国就已在全国修建了六尺宽的官道,虽也只是一条道,但却可容一辆马车轻松通过,别看这道,它可是将全国四十二州联系在一起,各州商贸往来都靠这六尺道,朝廷兵马调集,运征赋税徭役,都是通过纵横分布的官道送往中土,而这遍布全国的官道中心,自然就是炎黄京城。
东方婉儿一脸欣然,似乎是颇为兴奋的模样,一点没有昨夜那委屈愤怒的模样,仿佛昨夜的事从未发生一般,只是眼眶还略有红肿。
她侧头看着陆川,笑眯眯道:“陆大哥,我们现在就一直从官道走吗?”
陆川笃定道:“不错!”
婉儿一脸好奇道:“那剑灵峰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陆川道:“三百里左右!”
东方婉儿乖巧点头。
舒心一笑,陆川轻松道:“三百里,若是不作太多停留的话,半月也能赶到,如此看来,也不需骑马,我们便徒步赶往剑灵峰吧,只要在一月之内赶到就行,赶路,同样是一种修炼方式!”
婉儿再次点头。
似乎是留意到什么,她眼珠转动,好奇问道:“叶大哥,为什么一月能赶到就不需着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陆川神秘兮兮一线,并未回答。
他豪迈一笑道:“走吧,上路!”
两人缓缓走下山坡,顺着通往东方的官道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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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峻奇峰上,怪石嶙峋,杀喊声震动地,远处以为是大战起,走近一看,却是剑灵峰弟子在集合操练。
今日,这峰顶广场上似乎是多了一些人,虽是身着同色衣服,但有的脸庞却是颇为面生。但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些人分成两伙,一边人多,一边人少,人多的那一边个个都是一脸高傲和不屑,还不时出声嘲讽人少的。而人少的那一边,则是垂头丧气,颇为委屈,挺闻对方侮辱,却还不敢出声抱怨。
一名主峰弟子走向对面,看着一名面相生疏的女子,拱手行礼,不着痕迹问道:“这位师妹,今日怎么来了如此多的人,四峰峰主还亲自上山,是不是四峰上出什么大事了?”
原来,这人少的一方竟都是来自四座副峰上的弟子。
这也就解释了两伙饶举动,主峰和副峰的弟子差距巨大,地位自然也是无法相提并论,难怪他们会任由主峰弟子出言侮辱。
女子拱手道:“我只是奉峰主之命上山并不知道所谓何事,不过四位峰主正在大殿之内,师兄若是感兴趣,可以进去打探一番!”
那人嘴角上扬,戏谑调侃道:“师妹,透透气又不会死,还请指点迷津!”
女子脸色一变,固执回答:“我当真不知,还请师兄不要为难!”
男子眉头立刻挑起。
他刚要发火,却发现不远处一名执事走来,一脸不悦,他冷哼一声后赶紧转身离开,免得受到惩罚。
女子这才大松一口气。
她可不想因为得罪了主峰上的师兄导致自己再也没有升上主峰的机会。
剑灵峰大殿,大门紧闭,悄无声息,气氛颇为诡异,高座之上,余千鹭与四位长老神色凝重,一言不发,都是紧紧盯着下方的四位中年人,而那四人,同样是身穿剑灵峰的衣物,且一看就是颇有地位,远非普通弟子能比。但此时他们却是神情恍惚,似乎是担心被责怪或是惩罚,个个都是挺直腰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安静许久。
余千鹭轻声道:“四位峰主,吧,怎会同时发生这种事情?”
这四人,显然就是掌管剑灵峰四座副峰的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