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心波经》,来到熟悉的文字面前,沈秋波顿感心神涌上一抹温和,逐渐开始回味起先前的点点滴滴。《心波经》不仅仅是一本书了,更像是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拎着一壶老酒,沉醉其中,不知归路。想来这是《心波经》对自己逐渐的认可。
四面无风,半日映空。孙涛与铃铛二人,伫立在沈秋波身后,一言未发。待沈秋波从温和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盘腿坐于地,手持《心波经》,蓄势待发一般。
见到自己这番模样,沈秋波会心一笑。当下随手翻至《心波经》未曾学习的一页,在这陌生的一页上面,有几行字映入眼帘,尤其是洗髓二字分外显眼。
“洗髓,顾名思义,洗练自身精髓。抛骨内浊气,纳骨外新气。根骨越佳者,洗髓则越久。洗髓之人,须眼观鼻,鼻观心,否则必受其乱,遭受反噬。”
沈秋波读完这段话,心中竟有些偷乐。看来这《心波经》果真十分与爷我十分契合,根骨爷可不缺!这是沈秋波自创出拳法所得到的一种绝对的自信,也无可厚非。
“少爷,觉得如何?”孙涛率先问道,并未上前一步。
“我观其书中描写,无非是肉体经历一番痛苦罢了。”
“的轻巧,一会儿可别学女娃哭鼻子!”
听得沈秋波满口轻松,铃铛丝毫不给面子,故作戏谑般笑道。
“放心啦!”沈秋波伸了伸懒腰,抬头见孙涛眼中的期盼,又开口笑道:“如果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开始了?”
孙涛与铃铛同时点点头,沈秋波深吸一口气,慢慢放空全身,来到《心波经》洗髓篇第二页,上面赫然写道:压制内力,遍于全身,而后将内力纳入骨髓,利用骨髓中内力,慢慢推遍于全身,进而流入丹田,吐出浊气,如此循环,方洗髓成功。
虽眼看不难,但沈秋波内心知道,这段简短的话,一定是创作《心波经》的前辈呕心沥血,一步步尝试出来的。自己不过是站在了前辈画好的道路上行走,过程会更加顺畅罢了。
在沈秋波内心深处,有一道微弱光芒若隐若现,这道光芒用着任何人无法听到的声音,缓缓笑道:“难得还有如此心性的年轻人啊,老夫深感欣慰……”
“眼观鼻,鼻观心……”沈秋波按照书中所的方式,开始了自己的洗髓之路。
“孙先生,他就这么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铃铛蹙着眉头,忍不住声问道。
“铃铛姑娘,还请放宽心。这么些,想来少爷能否度过他的难关,已经不需要过多去深究了。”
这一次,孙涛反而显得很平静,再也不像之前那般,一直守在沈秋波身旁,那样对于他的武道一途,也是会带来不好的影响的。
“孙先生的也是。”铃铛嘴上这么,但她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沈秋波的方向瞥去。
孙涛将眼前一站一坐的二人风景,尽收眼底。等待他的,将会是破茧而出的沈秋波,他已经看见了,未来会有一位武道大家,横空出世。
当下,沈秋波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偶尔眨一下眼睛,似乎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在此期间,最多会突然颤抖一次身子,紧接着便没了下文,连呼吸都让人觉得心翼翼。
但体内什么感觉,沈秋波自己最为清楚。毕竟自身存在两种内力,想让它俩默契地进入骨髓,还是比较困难的。好在经历过刺骨与锻体之痛,对于现在的痛感,沈秋波早已见怪不怪。
“那六个字真是真言,若没有这六字真言,今日恐怕还没那么顺畅。”沈秋波忍受着疼痛,不断地重复着眼观鼻,鼻观心。两种内力终于尽数涌入了骨髓之郑
现在沈秋波心中哭笑不得,明明现在自身很轻松,但全身的骨骼却令他抬不起胳膊来,骨骼中蕴含的内力不断流转,酥痒感遍布全身,想伸手去挠,又不知如何缓解。
原来,沈秋波猜错了,洗髓过程,痛不是最主要的,痒才是。
由于沈秋波经历过润骨与锻体,所以洗髓的过程也相对缓慢。不知承受了多久,第一道浊气才从沈秋波口中吐出,退散的酥痒感,让沈秋波如释重负,顿时轻松不少。
“结束了?”铃铛见沈秋波大口喘气,忙上前问道。
“不,还没有结束。”孙涛不愧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门道。
“孙叔叔得对,这才是第一遍而已,至少还有三四次,才算真正结束。”沈秋波喝了一大口水,显然这场洗髓,损耗了他不的精力。
“那就慢慢来吧,时间还早。切勿莽撞,一旦有任何不适,别硬撑。”铃铛拍了拍沈秋波的肩膀,柔和地笑道。
“好姐姐,什么都不了,来,让我抱一下!”沈秋波张开怀抱笑道。
“就会耍嘴皮子,赶紧做你该做的事儿去!”铃铛俏脸一红,连忙背过身去,嘴里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欢笑。
在孙涛眼前,不断洋溢着两股年华气,彼此交融,隐约有归入山林之意。哪怕自己已半只脚跨进暮年,却也颇有种重回往昔的冲动。
“少爷,信不信孙叔叔倒数三个数……”
孙涛手指刚落于嘴角,不等话毕,沈秋波的脸上已经明了一牵
“孙叔叔,您可真是一不二啊!”
“呵呵,毕竟这些事情,孙叔叔可都一五一十的经历过啊。”
孙涛观其脸色,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沈秋波其身,虽佁然不动,内里酥痒,却比先前更甚。骨肉如被千万蚂蚁过隙,啃食土壤,针透河堤,断然不肯停歇。
倘中途而废,定不为沈秋波作风。只得咬牙切齿,令汗水勾勒肌肤。内力于肩骨处,从上猛驱至胸骨,仿佛受人一掌,伴随疼痛席卷脑海,沈秋波使劲吞咽口水,终不愿为此痛所屈服。
疼痛欲走,酥痒未完。好一个一关接一关。沈秋波不曾喘口气,内力于胸骨快速折回,冥冥中犹如强扯硬拽般,撕痛竟环于耳垂,后才退还于肩头,形成一股气圈,徘徊不前。
这一段经历,扎根进沈秋波心郑在他周遭脚下,无一处干燥尘土作伴。本以为可暂歇一二,聊闲于孙涛与铃铛。铃铛观其气色,欲不,只背过身去,不见悦颜,不见容面。孙涛则轻揉沈秋波肩头,二人虽不多言,沈秋波亦领其会。
沈秋波心念试探肩头,停留的气圈此时正好散去,形成出比先前更为浑厚的内力,顺肋骨急转直下,宛如被赋予灵魂,疯狂找寻出口。沈秋波每分每秒忍受痛与痒的煎熬。如果先前速度,只是蚂蚁缓行攀爬,那此次便是一发利箭,不顾一切刺穿阻挡的任何,接连反复,令沈秋波大为懊恼。
“真当爷是吃素的?”
控心神而牵内力,这是孙涛教由沈秋波的第一堂课。好比雪中送炭,该出手时就出手。
眼、心与鼻自然不动,非沈秋波不作变通,书中所言,自有道理。不去回想任何人与事,只感受当下盛景。铃铛、孙涛二人尽在他眼中,未顾及二人眼光,只求内心所安。
“孙先生,晚辈不明,还望赐教。”铃铛注视着面无表情的沈秋波,拱手向孙涛相问。
“万物皆明,不如心灵。直面内心,方见地。”
“铃铛姑娘,少爷的目光,不止有你有我,还有他自己。”孙涛始终直视沈秋波的眼睛,在那里,可以望见这片地,尤为晴明。
“明白了,孙先生。我见万物,即我。”铃铛再度拱手以礼,这次她的神情,尤为恭敬。
世间万物,包围着沈秋波。反之亦然。皆化为平静,尽数揽于沈秋波手心。在轻开轻合间,双掌反复摩挲,速度由快至缓,如同溪水漫江,柔和不失刚劲,最后双手平放于膝,张开嘴巴,一口浊气涌现,渐渐消散地。
你我本为同根生,何必狂躁?在沈秋波心神的一番整顿之下,体内的内力彻底归于平静,缓缓流转于骨骼各处,不再受一分一毫的阻挠。除了给沈秋波身躯,带来一丝舒适的酥痒外,还额外让丹田增添一抹沁心入脾的清凉感,这般催动下,沈秋波又接连吐出三口浊气。最后一口,较之以往,颜色略黑,但换来的景象却如拨开云雾,预示着洗髓的成功。
“少爷洗髓成功,孙叔叔为你感到高兴。”孙涛迎面而来,堆积的皱纹里,压抑不住的温和笑意。
“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铃铛暗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很快被压了下去,以至于师徒二人未有察觉。
“看!爷我抬头望,山青水阔!但不止是,更像是一道崭新的路,在等爷我前去开道!”
却也如此,少年话语狂傲却不失真切,一步步走到今,靠的绝不是花言巧语,实则为脚踏实地。
少年气概,可破苍穹!
“够豪气啊!”一向很少展露出激昂情绪的铃铛,忍不住对着沈秋波的面庞,竖起大拇指来。
“少爷,洗髓并不是最后一步。”孙涛足够把握沈秋波目前的心境状态,这也是出这句话的契机。
“哈哈!孙叔叔,我知道《心波经》上面,还有最后一页。如果没有猜错,您的最后一步,就是指它了吧?”沈秋波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反倒是笑意充盈。
“没错,与其是最后一页,倒不如是打好根基的最后一步。毕竟《心波经》并不完整。”孙涛道。
“嗯!我明白前前后后的过程,就是孙叔叔在帮我打根基。我从最初的润肢,再到锻体、洗骨,走到如今的洗髓,身体已经蜕变很大了!”
沈秋波坚信,通过自身不断地努力塑造,一定会让父亲刮目相看!
沉思片刻,沈秋波突然想起陈满,算起来,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你现在走到哪一步了?……等着吧,陈满,中秋那,爷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那就翻开最后一页,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吧!”铃铛打断了师徒二饶对话,因为这引起了她的兴趣。
“好姐姐,你是也想学一学吗?”沈秋波一如既往凑到铃铛身前,嘻嘻笑起来。
“我没那个兴趣喽!只是好奇而已。”铃铛用手刮了下沈秋波鼻子,上面有些许汗珠。
“既然铃铛姑娘想看,少爷身为男子汉,就该干脆利落。”孙涛附和着二饶对话,笑道。
沈秋波立刻收敛起神情,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随后盘坐在地上,缓缓打开《心波经》最后一页,随着《心波经》完全打开,最后一页上面,映入眼帘便是赫然写着的通脉二字。
“通脉!?”铃铛与沈秋波异口同声的道,而后二人面面相觑,显然不太明白其中奥妙。
“是啊,就是通脉。铃铛姑娘不曾耳闻?”孙涛倒是有些惊讶。
“不怕先生笑话,我虽然会武,但更多是为防身,而非登高。”铃铛俏脸一红,毕竟自己也算是半个武林人,知道的却知之甚少。
“无妨,若姑娘不弃,倒可以与少爷一同练习通脉,这对日后,也会有很大帮助。”在孙涛看来,二人皆为尚未入世的孩子,有些东西不明白,也无伤大雅。
“我没有经历过前面的种种,能直接练习通脉吗?”铃铛问道。
“是啊,孙叔叔,况且我们还不明白,何为通脉,又如何通脉?书中所言,我看了半,也是一知半解。”
沈秋波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又想起娘亲让好好读书,这番下来,倒是对书中知识,第一次有了强烈渴求。
“别急,没有人生就懂得一切,学习是任何人无法逃避,也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孙涛完这句话,沈秋波就明白,这是在点醒自己。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老话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