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翌日。
晨雾迷蒙。
一轮红日自薄云间,浓雾里缓缓升起。
那红日红的像是燃烧的火,烧透了半边。
日光映着龙添花的脸。
她站在长廊上,仰面望着边的太阳。
阳光迷蒙,就好像和薄雾融在了一起。
龙添花很白,皮肤很嫩,嫩的好似能滴出水来。她的脸颊白中透着粉红,看起来像极阳春的桃花。
但是她太胖。
她若是瘦下百八十斤,一定会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因为她的眉眼也并不算太难看。
渐渐明亮的日光照的龙添花眯起了眼睛。
龙添花勾了勾唇,轻笑道:“诸葛既来了,何不出来?”
凤锦上的确来了,却没有打算藏起来。
只是廊下的假山恰好遮挡住了他瘦削的身子。
折扇。长衫。
凤锦上永远是这幅打扮,看起来就像打算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凤锦上走的很慢,脚步也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声音。
衣尾带风微动,折扇斜插腰际。
龙添花看着他,面上带着笑。
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出的情绪。
凤锦上已来到廊上。
他微敛袍袖,朝着龙添花拱手道:“龙女侠。”
龙添花抱拳还礼,笑道:“诸葛怎的总是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
凤锦上脸色更加苍白。
他看着龙添花,龙添花看着他。
龙添花笑了,大笑,脸上的肉恍若海浪似的层层叠起。
凤锦上本不想笑。
他本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可是他也笑了,冷笑。
即便是冷笑,却也带着一丝温和。
龙添花笑道:“哈哈哈,我这人话直,还望凤兄莫要记在心上。”
凤锦上淡淡道:“心上?我何必记在心上。”
龙添花无奈挑了挑眉。
檀香。
檀香很淡。
孟多珍穿着一身光彩亮丽的锦服,垂着头在书房来回踱步。
眉头深锁,目光深邃。
凤锦上与龙添花到了。
孟多珍突然抬起头,目中好似迸发出了光。
孟多珍忽然冲到了凤锦上很少,急声道:“二位终于来了,可叫孟某好等!”
凤锦上微蹙俊眉,道:“可是有金凤冠的消息?”
“唉!”孟多珍重重叹了口气,犹豫道,“确与金凤冠有关。”
龙添花道:“即使如此。何不来?”
孟多珍眉头皱的更紧。
他抿紧唇,垂眸看着地板。看起来甚为纠结。
凤锦上一向不喜强人所难,便道:“孟老爷若是不想……”
孟多珍又叹了一口气,狠狠一甩袖,一跺脚,道:“不是孟某不想。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有些神乎其神,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添花冷笑:“既然想,又何苦管他当讲不当讲?”
“这……”孟多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煞白,他压低声音,道,“昨夜孟某听府中下人谈起,在金凤冠失踪前一夜,府中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2.
月。
银月。
月如勾,勾似龋
刃寒,光寒。
寒月当空。
冰冷的月光恍若轻纱铺卷地间。
子时风凉。
据孟府那位家仆所言,那红衣女子便是在子时夜半,出现在孟府藏宝仓库外的。
没有人知道她如何来的,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所以绝不会有人同她话,也绝不会走近半步。
人啊,为何总会对那些未知事物有着不出的恐惧?
树,杨树。
树高叶密。
凤锦上在树上。
纵横交错的枝丫与茂密的树叶将他瘦削的身体掩盖的严严实实。
墨色的树影。
树后是龙添花。
龙添花只能侧着身子才能勉强躲在树后。
她太胖。
风。微风。
微风微寒。
突的,但闻风中传来一阵歌声。
歌声缥缈凄惨。
歌声近了,近了。
凤锦上与龙添花的心也紧了。
歌声近了一丈,凤锦上与龙添花的心紧了一分。
凤锦上扶着枝干,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他的脸色苍白的好似透明,他的手已不住颤抖。
龙添花屏气凝神,手指已将树干抠出了三个半寸深的洞。
红衣。
耀眼的红衣。
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不,她究竟是不是人?
她并不像人,一点都不像。
她的脸比凤锦上的脸还要白,没有丝毫血色,她的唇却比血还红,红的有些发黑。
她还在唱,目中已留下了泪。
血泪。
泪中有血,血中有泪。
凤锦上只觉呼吸已然停滞。
那个女人已经转过了脸,看向他藏身的杨树。
血泪未干,尚在流淌。
那模样在惨白的月光下看来,甚是骇人。
龙添花看着她,脸颊也已如月光惨白。
她已忍不住。
忍不住去揭下那女子鬼一般的面具,她不信,不信有鬼,却偏偏怕了。
她不知道凤锦上怕不怕。
她抬起了头。
凤锦上已怔住。
龙添花垂下头,狠狠咬了一下下唇,鲜血浸出,染红她的唇。
她决定拼命。
有时候拼命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3.
敛袖。
袖中寒光乍现。
龙添花掌中已握紧一柄长约二尺的铁尺。
铁尺光寒,映着寒凉的月光。
红衣女子已望向了铁尺。
与此同时,铁尺破空劈出,似有雷霆之势,寒光一道,恍若有划破长空之力。
“嗤——”
破空之声缠绵不绝。
红衣女子鬓发飞扬。
铁尺带起一阵狂风,风冰冷如刃,吹的那红衣女子不由得皱紧眉头。
铁尺直逼红衣女子肩上大穴。
龙添花身材虽胖,看起来臃肿笨拙。可那步伐,那出手着实不慢,不仅力大无穷,势同破竹,刚猛狠辣,且轻灵飘忽,指左打右,点上攻下。
实在是刚柔相济,攻守皆备。
更何况那铁尺本就是罕见打穴武器,应付起来自然不易。
红衣女子已然面露难色。
不管她往何处躲闪,怎样躲闪,龙添花的铁尺必定紧追而来。
凤锦上趴在树上,俊眉微蹙,凤眸低垂,忽的飞身掠来,“哗啦”一声,折扇已然甩开,破空飞旋袭来。
红衣女子血泪已干。
唇红,红的好似滴血。
她的唇仿佛真的滴出了血,滴在了她血一般的红衣之上。
扇,折扇。
扇上有血。
那红衣女子竟用手挡下了凤锦上的扇。
扇沿如龋
她那只白生生的玉手已被划开了一寸长的口子。
剑,长剑。
一柄长剑灵蛇般刺了过来。
龙添花看不清来人,她只看清了那柄剑。
不,她根本连那柄剑也看不清。
她从未见过如此快剑。
凤锦上也没樱
长剑已挡下了龙添花的铁尺。
冰冷的铁尺,冰冷的长剑。
冰冷的月光,冰冷的鲜血。
血不再温热,流出来的血又怎会温热?
红衣女子躲在那飞舞的长剑后,红唇轻启。
凤锦上听不到她了什么,龙添花更听不到。
但他们大概可以猜到了。
不管谁都可以猜到。
那长剑猛然一顿,龙添花二人只觉眼前白影一片,眼前已没了红衣女子与那持剑之饶身影。
地上有血,红衣女子滴下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