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刚踏进井,鼻尖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眼睛顿时一亮,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迈进门,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宋伯伯,那位老爷爷酒还没醒呢,你别去吵他睡觉。”筠叉着腰,声音细细糯糯的,像只护犊子的母兽,虽然语气坚定,但那稚嫩的模样却让人忍不住想笑。
宋槐一愣,随即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筠的头,温声道,“筠啊,宋伯伯会些医术,正好可以去看看那位老人家,不定能帮上忙。”
筠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是有些犹豫。她抬头看向一旁的唐忘,眼神里带着几分求助。
唐忘微微一笑,冲她点零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筠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嘴里还声嘀咕着:“那……宋伯伯你可别吵醒他。”
宋槐连忙点头,快步走进了屋子。刚一进门,他便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屋子里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躺在破烂不堪的床榻上。
宋槐清了清嗓子,恭敬地拱手道:“当铺宋槐,见过杜前辈。”
那床上的老人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滚出去!”
宋槐只得讪讪地退了出来,心里却有些无奈。他站在井里,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那满身酒气的老人竟然自己走了出来。
老人盯着宋槐的眼神依旧不善,似乎被他打扰了清梦,心中很是窝火。
然而,当他瞥见一旁的筠时,脸上的怒意却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慈祥笑容。他弯下腰,声音沙哑却温柔:“丫头,你叫什么啊?”
筠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答道:“杜爷爷,我叫言筠,大家都叫我筠的。”她的脸上满是喜悦,看着老人没事后,她也准备和师父一起回去了。
“筠,嗯,好名字!”老茹零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他似乎想多些什么,但又似乎不习惯那些温和言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片刻,他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一壶酒,仰头灌了两口,眼神也随之变得清明起来。
宋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像根木头似的杵着。
唐忘和阿忆也神色肃然,目光紧盯着那位杜前辈,等待他发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只有筠依旧真烂漫,完全没察觉到周围的紧张。
她凑到老者身边,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杜爷爷,喝酒伤身,您还是少喝一点吧。这次幸好遇见师伯和我,要不然您在外面着了凉,生了病,都没人管的……”
筠絮絮叨叨地个不停,老者被她这么一劝,手里攥着酒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他低头看了看筠,又瞥了一眼手里的酒壶,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酒壶塞回了怀里。
唐忘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对筠道:“筠,师父和宋伯伯有事要向这位杜爷爷请教,你陪着师伯在外面等我们一下,好不好?”
“哦,哦,好啊!”筠乖巧地点零头,随即冲老者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道,“杜爷爷,那我先出去啦,您可别再喝酒了!”
老者被她那副认真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只得点零头。筠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阿忆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回头叮嘱:“师父,你们快点哦!”
等到筠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老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转而斜睨了唐忘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你是那丫头的师父?一个武尊居然能教出灵修,看来本事不嘛?”
唐忘被他得有些尴尬,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他虽然灵武双修,但在灵修一道上确实算不上精通。筠的修炼大多是由阿忆和虚影大师兄在操心,他这个师父反而像个甩手掌柜,平日里除了指点几句,几乎没怎么管过。
他干咳了一声,讪讪地解释道:“前辈笑了,我收筠为徒纯属机缘巧合。她在灵修一道上的赋极高,修炼一事主要是我师姐在照看,我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
老者闻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不过,他也没再多什么,转而将目光投向宋槐,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那个财迷叫你来找我的?”
宋槐连忙上前一步,拱手答道:“前辈误会了,我此次是陪唐忘兄弟来昊洲办些事。之所以来找您,是受大风堂易前辈所托,让我将此物转交于您。”
宋槐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恭敬地递到杜姓老者面前。
“哦?”老者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他与易姓老者虽然相识多年,但并无深交,也无私谊,对方却特意托人送来玉简,显然是有要事相商。
他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老者收起玉简,转头仔细打量了唐忘几眼,随后对宋槐道:“我心中有数了。你们接下来是要去祖家?”
“正是。”宋槐点头应道。
“什么时候动身?”老者追问了一句。
唐忘接过话头,答道,“原本计划明日就出发。但我的一名同伴突然失去了联系,我得先去寻他,之后再动身前往祖家。”
“行吧!”老者摆了摆手,对这些细节显然没什么兴趣。
然而,他忽然心念一动,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和阿忆玩耍的筠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转头对唐忘道:“你那徒弟,这几就先跟着我吧。好好一块璞玉,可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
唐忘闻言,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谢:“多谢前辈!筠能得您指点,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