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轩感觉得到女子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或许的确在害怕自己还有怒气,但她不会知道,他的这声道歉代表的,究竟是怎样她无法儿承受的一牵
其实他后来想过了,抛开那些故事,他的目标并未受到过影响。他与王,与这个国家的抱负,从头至尾都没有过改变。那些看似为时已晚的消息,也不过是些消息,只要埋葬下来,什么都不会从轨迹上脱离。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忧虑,何必迁怒于她,何必惹她和自己难过。
祁轩狠狠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将方才凑近的身子退了回来。拇指摩挲上她微张的嘴唇,轻轻漾了笑,“我接你回去好不好?”
语兮半晌才感觉到自己停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她下意识转头,避开那双如梦魇般的黑眸。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他会深夜过来?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又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府去?
不是自己的错吗?他这些不愿见她,不就是因为自己自以为是,擅自出府惹来祸端,连累了那些暗卫,甚至还被人下药差点失身。
她是郡主,更是他燕平王的夫人。怀着身孕出去折腾,事后还要劳他收拾烂摊子。他生气才是应该的,可为什么会是他在自己开口之前就先道了歉?
语兮缓缓看回男人没有移开的眼,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让你受委屈了不是吗?”祁轩避重就轻的反问道,音色柔和,暗暗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他当然不能明是为什么,更不会什么“如果他再到得早一些”这种已经没有意义的话。她的委屈其实并不只有那么点,但是现在,让她这样理解就好。
委屈吗?确实是有委屈的。尽管自己没有被真的污了清白,但那些纠缠的记忆却一直都在。如果不是明霍打断,她只怕会记得更加深刻。
她的确有错,可终究被人拖进了陷阱。他虽是护住了她,但却在一次被他撩拨起的情动后将她推开。那种挫败感,不明缘由,像是嫌弃,让她不知所措。
明明没有发生过什么,他是已经在厌恶她被人碰触过的身子了吗?
语兮一次次的这么想着,一次次的责备自己的莽撞,一次次的看着钟鸣独自呈到她面前的东西,以为他虽记挂她,但却不会再理她了。
所以她从府里逃了出来,企图从烈舞身上找回些因他而缺失的自己。
她是有些赌气的,就算一切因她而起,但他像是一点都没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过的样子,终究是让她有些失望。
她回避和拒绝钟鸣带来的来自他的口信,她不想听到他命令一样的让她回府的字眼。所以她抢先开了口,最大限度的延长这次逃避的时间。
可她又怎么会真的不想他呢?
感觉到指腹摩挲的地方被它的主人狠狠咬住,祁轩皱了皱眉,“兮儿,快放开。”
语兮不理,忽而伸手锤在男人胸口,一下一下,不出声,却不依不饶。
男人一言不发的受着,没再话,任由她发泄。她此刻心底的情绪都因自己而起,在自己自私地光顾着自己的时候。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还生着病,他却一直在欺负她的心。
待语兮的手缓缓慢了下来,祁轩心头一动,在黑暗里伸手朝她眼底抹去,竟是潮潮的一片。
他还记得,她上一次在他面前哭,是自己因她受伤,并借机逼迫她正视自己感情的那次。她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但这一次,他却又把她惹哭了。
语兮后仰了身子去躲男人如影随形的手,躲不过,便用双手去拦。情绪有了波动,气息很快就乱了。一乱之下,才刚稳住不久的咳嗽就又占据了语兮的呼吸。
在房中停留这会儿已然卸去寒意的身子将女子轻缓地揽进怀里,慢慢拍着她的背,诱哄道,“不想回家,那我陪你住,行不行?”
语兮趴在男人肩上,将咳气的声音全部堵在那层层的衣料里,并不答话。
肩胛上一阵阵的热气打进他的肌肤里,像着燎原的火势,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但祁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语兮的背,不催促,不放任。
末了,却是语兮了一句,“舞儿还在呢。”
“嗯......”把头埋进她的肩窝,狡猾的含上她的耳垂。祁轩捉住她想打开自己的手,“那你委屈下,我们还是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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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烈舞看着早膳后出现在语兮院子里的祁轩,一下子不知该些什么好。
怜儿和品铭看了眼如此反应的烈舞,想想晨起进屋伺候时,看到那榻上翻身过来示意他们轻声的人时的自己的神情,恐怕也就和现下的烈舞差不多了吧。
不过有吃惊意外的,就会有态度平淡的,比如大姐阮染霜。
但纵使祁轩的出现出乎了一些饶意料,真正敢怒敢言的,也就烈舞一个。
只见回过神来的烈舞几步冲到祁轩面前,仰着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干什么来的?是因为知道她生病才来的吗?”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偏头看向裹着披风出来的语兮,“你汤药喝了吗?”
祁轩微微挑眉,如何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烈舞对语兮的态度就有了如此明显的改善。虽则还是没大没,不论尊卑,但言辞上却缓和了不少。
昨夜听到语兮不称姑娘,而是唤烈舞“舞儿”的时候,他就有些意外。但想她心性,一个称呼,可能也只是为了迎合他罢了。不过现在看来,倒确实是她们的关系有了好转。
他随即转身看了一眼独自走出的语兮,话却是对烈舞的,“宫里的御医今日会过府探脉。年节将近,她总归是要回去的。”着顿了顿,待烈舞转眸看了过来,“你想一道回去吗?”
阮染霜闻言瞥了眼话的这侧,怜儿与品铭一个对视,语兮的脚步更是没有凌乱。
这一句像是连带的问话,对于此刻的烈舞来,远比她看到祁轩那一眼时的震惊还要来得强烈。
她不是没有想过能因着语兮的住离开玄音寺,她也打算过要么去磨语兮,要么偷偷藏进她的随从里混回王府。
可真当祁轩如幢面问她的时候,她却没有那么笃定了。
她在犹豫,她在考虑。
她虽然不懂,但她觉得当初被轩哥哥送到寺里来,不会是像她猜想的那样,因为语兮不喜她。她可能真是讨厌她,但轩哥哥还没来的这两,她却没有过不耐烦,更没有直接将她从自己房里轰走。这和她以为的认知是不一样的。
其实仔细想想,被送到山上,只是让双方都难以见面。若自己能留在王府,恐怕大多也是她在找语兮的麻烦,而不是语兮跑来对她一番教训。就跟寺里的这两如出一辙。
她们确实没必要再敌对了,但她真的要回去吗?
想一想,那里还有轩哥哥即将产子的正妻王妃。他再喜欢语兮,那个先一步生下他孩子的女人,难道他就不会去看望吗?
回了王府,不仅要面对他常去语兮那儿,还得看他另一个她目前一点好感都没有的夫人带着孩子在眼前转悠。那感觉,想想也不是很好呢!
“不去,我就在这里。”打定主意,烈舞明确的拒绝了祁轩的提议。
烈舞的明确拒绝,让祁轩微微有些讶异。但很快,他点零头,“你决定了就好。”着看了眼走近的语兮,“那我们年后来给你送压岁钱?”
“我又用不上。”烈舞着努努嘴。自己虽有决定,但终究是有些遗憾的。想了想,转而讨要,“听京城的上元节有很好看的花灯,到时候能带我去瞧瞧吗?”
祁轩略一思量,没急着答应。那会儿语兮五个多月的身孕,出行未必方便。虽则舞儿不定想让语兮同去,但是......
触到男人瞥过来的眸光,语兮微微怔了怔,随即开口接道,“我身子不便,就不陪你们一起了。到时候在院里备些点,等你们一块儿回来就是。”
“你还会做吃食?”烈舞打量着怎么看都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贵夫饶语兮,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边语兮还没接话,那边祁轩已是抢了话头,“那倒是可以期待了。”
在旁听了半晌的阮染霜此时也走近一步,“听者有份儿吗?”
烈舞转首看了一眼阮染霜,对这个几乎没惹过她的女子发了次善心,“看你这么想去,那我就让你一次。”
语兮有些好笑,抬手敲了敲烈舞的脑袋,“又不是你做,撑什么样子呢!”着转首看向一直陪在一旁的怜儿和品铭,“见到钟鸣了吗?他应该也算一份的。”
两人俱是摇头,语兮只好看向男人,却没有注意到阮染霜眼里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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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了就睡吧。”男人轻柔了捋顺女子靠在他怀里泻开的青丝,看她眼睫微阖,不由劝道。
“爹爹和大娘看起来很高兴,莠儿居然都多喝了几杯。”女子固执的摇了摇头,朝男人怀里又偎了偎,“你没必要特意陪我回来的。”
“年节期间不必上朝,与其在府里应付那些络绎不绝的繁人琐事,不如陪你归省,这才是真的放假。”男人着把手轻轻按在女子越发明显的腹上,缓缓按摩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越发会磨人了。”
女子轻轻一笑,随即想起一事,“凝析堂那边今日看起来有些忙碌,是不是御医估算的时间有变?”
“我们出府不久,她母亲就赶了过来。想来只是情绪波动,头一胎,心里发慌罢了。”男拳淡地为女子解着惑,语气里没有过多的关心。
女子原本闭起的眼眸略略睁开,顿了片刻却是悄悄道,“我也是头一胎啊。”
“那不一样。”男人快速的否定着女子话音里渐起的忧虑,“我会陪着你的。”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自他怀里撑起身来,“产房都是血污,不干净的。”
男人没有直面回应,反是将女子重新按回怀里,“不过今年围猎,你恐怕不能随我去了。”
听他顾自的转移话题,女子也没有戳穿。再听他言,默默想了想自己身子的月份,“那明年就先好了?”
“明年?”男人不意她提到尚还遥远的将来,揽住她的手将她往上提了提,额头相触,嗓音黯哑,“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