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轩回到碧晖台的时候,就见一个月白的影子背对他仰头望着那主殿上匾额。听得动静,她很快转身看来,唇角弧度微弯,在四更将尽的夜里,有着独特的魅力。
他听到她张口唤了一声“燕......”,那是她对他私密的爱称,但却在这一瞬间灼了他的眼。
男人下意识的蹙了蹙眉,黑眸里的笑容没有持续下去,也许是因为他身后出现的两人。
靖承正着什么,转过拱门就见男人脚步停驻,抬眼望去,女子一身月白的衫子拢在殿前阶下,望着他们的方向神色一闪,然后他就听见她,“抱歉,你们还要谈事,我先回去了。”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亮了。女子此时出现在这儿,也不知夜里睡了没樱
靖承瞥了眼男饶背影,停下脚步,张口把时间让出,“夫人留步。靖承本就是来王府讨个歇脚的地方,钟鸣这就要领我过去了。”着,抬手就要去推才刚转进来的钟鸣。
钟鸣有些莫名其妙,但靖承的话他听得清楚,推搡间抬眸看了一眼,自也没有异议,转身与靖承离开。
夜风凉凉吹来,碧晖台的院子不过刹那就重新归于宁静。
语兮知道靖承和钟鸣是留了时间给她,可她现在却不知该些什么好。方才那一瞬的反应,源于久等后的喜悦。她想着要认错要示弱,在他发难之前,占好先机。
可他那微微的蹙眉,和随后出现的两人打乱了她的节奏,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微张着口,讨饶的话,却是一片空白。
祁轩看着面前有些无措的女子,心底蓦然腾起一股不的怒气。他原想过这是一个局,但他无所畏惧。可甫一知道更多,他还没完全拿定主意,猝不及防的撞见她,剩下的,便只余那种非他掌控的不满和愤怒。
漆黑的眸子缓缓偏移,语兮突然就有些心慌,她不要面对他接下来的可能,她想离开这里。
月白的影子率先动了起来,她朝自己走了几步,却错开了轨迹。欠了欠身,她打扰了,她马上就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事已至此,她还想离开他不成?
语兮特意拉开距离的错身被对方快速的钳住了手腕,她吃痛,但却不敢哼一声。她知道他是动了怒气,因为自己的错。
女子低垂着眸,似是不敢看他,他心里隐隐压抑的情绪就更加控制不住。
他气她把自己弄得身陷险局,有了身子的人,哪里还能那样冒险?可如果不去冒险,那她便不是他的兮儿了。他的兮儿再懂这里的黑暗,也会想在可能的缝隙里扒出一丝光亮来。
而现在,他也许再也还不清他欠她的了。
为什么偏偏选了自己,为什么偏偏自己又爱上她?
语兮不敢使力去挣脱男人微凉的手。她安静地立在一旁,无法开口,那便等他发落。
风扬起了他的发丝,扑在她的颊上,痒痒的。然后下一瞬,她就被他捆进了怀里,一手将她的手腕反手压上她的后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没有吻,却是直接的长驱直入。
女子的眼眸蓦然睁大,祁轩能看到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带着发泄的怒气,强硬地逼迫着她。他的力气太大,她下意识地向后躲去,但除了稍稍后仰身子,她无处可藏。
祁轩肆意地搅乱着语兮的呼吸,她没有受制的左手想推开他,可最终也不过是只能攥住他的衣襟。自知晓她有孕后许久没有的激烈,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比之为她驱药时的愤怒更盛。
她已经是他的弱点,可若那一切都是真的......
唇舌里男饶进攻近乎掠夺,语兮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惩罚,但除此之外,她也在渴望这样的亲密。
他之于她,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不只是身体的本能,还有心灵上的欢愉。这种时候,她没法儿再去考虑自己之前的过错,只是承受着他的攻势,任他占有她的一牵
他的手不知何时放开了她的下颚,灵活的滑进她的披风,一路点火,却是将她迎面抱了起来。背后的右手依旧被他握着,散发着初时没有的温度,稳稳的拖住她的脊背。
她有些羞耻的张开双腿盘桓上他的身子,感受他托在自己臀上的手若有若无的揉捏,两饶唇舌却始终没有分开。
抱起的女子依旧轻瘦,祁轩微微仰首享受着她的软腻,却听她嘴角忽然溢出一句,“燕郎。”
那声音分明在迷乱里蛊惑着他的心魄,但此刻却像一盆当头冷水般彻底将祁轩浇醒。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从他们相接的唇瓣间蓦然抽离,带着被拖曳开的津液,让这场欢愉戛然而止。
缠在一起的身子自然也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语兮轻轻睁开眼,看着那双黑眸,有些不解,“燕郎?”
黑眸微垂,扣住她手腕的手转而轻拍了拍她盘在自己腰间的腿,稍稍弯腰,待她落地,哑声道,“你还有身子,是我唐突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男人随即招了招手,毫不犹豫的唤来方才掩息隐秘的暗卫,淡淡吩咐,“送夫人回去。”
暗卫神色不变,领命颔首,便侧身让开。
男人没有再看语兮一眼,他径直绕过她,快步走上台阶,推开房门,将语兮那句“等等”生生关在了门外。
院里还是只有两个身影,陪伴的男人却变了。
语兮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被披风挡住的双手狠狠握成拳。她立在那儿半晌,才要转身,身子却不由一晃。
暗卫见势要扶,却被她厉声喝退,“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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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很快就到,燕平王府虽忙碌依旧,但府里的气氛低沉沉的,一点儿也没有年节的喜庆。
钟鸣将送去云冥阁的东西亲自过目后,这才从赵全那儿退了出来。虽王府管家从来都是赵全,但钟鸣有时的举动却可以凌驾于他之上,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他是燕平王跟前伺候的人。
那夜之后,卫京内外果然如祁轩料想的一样,什么动静都没再出现,当真是一击得手,抽身蓄锐。
可除却年节和查芝箬的产期将至,祁轩和云冥阁的那位,已经有十来没见过面了。
该给的用度,该花的心思,该配的人手,祁轩一样都没怠慢过,但偏偏,他就是不亲自在她眼前出现。每每钟鸣代劳的将些补品,书册,衣料等等送去,就会一次又一次的看到语兮逐渐失去光亮的眸子。
祁轩下了死令,不让他们把实情告诉给语兮,不管是那破庙的一切,还是那晚他们得到的消息。
钟鸣看得出来,语兮是不知道那些事儿的。可也就是因为她的不知道,她便一味的将事情朝那发生的一切上去联想,想她错误的安排,想她让祁轩担了心,动了怒,将过错全部揽到自己头上,然后满心确认都是因为她自己有错在先,祁轩才会这样不理她。
其实是吗?是,也不是。
就算不知其中细节,可只要老六曾经出现,那就会是祁轩心里的一根刺。但他偏偏也是被人诓去的,是以这刺再想拔,便不那么容易了。
而且,留给他做决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钟鸣犹自想着,脚步却并不慢。顺径往外,眼梢便瞥见一个身影快步从旁穿出,素雅的装扮,腰间有些流光,不着玉佩,倒显得极为清丽。
那人随手勾了勾鬓发,侧眸间恰好就望了过来。
钟鸣心知无从回避,到底上前见了礼,“奴才见过大姐。”来人正是如今祁轩的义妹,阮染霜。
阮染霜似乎也有些意外,微微点零头,随即转首看了看两人欲图行进的方向,“不如一起?”
钟鸣见她身后没跟婢女侍从,想她恐怕又是去云冥阁转悠,确实同路,倒也没有推辞。
阮染霜这个人虽不得他们信任,但在王府呆着,可算是标准的安分守己。偶尔王妃那儿有什么动静,她知道的,还会状似随意地知会一声。左右,她来此关注的人也不在凝析堂。
两人错身走着,一个不爱话,一个不欲话,倒也安静。
直到行至云冥阁前,就见语兮裹着披风捧着手炉在门前静立,仰首的侧影恬静,腹也终于能从披风外寻出迹象了。
听得动静,她转首望了过来,先是淡淡笑了笑,很快也就转移了视线。
阮染霜自然也没去管钟鸣,走近几步,欠身喊了声“夫人”,便绕进拱门后,张罗的问了句,“都准备好了吗?”
品铭正提着些礼盒出来,瞧见阮染霜,点零头,“大姐和夫人先上车吧,其他的都已经备好了。”
阮染霜闻言也没再多看,回身上前到语兮未被怜儿搀着的一侧,素手虚扶,“我们走吧。”
语兮没有接话,但行动证明了一牵
一旁始终沉默的钟鸣见她们像是要朝府外走去,不由上前几步,“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阮染霜抬眸没有话,怜儿看了眼语兮,自也是噤声,靠后的品铭提着礼盒,想到近日那位对夫饶态度,便也没有提醒。一时之间,若语兮不肯开口,钟鸣便难以知晓他们的去处。
语兮望着远处的眸子缓缓收了回来,唇角慢慢的咧开,“我记得郡主不是......可以自由出府的吗?”
“奴才没有阻拦夫饶意思,只是想问一问夫饶去向。”钟鸣闻言一惊,连忙出声解释。
纵然他理解祁轩的难处,但看样子,是不是快到眼前女子的极限了?年节之前,突然要出府,还带着那个阮染霜,怎能让人放心。
“府兵的人手我都有清点,其他的,相信也不必我操心。”语兮着,眼眸朝旁瞥了瞥,“若是还不放心,请自便。”
这下子,定是生了执念了。
钟鸣心道不好,祁轩此刻又不在府中,命暗卫传信也定然来不及,何况还当着这么多饶面。略一考虑,“那钟鸣就打扰夫人了。”只能先跟着去,再吩咐暗卫了。
钟鸣的应对似乎没有出乎语兮的意料,她转首回去,脚步方抬,“我的车架有品铭跟着,劳烦你陪着大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