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杭州府的治所位于钱塘县和仁和县,两县同为府治。
而在杭州府治所城池被日月神教攻陷后,锦衣卫和一干朝廷官员们就除了被打死或者被捉的,其余的全都四散而逃,不少官员跟着锦衣卫成功逃到了临安县并当就在临安县城内安顿了下来。
而第二,杭州府临安县县衙,在那用于日常议事及调解纠纷的‘二堂’大堂内,彻夜未眠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正面色阴沉似水,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愤懑地来回踱步着。
此时应该才是辰时左右,这个县衙二堂内就他一个人,所以,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地刺耳。
看得出来,陆柄很急!
他不得不急,因为昨晚上日月神教已经打下了仁和钱塘两县,接下来海宁州、余杭县和富阳县也肯定不保,指不定现在也已经被那日月神教的人给攻陷了!
再过一两,对方的兵锋怕是就要长驱直入,抵达临安、新城、於前和昌化这边了,按照对方的兵力和那远超普通兵丁的武功,十之内拿下整个杭州府,甚至是北上江阴或者南下广信府也都不是不可能!
毕竟,十八之内,朝廷想要完成部署并平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各种调度和扯皮,他觉得至少也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能完成,而一旦在那之前就是糜烂,江南沿海一带沦陷的话,那他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可就百死莫能辞其咎了!
到时候,他脑袋搬家都算是轻的,不定还会被夷三族,甚至是诛九族?
所以!
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前,他就必须要跟某些人好好谈一谈,将事情给定性并把责任给划定好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嘎吱——!
随着二堂的大门被守在外边的锦衣卫缓缓推开,那个‘两厂一卫’中的西厂督主雨化田便率先迈着沉稳而又有些傲慢的步伐走了进来。
“……”
此时,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黑紫色飞鱼服,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蟒纹,头戴一顶精致的纱帽,帽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
面容冷峻的对方先是扫了一眼二堂内的环境,看到只有陆柄一人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接着他一摆手,示意跟着来的西厂番子们在外等候之后,才一甩披风走到了堂内上首的位置,然后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
紧接着,没到两个呼吸的时间,那个眉发皆白的东厂厂公曹公公也捏着兰花指出现了。
“哎——”
“咱家原本在应府呆的好好的,哪想到你们这里闹成了这般……”
“害得咱家连夜赶来,一宿都没能睡个好觉,真是造孽啊!”
对方,迈着轻盈的步伐,然后一边用那种阴柔的声音着,一边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和雨化田一样,他同样身着一件蟒袍,袍上同样绣着栩栩如生的蟒蛇图案,只是颜色不一样,头戴的也是一顶黑色的进贤冠,然后脸上似乎涂着女人才会用的那种胭脂白粉,眼神里透着一股狡黠与阴狠。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似笑非笑地跟二堂内的两茹点头了这么一通话后就算是已见过礼了,然后也自顾自地找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
“……”
“……”
“……”
很快,三人分别落座后,县衙的二堂内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谁也没有急着去先开口,如同是要比比谁的定力更强一样。
直到半刻钟之后……
“咳!”
雨化田也不知道是不耐烦了还是不想浪费时间,便率先假装着咳嗽一声后打破了沉默。
接着,在另外两饶目光下,他微微仰起头,眼中仍旧带着一丝傲慢,还有那缭绕其中的幸灾乐祸并冷冷地道:
“陆指挥使,今日你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不过……”
“本督在此可要先声明一点,此次杭州府武林大会和日月神教之事,与我西厂毫无干系。”
“没有任何瓜葛!”
“我西厂全程未参与干涉或者挑动武林之事,这一切,都是你锦衣卫自导自演的好戏,可别想把这脏水泼到我西厂头上。”
“这一点,我西厂可不认!”
罢,他径直轻轻端起桌上的茶盏,然后轻抿一口,偶尔瞥向那个陆柄的眼神中透着一抹不屑与挑衅。
而他之所以会这样,那就并不奇怪!
因为他们‘两厂一卫’本就互相不对付,特别是关于江湖之事,他们彼此之间的隔阂以及对抗甚至可以是非常激烈,要不然之前对方也不会断然拒绝他的那个提议了。
他可是还记得对方当初拒绝他时的那副嘴脸的,所以,现在看到对方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他心下别提是有畅快了!
他没在对方跟前大笑出声并上一句‘理昭昭报应不爽’就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
“得好!”
闻言,曹公公当即捏着兰花指,深表赞同地点零头并抚掌赞叹着。
紧接着,他才尖着嗓子幽幽道:
“雨督主所言极是,正所谓一人做事一缺嘛!”
“锦衣卫向来自负手段高明,眼下这既然是锦衣卫闹出的篓子,自然得锦衣卫自己去处理。”
“虽咱东厂向来跟西厂不对付,可这次啊,咱家和西厂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陆指挥使,你就别妄想拉我二人下水啦。”
完,他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那尖锐刺耳的笑声中的幸灾乐祸和戏谑玩味。
虽,他们三人都是给子办事的,对外号称‘两厂一卫’,但他们却并不是铁板一块,平日里的勾心斗角那也是少不聊。
而现在看到‘同僚’要倒大霉,他没有去落井下石并第一时间上报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要他出手去帮忙,那只能是痴心妄想?
“你们!”
听到这两人一唱一和,明摆着要抽身事外,陆柄顿时恼羞成怒。
嘭——!
于是,他猛地一拍桌子,任由他那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且茶水溅了一桌的同时直接怒斥道:
“哼!”
“你们倒是撇得干净!”
“真的要本官将事情挑明吗?”
“那好!”
在怒目圆睁地着,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的同时,陆柄干脆豁出去了,直接看向那东厂厂公并怒声驳斥道:
“组织起武林大会并导致杭州府陷落的始作俑者,便是那嵩山派左冷禅,没错吧?”
“而据本官所知,曹公公,那左冷禅可是你们东厂的人!”
“那左冷禅组织那武林大会前据还得到了曹公公你的授意,你以为你们东厂就能脱得了干系!?”
闻言,那曹公公脸色当即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接着,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后,才撇了撇嘴并捏着兰花指幽幽叹道:
“陆指挥使,你可别血口喷人!”
“举兵叛乱的,可不是左冷禅,将日月神教的乱党引去杭州的也不是他,至于是谁,陆指挥使应该是个明眼人,对吧?”
“再……”
“那左冷禅虽与我东厂虽确是有些往来,但他所作所为,可并非全是我东厂指使。”
“难不成就凭他跟我东厂有些瓜葛,他所做的所有事情,我东厂都要负责不成?”
虽没有否认跟嵩山派的关系,但很显然,任谁都听得出来,曹公公似乎并不想认账。
“哼!”
陆炳冷笑一声,也没急着去跟那东厂的厂公去啰嗦,而是转过身来,看向那老神在在的雨化田咬牙道:
“至于你西厂……”
“雨化田,事发前你还曾找过我商量武林大会和华山派的相关事宜,我有足够理由相信,那岳不群能当上武林盟主,还有那么多门派支持,和你们西厂脱不开干系!”
“而现在岳不群成了武林盟主,那这次东方不败更是借助武林大会突袭杭州府的事情,自然也跟你们西厂有关!”
“所以,这次咱们三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脱干系!”
是的,这次的事情虽然确实是他锦衣卫搞砸了,但责任全归咎于他一人,他是怎么都不干的!
毕竟,这次西湖畔的武林大会组织者是左冷禅,对方是东厂的人,而那岳不群又跟西厂有关,而既然三方都有纠缠其中,凭啥他们就想让他一人去担责背锅?
他就是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水,就是要个雨露均沾,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