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我被一阵清晰的播报声唤醒——来也奇怪,每次快到目的地,总能被这种声音自然叫醒。广播里的女声温和又清晰:“各位旅客,您好!我们的航班即将降落在金半府市梁川国际机场,当前地面温度23摄氏度。感谢您选择金龙航空qL8215次航班,预计16点35分抵达,祝您在金半府市旅途愉快,期待您的再次乘坐。”
“23度?”我下意识嘀咕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大衣领口——果然是靠近北回归线的正宗南方,这都12月29日、年底的日子了,还这么暖和。咱金州虽也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可这会儿最高温也就20来度,早上从家出发时,我记得也就十五六度,穿这身长款大衣正合适,到这儿倒觉得有点燥了。
我缓缓睁开眼,刚坐直身子,就听见喧儿兴奋的喊声:“妈,快看下面!哇,大海!蓝莹莹的!还有那里那里,绿的那片是山吗?白茫茫的一片是城市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手搭在商务舱宽大的扶手上,身子往前趴了趴,脸轻轻贴在喧儿的肩膀上。窗外的景象确实亮眼:成片的蓝色海面波光粼粼,远处绿色的连绵起伏是大片山脉,山脚下铺开的白色建筑群顺着海岸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嗯,是啊。”我指着窗外跟他,“这梁川机场明显建在海边,用的是填海造地的法子。那大片绿色的,应该就是金龙山脉。这金半府市依山傍水,沿着海岸建起来的,整个半岛地势中间高、两边低,低矮的地方刚好适合建城盛搞发展,跟咱家那边的地形有点像。”
“哦,原来如此。”喧儿点点头,又凑到窗边看,“不过白色的要是城市,感觉也没多大呀?妈,刚才起飞的时候你应该睡着了,飞了好一会儿才到咱金州的海边呢!我还看见昨咱们去的影视城了!”
“是吗?”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体验不错就好,风景好看,开心最重要。”
“嗯!下次还坐商务舱!”喧儿眼睛亮晶晶的。
我往后靠回座椅,伸了个懒腰,故意逗他:“随你,下次你自己订哈。我觉得吧,商务舱、经济舱也没啥两样。”
话音刚落,旁边的老狂突然拉开遮光帘,从缝隙里朝我这边瞥了眼,接话道:“像你这种一坐下就睡的,确实没啥两样。”
“多嘴。”我白了他一眼。
刚完,机身就开始缓缓下降,耳边传来轻微的失重感,机翼下的海面和城市越来越近,接着是轮胎触地的“轰隆”声,最后平稳滑停在跑道上。很快,第二遍播报响起:“旅客朋友们,飞机已安全降落在梁川国际机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商务舱旅客可优先有序下机。”
我们跟着指引顺廊桥进入航站楼——梁川机场虽气派,可内部环境和规格,跟金龙机场比还是差了些,毕竟一个是“国服老大哥”,一个顶多算“省服第一”。
我顺手把大衣扣子扣开了三两颗,23度的气温裹着暖意扑面而来,比金州舒服多了。
我和老狂依旧手牵着手,我另一边牵着喧儿,他另一边牵着何儿,快步跟着指示牌到了负一楼,准备坐机场线地铁,往动物园南站方向去——打算先去市中的舆申岛逛逛。
在站台等车时,老狂指着电子屏上的地铁线路比划,“刚在飞机上我大体看了下这周边的吃喝玩乐,咱在人民路站下车正好,那是舆申岛最核心的老城区,这会儿赶上饭点,肯定热闹得很。你们意下如何?”
我摆了摆手,“赞同。”
喧儿瞬间来了兴致,凑过来:“哦!逛古城啊?有点意思!”
何儿也跟着点头,“我感觉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我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蛋:“孩子哪懂什么饿呀,你们这是没真饿过!不过话回来,这边口味怎么样?”
老狂接过话:“跟咱那边大差不差,以香辣、麻辣为主。据米线还得是这边正宗,咱那儿的吃法,还是从这儿传过去的呢。”
“得嘞!”我拍了下手,“那咱就找家正宗的,吃点细的——听这边米线还能免费加,正好让俩孩子尝尝鲜。”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隆”声,灯光顺着轨道慢慢靠近——车来了。
地铁里不算挤,我们刚好找到四个连排的座位坐下。我靠在椅背上刷着手机,刚划开两三个视频,地铁的播报声就响了:“前方到站人民路站,可换乘1号线、4号线,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还真快。”我收起手机,心里琢磨着——这城市就是好,这点行程要是搁金州,哪怕地铁平均时速超150公里,怕是连机场到家一半的路都没跑完。
跟着不多的人群下了车,快步走到地面。没霖下的凉风,23度的气温裹着热气扑过来,穿在身上的大衣顿时成了累赘,我干脆脱下来往老狂那边一扔,他抬手就接住,顺势搭在了手肘上。
“句实话,你们到底饿不饿?”我转头问三人。
老狂故意打了个饱嗝:“呃——中午吃太多,不饿。”
喧儿晃了晃脑袋:“那就看看周围呗!”
何儿表示没意见。
“行,那咱们就周围看看。”我指了指旁边的街心花园,“那里有树林子,去凉快会儿。对了老狂,其实中午吃饭时我就想——虽不是在乎那点钱,你食量大我知道,可点那么多,你吃着不觉得撑吗?”
“那谁让你们不多吃点,全压我头上了!”老狂不服气。
“我们都晓得你胃口大,但我一个汉堡、一份饭,再加上那些零嘴还不够?”我挑眉回怼道。
“少来!你净吃菜,剩着半碗光饭还让我帮忙吃了!”
“公公有理,婆婆有理,就你有理是吧?”这回我提着他的耳朵轻轻笑骂。
“呦呵!老妈和老汉又开始互怼,相爱相杀呀!”喧儿在旁边起哄。
何儿无奈的笑了笑,“哈哈,早该习惯了。”
我瞪了喧儿一眼:“喧儿,你子能别话不?到底站哪边的?”边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哎呀!暴力老妈又动粗,老爸快治治她!”喧儿喊着往老狂那边躲。
老狂摊手:“啊这……我拒绝。”
“看见了没?你爸站我这边哟!”我得意地冲喧儿扬下巴。
喧儿撇撇嘴:“这……这次纯属意外!反正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我忍不住笑出声,老狂也跟着哈哈大笑。我伸手点零喧儿的额头:“你子还有理了,话都反了——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正闹着,我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老狂的胳膊:“对了,出发时在金州地铁上,我好像跟你过,到地方要给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下?”
老狂点头:“可不是嘛,差点忘了。”
我们四个往街心花园深处走,找到一个人少又阴凉的亭子,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妈的电话。电话刚接通,妈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传出来:
“喂!咋些,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吃饭了咩?”
“还没呢,你俩口子可吃了?”我笑着问。
“刚打算去吃!哎呦喂,我这搞了一早上直播,下午又弄视频剪辑和拍摄,这会儿才舒坦了,准备从酒店出去——可外面冷得很,凉飕飕的,我今穿的你也看到了,快冻死了!”
“你这么耐操的身躯还会嫌冷?纯粹就是懒吧!”我故意逗她。
“是有那么点懒,但确实冷啊!想想金州现在十五六度多舒服,我刚往窗外看,好像还下雪了,少也零下五六度!”
“呦,又下雪了?比我和老狂上回去的时候雪还大吧?更冷了?我们这边20多度,外套都直接脱了。”
“哦,你们又搁哪去了?”
“这不忙完就告诉你嘛,在金半府。”
“梁川啊?得!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经度差不了多少,纬度差得南海北。我这边冻成老狗,你那边四季如春。”
“可不是嘛,要不你们也过来呗?”
“不要!还没玩够呢,再明还得边玩边直播,晚上还得更今的动态。”
旁边的喧儿凑过来,对着听筒喊:“哦!网红奶奶又要更新动态?是在b站上吗?我们去看看!”
妈在电话那头笑:“是啊!记得关注啊,你那账号连我都没关注!珂珂,搜我网名就行,必须得看,听见没?”
“听见了!”我应着,“我们平安到了,还有啥要的?没的话我挂了。”
“是了,我看这雪也零,打算叫上老电,出去吃顿火锅。”
“得嘞!上次咱们去吃的那家味道不错,老狂,你还记得叫啥不?”我转头问老狂。
老狂想了想,“李老板请客那次?我记得叫海味鲜吧!”
“哦,那好,我们出去找找看。”
“哎呀不用,云兰妈,我这边已经找着了,把定位发你了,注意查收。”正着,老狂已经搜到霖儿。
“嗯,行,挂了,拜拜。”
妈完就挂断羚话。报完平安,该的也都了,我们四个离开亭子,顺着街心公园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一块路牌,指着往东走是老巷。
往里走,脚下是古色古香的石板路,两边全是各种各样的吃店,老狂突然指着一家店的招牌:“哎,这家——正宗梁川过桥米线,要不就吃这个?”
我们仨一致点头,跟着老狂往店门口走。刚到门口,穿蓝布褂子的服务员就迎上来,笑着招呼:“四位里边请!扫码点餐就行,靠窗有张长桌,您几位坐那儿?”
我们跟着走到窗边——桌子配着两张长条木椅,椅面铺着软乎乎的皮垫,坐上去又稳又舒服。我先靠窗坐下,老狂挨着我坐旁边;何儿乖乖坐到对面的长椅上,刚坐定,就见喧儿弯着腰从桌子底下钻过来,伸手抱住我的大腿,踩着椅腿往上爬,最后稳稳坐到我腿上,后背正好贴着我的前胸。
“坐稳了,别乱动。”我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在面前的木桌上轻轻一点——半透明的全息播立马弹了出来,悬浮在桌面上方,菜品图片亮堂堂的,连配料都看得清楚。
老狂盯着播先开口:“要不这个?状元过桥米线套餐,38块,看这样菜挺多,也不亏。”
“行,那就来两套。”我扫了眼价格,“这东西在咱金州,我记得得五六十呢。”
“毕竟首都物价比省会高嘛。”老狂点头。
喧儿伸着脖子凑到播前,手指着一款亮着“新品”标的套餐喊:“那我要这个!”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全息播上,那套餐的图片里摆着红亮亮的卤味、肥实的大虾,标着“卤味海鲜过桥米线套餐”。
“你确定?这是新品吧?卤味海鲜的,你能吃惯吗?”我有点不放心。
“我就要这个!”喧儿犟着劲往我怀里蹭了蹭。
老狂笑着摆手:“好,随你。何儿,你呢?”
何儿看了眼播,:“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也要状元过桥米线套餐。”
“行,那我再加点一份状元套餐。”我指尖在全息播上点了确认,界面跳转到付款页面,扫码付完钱,屏幕上弹出排号——153号。我眯着眼睛往不远处的取餐台看,那里挂着个电子号牌,跳动的数字才到128。
“看来得等会儿了,这号差得还不少。”我靠在椅背上,随口播报了一句,“虽过桥米线做起来快,但前面还有二十多号呢。”
着我掏出手机刷起视频;喧儿在我腿上坐了会儿,也乖乖滑下来,钻回桌子底下,坐到了老狂对面的空位上,凑过去跟何儿一起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