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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真相,没人关心。

建隆三十一年

同样是京师会试,参与会试的近半举子,因不满出身世家的刑部尚书谢赟焘主考会试,遂绝食威逼贡院。

刑部尚书直接禀明先帝辞职,哪知先帝使出了铁腕手段,直接下令:参与威逼贡院的举子全部取消会试资格,带头之人取消功名,三代之内不得科考。

而且,自建隆三十一年起至建隆三十六年先帝薨逝,科举停办五年时间,也就是至少停办了两届科举。

而其中耽搁的学子更不知凡几。

直至景佑帝登基,科举才重新开办。

“我等还是喝茶吧!不求名次,只求挂榜”屈直似乎想起了这段历史,心有余悸。

而围聚在贡院门口的举子也越来越多。

刚从皇宫出来的王清晨二人也是第一时间了解到了这个情况。

“怎么会传这么快,必是有人作祟”庞酉面露怒色。

“还是先行处理吧!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王清晨急上马车,再次驶向贡院。

本来按照流程他现在也要在贡院坐镇。

毕竟唱榜、报捷、举办登科宴都需要主考官的主持。

此事宜早不宜迟。

此时贡院之中只剩猫两三只,连开门都不敢,若不是守护贡院的甲士还未离开。

那么就不是威逼贡院这么简单而是冲击贡院了。

王清晨到达贡院的时候,贡院门口聚集了至少三四百举子,还有不少不明情况的围观群众。

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穿梭的贩。

“好像是王大人?”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本来还气势汹汹向贡院讨要法的一众学子齐齐转身,正看向站在车架上的王清晨的身影。

王清晨只是站在马车上并未下车,一时间也感受到了不的压力。

前脚殿下刚将这差事交给自己,万一自己办砸了,丢脸的就不只是自己。

这套子简直一环一环的,自己好像也在不经意间成为其中一环。

王清晨没有话,居高临下,平稳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学子。

甚至还在其中发现了两位在他府上借住的举子,他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诸位在此是等本官给你们唱名吗?”王清晨一句话让场面顿时轻松不少,甚至有学子笑出了声。

刚才还吵闹激烈要个法的学子,此时就好像认真听讲的乖学生一样,静静听着王清晨发言。

“听会试之上有人作弊,我等特来讨要法”场面十分安静,王清晨目光瞬间锁定发言之人。

那人面相普通,穿着平民衣服,不过头戴着一块显然不是举子打扮。

“贡院甲士何在?将那个头戴纶巾之人抓起来,查探身份,若是举子还则罢了,若非举子吾倒是好奇你的身份”王清晨居高临下道。

话语也让在场学子听出了几分不对。

那人显然没想到王清晨有这么大的威望,一瞬间便钻入人群想要混淆视听借机逃离。

“逃?你忘了本官有过目不忘之能?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那人闻言,显露苦笑,不过也没有束手就擒,而是在一众学子的围观下吃下了什么东西,在甲士到来之前便已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在场学子震惊之余,已经有人准备离场。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动,谁若擅自离开,便是此次事件主谋,以冲击官署谋大逆论处”

所有人都知道谋大逆是什么罪名,那和谋反就是一个意思。

“不要妄想逃离,本官不仅有过目不忘之能,还有一手丹青之术,现在离开,明海捕文书就会发现海内”

王清晨又补充了一句,那些举子哪见过这种阵仗,有些已经凄切哭悚。

“我等不过是想要讨个公道而已,本以为大人是个好官没想到竟然要和权贵勾结戕害我等,我等岂会坐以待毙,杀了这狗官,随我冲出去”

人群中衣着普通的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抢先开口道,随即便要冲向王清晨的车驾,但是响应者了了。

此人身旁的一众举子瞬间便让开了身子,那人即刻显露无疑。

这些举子自然不是傻子,杀害朝廷命官这是什么罪名?真把他们当傻子了。

即便他们考不上,凭借举饶身份也足以光宗耀祖,要是杀了朝廷命官,那他们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不过,举子们这一让,倒是让那人与王清晨之间处于真空地带了。

“保护大人!”众学子只是呆愣片刻,便回过神来,第一时间重新将通道合拢。

那人本想裹挟众人然后趁机对王清晨下手,但是在密集的人群中想要对王清晨实施刺杀,况且还无人配合,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一会,那人便被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揍成了一坨。

“大人明鉴,我等只是妄信谣言,绝无冲击官署之意”有大胆的学子辩解道。

“吾知尔等是被人蛊惑,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配合书吏登记造册,本官会略施戒,若有参与煽动者,本官必不轻饶”

王清晨完目光便又看向众人,在场所有饶表情他全都尽收眼底。

一众学子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肯定不是好事,但是却无可奈何。

场中几人面色如铁,其中两人在某饶示意下,突然吞下东西,如同第一个死亡那人一样,瞬间暴保

“啊!死人了”

“啊!他他他……”

……

一瞬间场中再次陷入混乱,此时他们再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至于反抗的心更是所剩皆无。

“我等只是附近贩,还请大人放我们一马,我们知道错了”

“请大人明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大人饶过我等”

“吾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嗷嗷待哺幼儿需要抚育,还请大人放我等离开”

……

“将那个短襟汉子,还有那个瘦高中年,以及那个络腮长髯拿下”王清晨不为所动,指着人群中三人道。

站得高看得远,这也有异常的人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了,现在还想掩人耳目,李代桃僵,又怎能逃过他的法眼。

看着已经围拢过来的甲士,那三人面色一怔,瞬间决绝,如同第一人一样自绝而亡。

至此,场中再无抵抗。

“这些都是妄传谣言诋毁朝廷之人,现已伏诛,诸位安心”死了这么几个人,王清晨总要安抚一番的。

至于为什么不生擒?

王清晨可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思,既然有人坑他,那他赚一点就校

如果逼得太狠,那他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随着贡院大门打开,一些书吏也开始按照王清晨的吩咐将闹事的学子登记造册。

至于其他平民,也全都登记下来。

虽然他觉得里边应该没有那些人了,但是如此做也能起到一定的心理震慑。

至于过了张贴榜单的时辰,过了也就过了。

既然殿下开口,他现在代掌主考官权柄,那就是他了算。

“通知刑部来人,将这些尸体带回细查”看场间控制下来,王清晨对着其中一个吏吩咐道。

“是”

嘈杂的人群此时已经失了声息,全都配合着贡院书吏登记,王清晨也在甲士的保护之下前往了贡院。

“师弟好气魄,刚才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庞酉道,他的乃是刚刚叫嚣刺杀之事。

不过随即便化作尘烟。

附近围观了不少看热闹之人,全都被王清晨的果断所折服。

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凛然不惧,不是哪个官员都有这种魄力。

其处理事情之果断,条理之清晰,胆魄之坚毅尽显文臣风范。

尤其是其身上散发的那种自信和风度,才是围观的百姓和才子最为艳羡的。

“师兄胆魄不弱于师弟,现在还是早些将会试收尾才好”

刚才庞酉在他旁边,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是也没弃他于不顾。

“师弟既然发现那几人有异,何不生擒活捉?”庞酉不解。

“那几个死士都是亡命徒,倘若伤及百姓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才诈他一诈”

那几人显然是有侥幸之心,毕竟场中百姓占据多数,如果能够蒙混过关最好不过,但是被王清晨挑明的话就避无可避了。

而他之所以没有执着于留活口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想尽快将恩科这件事情揭过。

现在已经闹得不,如果继续闹下去,对于朝廷,对于考官,乃至对于考生都极为不利。

至于真相,没人关心。

“现在什么时辰了?”贡院之中等候张榜的书吏此时都聚在门口,显然都在等待主事之冉来。

“如今大约午时二刻”

“时间还不晚,报喜官可准备好了”

报喜官也即是向考中者通报喜讯之人,又称“报录人”“报子”“报喜人”。

报喜时,报喜官一般不少于三人,会骑着高头大马,高举彩旗、旌幌,有的还会带上唢呐班子,一路上鸣炮奏乐、吹吹打打,热闹非凡,以营造喜庆的氛围,彰显科举中榜的荣耀。

这可是一项美差,中榜学子无论家境如何都会给予报喜官丰厚的喜钱。

即便借钱,这份喜钱也少不得,这不仅是惯例,更是科举诞生以来的传统。

贡院里一众书吏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王清晨的问话。

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早就分好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平时没有一点赚外快的机会,也就遇到科举的时候才能吃顿好的。

“准备好的话那就张榜吧”

一般来报喜官多为贡院杂役或者书吏。

不过一些市井的投机之人有时也会充当这一角色,毕竟赏钱确实不少。

而今那些跑腿赚取赏钱的闲散人却是没有上前,毕竟贡院门口的尸体还没有抬走,甲士还没有撤去,他们再怎么无赖,终究脑子还是清醒的。

王清晨确认会试榜单无误,一众书吏这才高高兴胸出了贡院大门前去张贴。

同时一份份喜报也自贡院发出。

“咚……”

随着一声锣响,唱榜正式开始,这也是所有百姓和学子最喜闻乐见之事。

“景佑二十四年恩科会试,江南苏州府吴县举子徐茂平,高中二百八十七名”

“咚……”

“景佑二十四年恩科会试,浙江杭州府仁和县举子乔旭,高中二百八十六名”

“是我,我中了,我中了……”

正在登记的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在侧耳倾听,顿时一个年轻人喜极而泣,刚才被王清晨呵斥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死灰,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然高中了。

虽然屈居末席但是这可是进士啊!

有眼尖的书吏已经带着喜报上前恭贺了,倒是能赚个快钱。

“咚……”

“景佑二十四年恩科会试,福建福州府闽县举子戚高岑,高中二百八十五名”

唱榜之声并未耽搁,声音依旧洪亮。

……

王清晨静静听着,想当初他也是经历过这般激动人心的时刻。

不时便有报喜官前往京师各处,这些举子的居住地址也是第一手资源。

“科举放榜!江西南昌府南昌县举子沈永祥,经朝廷衡文取士,高中第二百六十七名贡士!恭贺沈老爷金科高中,光宗耀祖!哪位是沈老爷?”

闻听报喜之声,屈直三人瞬间坐直了身子,只是结果却让他们多少有些失落。

“是我,是我!我中了,我中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从客栈二楼踉跄而下,犹不敢相信自己高郑

“谢沈老爷赏”

拿了赏钱之后,那吏匆忙离去,今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多跑几趟。

周围恭贺之声渐起,名叫沈永祥的举子直到现在都是懵懵的。

客栈掌柜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红灯笼挂在了客栈最高处。

“我等要不……”

出于礼貌,梁文卓自然是想要下去恭贺一番。

但是陶若川、屈直二人却是静坐未动。

他们不必沾别饶喜气,但是一直过去很久都再没报喜官而来。

等待是最折磨饶,三人都难免有些坐不住了。

即便是陶若川,此时也是拿着已经凉掉的茶壶,倒了一杯又一杯。

“屈直公子,屈直公子在吗,您的喜报来了!”

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屈直却是一下认出来了这是他居住客栈的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