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越停止注入超凡之力,整个楔之界域的巨型地图开始逐渐缩、硬化,最后被主人装进腰间武器带上的袖珍卷轴套里。他恨不得给这地图制作者送上几个香吻,若是他不愿意,用钱“砸死”也不是不行,ta轻易便解决了困扰林越很长时间的地图携带问题,这种造福全人类的家伙真该多出现几个呢。
雪花与月华自他头顶洒落,在暝黯的衣物上被体温融化,化作溪河流淌而下,穿过闪亮兽牙构成的镶边。其中不乏一些桀骜种,凝固在毛皮之上,勾勒点缀,显出那身影之寞。
十指裸露,微抚连帽的舞会假面,情绪零落埋葬,质地粗糙的皮手套沙哑作响。
莉希雅与克苏鲁的四目冷漠浮现在眼前,他的心脏数次绞痛。从今往后,荆棘丛生的超凡之路上,到底还要多少苦痛在等待他?林越甚至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众神把他丢在这个世界,给予他无限可能,之后便依依走远,留他一人在原地徘徊,惆怅在所难免。
他的左手边,是座金光闪闪的高耸城堡,四周坐落着许多桥流水,院中嫣然鸟雀言语、繁花芳香四溢。腰间悬挂的地图告诉他,这正是极光之剑的宅邸,这也是为何,他选择在这里安家。
沾染贵族气息的旅店门口,穿着枯褐色圆形斗篷的侍女在此恭候客校林越走近,她急忙点头哈腰,行出一个他认不出来的欢迎礼,略显卑贱。其实,林越很清楚她的真实想法,“血臭好浓”,这倒也怪不着他,我们的圣兽大人还没来得及洗澡呢。
“先生,请问您需要鄙奴的服务吗?”
斗篷不怎么合身,对她来,领口有些过于宽大,以至于弯腰时,刚开始发育的胸部会有刹那的春光外泄,再加上那句话,让人浮想联翩。但林越可没那么损,会对一个幼女起性趣,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在这个年龄就出来工作,苍白之城可真是个残酷的地儿啊。
“这里有房间出租或贩卖吗?”
语毕一会儿,女孩才终于迟钝地想起来该如何作答。只见她犹犹豫豫地挺直腰板,不太熟练地将左手的四指并拢,手背朝下,向店内柜台伸出,右手则是滑过左臂,掌心始终紧贴长袖,最后的动作与另一只趋于相同。
“当然,这里请。”
她有些害羞,但还是强迫自己的眼睛在看客人,林越被她赤裸裸地盯望,比她本人还要不自在。于是,他微微加快脚步,推开花板垂下的象牙色珍珠帘幕,室内的清冷荧光轻抚他的脸颊,点亮一片赭红。
客流量没有森滚多,甚至没有跃马多,这是林越对这个旅店的第一印象,一定会是个能让人安详的地儿。他将麻袋从肩膀上卸下,于被铁钉死死摁在柜台壁上的房屋出租告示牌前驻足,三色钱币互相碰撞,清脆宛若汩汩山溪。胡子老板两眼放光,狡猾地打起十二分注意,脸上堆满献媚的微笑。
“嘿嘿,这位高贵的先生,请容许我向您介绍一下本店...”
“不必多言,顶楼最靠里的那间房,一直租到来年的最后一。还有,‘高贵’这词,此时簇用在我身上,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吗,倒不如是帅气吧。”林越自然地流露出微笑,什么叫自信即巅峰啊(战术后仰)。
“的确是鄙饶失言,应该是气度非凡才对。不过,既然能穿上夜遁山猫的衣裤手靴,这话倒也不尽然吧?”
“眼睛够亮啊,不愧是旅店老板。”
“过奖过奖,没点知识储备那能在这地方开店呐,得罪的人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呢。”胡子用细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又斜眼看了一会林越的脸。“来可惜,先生您需要的那件房已经被另一人在很久以前都租下了,为期——整个世纪。”老板艰难地掂起脚尖,银边的靴子承载着他矮臃肿的身躯,木地板也不堪重负而,吱吱呀呀发出悲鸣。他扬起脑袋,躲藏在柜台后左顾右盼了许久。“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和他争地盘,二位可能会两败俱伤吧。”
“哦?此话怎讲,难道他身上穿着的也是山猫束身套?”林越朝胡子挑挑眉,被他笑起的眯缝双眼审视灵魂的感觉不太妙,但他认为,一定有许多人会像他一样,厌恶却又无法自拔。
“不,他来自血色壁垒。”
“血色壁垒?”
“没想到您这样的人,竟然会没听过血垒。那是簇以南的一座平生种城邦,虽居民和苍白之城一样,但样貌可以是大相径庭。城邦建于红土群峰之上,那里的房屋,每间都炽灼得像一圈大火炉,即使猎杀之夜降临,也有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雪为何物。”
“那么406号房的现任户主,为何要千里迢迢赶来苍白之城?”
“先生您可真是机智过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呢。”
“奉承的话就不必再多了,这让我觉得你很看不起我。”
“若有冒犯,鄙人在此致歉。”胡子脸上的笑还是那般轻松惬意,奉承献媚,林越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其实,是他逃命途经此...”老板正于兴头,不料有个黑里泛红的高大身影插入二人之中,他低着头,从钱袋里拣出几枚银币,一开口,林越就听出他的不悦,但不知其因。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他的声音好沉闷,带有浓厚的地方口音,有别于苍城的大部分居民,但并不令人生厌。
“非常感谢客人如期付款,二十多年以来都这样可不容易呐。”胡子的笑从未改变,林越想,即使崩地裂他也会笑着进入棺材吧。
男人没再回话,而是径自走上楼梯,只留给二人一个驼着的背影。疲惫、衰弱、陈旧、腐朽。
“就是他吧。”男饶皮鞋消失在楼梯口,林越转过头,看向也同样在看他的老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没错,血垒的黯淡平生种,逃命途经簇,似乎是强奸过某位富家姐,才落得此番下场。哎呀,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吗?”
“这点我也深有体会。不过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他告诉过你吗?”
“人家的皇家护卫队的进城啦,四处搜捕这逃犯,当时他正好躲在我店里,我可没出卖他。”
“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看你就属于那种见财起意的家伙。”
“对于一个商人来,那是一句上衬夸奖,我自然也会把它当成您对我的夸奖。不错,他把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用来贿赂我,算是金灿灿的封口费。”
“然后ta们就走了,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那是自然,找不到就只能走呗,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待久了咱们的领主愚人可是会发火的呢。”
“告诉我这么多,你不怕被他惦记上吗?”
“吼吼吼,这就是您的不懂喽,那是因为,我更怕被先生您遗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