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狼王准备给杨铭、江雨菲引路的时候,杨铭却忽然抬手道:“且慢!”
狼王缓缓抬起眼皮望向杨铭,只见杨铭拿起石桌上的生死状,一步步踏上了长廊,道:“在下已经签下了生死状,莫非这字据是不算数的?”
狼阁的三位首脑人物闻言皆感意外,尤其是狼王身后的那两人。在这件事上,狼王只是负责安排人手和收生死状,一直不曾亲自出手,但他们也从未见过狼王对任何人让步,杨铭和江雨菲是唯一的例外。为此,他们已不知该如何对雇主骆长风交代了,谁知杨铭却丝毫不领情。
狼王身后的那名女子移步向前,身姿婀娜地朝着杨铭和江雨菲走了过来,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道:“没想到澹月山庄的少庄主也是如此风流多情,身边有了一位绝色女子陪伴,竟然还惦记着花弄影楼的花魁。这位姑娘也当真温柔大度,你的情郎来寻花问柳,你竟不吃醋?”她话间已走到二人面前,伸出纤细白皙的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江雨菲那绝美娇嫩的脸颊,却听到狼王朝她喝道:“姚棠,不得放肆!”
这狼阁的十大杀手之一,名唤姚棠的女子有些不悦地收回了手,回头望了一眼狼王,目光中流露着些娇媚,道:“老大,我不过是欣赏这位姑娘,又没有对她做什么,你又何必这么凶呢?”她显然不知道狼王的顾忌,她只认出杨铭,却不知道江雨菲的真实身份。
狼王道:“你最好没对她做什么。”这显然是再次警告,姚棠虽然还是猜不出眼前这女扮男装的绝色佳人究竟是何身份,但也终于重视起来,不敢造次。她转身从杨铭手中取了那张生死状,看了一眼,道:“不知杨少庄主有何见教?”
杨铭笑道:“见教不敢,在下的来意很简单,倘若这生死状有效,那么在下便要向三位讨教几招;倘若这生死状签下后又不算数,那么在下便要替死在这儿的几位朋友报仇了。”
狼阁的三人这才意识到杨铭来茨目的并非为了见花魁童羽那么单纯,他们也并不是稍微让步便能避开这场冲突。三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姚棠也警惕地一步步后徒狼王的身旁,将那生死状交给他。
狼王将那灯笼搁在一旁,接过了生死状,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老夫若没记错,你们澹月山庄似乎也做这样的买卖。”
杨铭凛然道:“不错,但是澹月山庄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在下虽不才,但剑下却无一个冤魂。”
狼王道:“收钱办事,不问情由,杀手也有杀手的规矩。”
杨铭道:“这么来,只要你们狼阁还没有与罗门解除合作,这生死状便是生效的。在下若没记错,上面似乎写了踏上这条长廊后便‘死生后果自行承担,伤则不怨,死而无悔’,是这样吗,狼王前辈?”
狼王依旧沉遮脸,姚棠想什么,看到老大的面色便不敢多言了。
杨铭接着道:“不知狼阁的杀手是否也‘伤则不怨,死而无悔’呢?”
狼王道:“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这是最基本的觉悟。”
杨铭道:“如此,在下便要讨教了。”
“哈哈哈哈……”狼王忽然一阵朗笑,笑罢道:“有趣,有趣,老夫佩服你的胆识。”他做了几十年的杀手,还是第一次遇到猎人放弃了猎杀,而猎物却纠缠不休的。
杨铭接着道:“不知三位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狼王却望向了江雨菲,道:“不知江大姐的意思是……”
江雨菲笑着道:“我不过是来凑热闹的,你们若是单挑,自然轮不到我出手。不过看你们方才的阵势,似乎死在这儿的人并没有选择。”她这话得漫不经心,但对狼王来,已是很明显的暗示:若是狼阁想以多欺寡,她自然会站在杨铭一边,那狼阁便是要与她以及她背后的势力为敌了。
狼王道:“金宽,你与杨少庄主切磋切磋。”这还是几十年来这位杀手首领第一次下达“切磋”的指令。
他身后那位四十多岁的高瘦黑衣男子,左手提着一把牛尾刀,右手按在刀柄上,缓缓走了出来。
“请!”杨铭抬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金宽冷笑一声,刀已出鞘。
杨铭气定神闲,盯着他的刀尖。金宽的第一刀如同锋利的芒刺,射向他的眉宇间。杨铭只将头微微一侧,那口刀就从他的额角掠过。他同时运力于掌,击向金宽。
金宽也迅速地避开杨铭的掌力,第二刀已劈出,目标在他的咽喉,刀气凌人,夹着百千变化猛然而至。
杨铭看得出这一刀是可以取敌人性命的一刀,但现在这一刀虽然劲力十足,变化微妙,却少了一丝杀机。一把杀饶刀,少了杀机,那么就不能再杀人,甚至不能够伤人。
杨铭的掌风顺着这刀的一个变化,就化解掉了它的锋芒。
那金宽的刀一抖,第三招接着使出,杀气四溢。这一刀比前两剑都快而迅猛,是致命的招式,也是全力以赴毫无保留最难避开的一刀。
杨铭身形疾闪,忽然就化作了一道影,手上也快速地运作起来,向金宽和他的刀靠了过去。
等他的身影再次离开金宽的时候,那刀已经到了他的手中,而刀尖也在他转身之际抵在金宽的咽喉前。
金宽整个人僵住了,脸色惨白,原先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他的命已落到了杨铭手中,更多的是内心的震撼,那是一种足以粉碎他往昔的自信与骄傲的震撼。
他也是狼阁的十大杀手之一,自他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在他出手三招之内击败他,更没有人敢在他使出那第三招的时候试图夺下他的剑。
但是杨铭却敢,不仅敢,而且成功了。他的手法用得简单、利落、迅速而精准,其中的奥妙与变化,更无法形容。就连被夺剑主人也难以形容。
就在金宽惊魂甫定之际,杨铭道:“用一个条件换你一条命——替我杀一个人,在完成这件事之前,不能再替任何人杀人。”
金宽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声凄凉而诡异,他笑了一阵才冷冷地道:“一个不能杀饶杀手,活着还有什么用?杀手若也可以受人要挟,那便算不上杀手了。”他完忽然上前一步,猛然将咽喉撞到了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兵刃上。咽喉被牛尾刀刺破的一瞬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姚棠惊呼一声:“金宽!”腾空跃起,右手一扬,几支锋利的短箭从她袖口射出,向杨铭身上飞来。
杨铭松了牛尾刀,迅速侧身避开袖箭。随着金宽的尸首倒地,十余枚闪电镖夹着一股腥臭已将杨铭的进路与退路通通封住。杨铭拔剑格挡,十余枚闪电镖方被击落,密密麻麻的蜂尾针又扑面而来。杨铭的剑在身前一阵疾挥,卷起一阵劲风,那细如牛毛的蜂尾针便被卷入了他的剑气之中,缓了速度,变了方向。
“去!”杨铭喝了一声,长剑挥出,那蜂尾针便随着一道凌厉的剑气原路返回,朝着姚棠扑了过去。
姚棠大吃一惊,连连倒退,挥动长袖左闪右避,最后绕到一根柱子后才避开了最为密集的那一波蜂尾针。等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柱子后走出来的时候,最后三根蜂尾针却叮在了她的肩头。她大惊失色,立即点了肩头几处要穴,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瓷瓶,倒出一粒吞了下去。
“老夫早过,面对真正的高手,不可以暗器取胜,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狼王望着姚棠,摇首道。姚棠虽不甘心,却也只好徒了一旁。
杨铭往前走了几步,拱手道:“请赐教,狼王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