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动手术的上官若瑾看着围着自己的人,微微皱眉道:“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动起来,准备手术室准备起来,这里光线不够亮,去把我们上次用的组合灯具拿出来。”
所谓组合灯具,就是在蜡烛后面加上一面镜子。
这样做出来的效果,虽然亮,可时间长了晃眼睛,只是这次的手术比任何时候都困难,没有足够的光线,是很可能出错的。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除了病人伤情的重视,还有对能见证医学奇迹的兴奋。
“我这次肯定要做首席助手!”赵大夫信誓旦旦地道。
“哼!”这是和他不怎么对付的何大夫,“别想了,首席助手肯定是落月姑娘,最多也就是个后备役!”
“我针灸技术好,必要的时候需要针灸麻醉!”赵大夫不放弃地道。
而此时上官若瑾却站在原铮身边道:“獒奴,你放松下来,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失去左手的,我们好的,等你回来,就一起去打猎!”
原铮此时已经疼得不出话了,主要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哀嚎,所以他死死地咬紧牙关。
可是这样坚强的一个人,在听到那声“獒奴”后,也开始流泪。
这眼泪不是全因为自己断了左手,而是他可能再也无法完成和上官若瑾一起去打猎的约定了。
更有甚者,他可能会离开军队,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上官若瑾,他就有一种想把心里话出来的冲动。
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配不上上官若瑾了,让她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些,不过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不知道一个武将心里还能有那么多弯弯绕,上官若瑾只当他的眼泪是因为伤口疼。
“别怕马上就不疼了!”上官若瑾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把身边落月整蒙了,这话好像不太吉利,而且还吓人。
快看,原参将的眼泪更多了,估计是被自家姐吓哭了——以为自己要死了。
“姐,你要不要换个辞?”落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道,“你看原参将,这眼泪掉得更多了。”
原铮有心解释一下,只是还没开口,就感受到了脸上有柔软的丝帕从脸上抚过并且擦开湿意,随后又听到那个熟悉声音温柔地道:“别怕,我给你用麻沸散!”
话间,温热的汤药进入了他的口腔,原铮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手术开始。
上官若瑾用舅舅送她的“丝线”开始缝合原铮的左手。
这种“丝线”远比之前的桑皮线细,就连一些细的血管也能接续起来。
临时布置出来的手术室内,通过铜镜反射出来的烛火,把这里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因为有些晃眼,上官若瑾只能微微眯起双眼,幸好即便是这样,依旧能将原铮的伤口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保持手术室的干净,减少原铮术后感染的风险,他们这些人“全副武装”,别是面罩了,就连头发丝都用布巾包得严严实实的。
此时,手术已经进行到了一半,炎热加上紧张,让上官若瑾额间渗出了汗珠,可深知麻沸散的时效性,所以当汗水已经遮挡视线的时候,她还才命令道:“落月,擦汗!”
听到这个命令的落月,立刻拿起丝帕擦拭掉上官若瑾额间以及眉眼间的汗水。
赵大夫和何大夫因为之前都参加过这一类的手术,所以他们也都被选为了助手。
他们站在上官若瑾的两侧,一个负责止血,一个则是随时准备施针麻痹原铮的痛觉——因为谁也不知道原铮什么时候会恢复痛福
手术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和器械碰撞的声响。
上官若瑾尽管心里也很紧张,但是她的手指稳得很。
纤细到近乎透明的“丝线”在她手中如灵蛇般游走。
一点点将断裂的肌腱、血管重新连接。
她的动作精准而迅捷,仿佛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遍,一点也看不出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
“血管接续完毕,现在开始缝合肌肉。”她低声自语,带着丝织手套的在原铮的伤口处确认。
没有问题后,下一个步骤开始了。
站在旁边的赵大夫忍不住赞叹:“这丝线不知是何材质,竟能如此细致地缝合血管,若是还用桑皮线,绝无可能做到这般地步。”
何大夫虽与他不和,此刻也不得不赞同地道:“上官大夫的医术,果然精湛,她刚刚起这个手术的时候,我还有怀疑过的,现在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
原铮这会儿还在麻沸散的作用下昏睡着,但他也并非全无意识。
伤处传来的疼痛感,使得他眉头却仍微微蹙起。
上官若瑾瞥了他一眼,为了减少对方的痛苦,她加快了速度,希望尽早结束手术。
可是似乎这样还不够,看着这眉头越来越深,她立马开口:“赵大夫,赶紧施针,麻沸散的药效可能要过了。”
赵大夫也不含糊,很快几针扎下去,原铮的眉头舒展不少。
为了安抚他,上官若瑾声音又柔和了几分:“獒奴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赵大夫又补了几次针,眼看着穴位都快扎透的情况下, 这个手术终于结束了。
上官若瑾长舒一口气:“缝合完成,现在固定包扎。”
随着这句话从她嘴里出来,大家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位。
落月和赵大夫一起固定包扎好了原铮的伤处。
倒不是上官若瑾不会,而是她刚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且落月在固定包扎方面要比上官若瑾熟练。
等他们将原铮的手臂固定好,上官若瑾又检查了一遍伤口的缝合情况,确认无误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目前看,手术是成功的,后面会怎么样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官若瑾双腿酸软,她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
出了手术室,落月赶忙扶着自家姐到一边坐下,还给她拿了一个水囊。
上官若瑾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刚刚还只是脚酸,这会儿水一下去,她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又饿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