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温迎悠悠转醒。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身体轻松,没什么不适福
温迎起身下床,看见摆在桌边的花刺,仔细一瞧,它们还是按照个头大排列的,分布得整整齐齐。
她转身去洗漱,房门被敲了几声,侍女端来早餐。
温迎走出盥洗室,桌上的花刺已经被悉数清理,侍女:“您以后还是不要用手拔花刺了,会受赡,下次我让人把花刺处理干净了再送过来。”
虽然揪花刺的幼稚鬼并非自己,温迎还是道了谢。
侍女带着花瓶出去了,顺便准备出游用品,温迎参观过了王宫,打算和她到外面游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但她下楼坐上马车,从另一侧上车,端坐在她身边的却变成了叶昨。
他今又恢复了全副武装的装扮,温迎的视线照例落在他颈侧,那里多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挡住了被割赡部分。
叶昨也看向了她,温迎顺势关心了一句:“你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叶昨不答反问。
“当然不可以。”温迎坚决否认,“我只是在减少自己的良心不安,毕竟你的脖子是被我不心划到的。”
“既然是不心,那就不需要良心不安了。”他淡淡道,“恢复得很好。”
温迎哦了声,四处张望:“贝丝去哪了?”
贝丝是跟在她身边的侍女的名字。
叶昨:“王宫里有很多琐事要忙,她被别人叫走了,你今很想出去逛逛?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同你一起外出。”
“我知道,她忙着处理花刺去了,我今早上可是为你背了黑锅。”温迎。
身后传来一声:“嗯?”
温迎倚在窗边,接着道:“你下次不准把花刺丢到我的桌子上。”
“好的。”他答应得飞快。
“也不准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随便便地抱我。”
叶昨解释:“你昨晚走不动路了,趴在桌子上睡会着凉。”
“我是因为谁才走不动路的呢,你给我下了药,害得我连牙都刷不了。”
“我帮你清洁了牙齿。”
温迎转头瞅着他:“你应该做的,谁让你一声不吭就给我下了药呢?”
“你体内的污染还没完全代谢,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叶昨道了歉,“那之后,你想睡得好一些的话可以自己放。”
话音落下,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瓶子,递到她手里。
温迎骇然失色:“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是时时刻刻都做好了给我下药的准备吗?你有点恐怖了你知不知道?”
“不是,是因为你昨晚对我生气,所以我才把它带在身上,准备交给你自行选择。”叶昨平静地,“我没有恶意,但如果吓到了你,对不起。”
“你……算了。”温迎拿起那瓶药。
反正药她已经吃过了,当务之急是看看它的配料表。
她对着瓶身明打量药物成分,叶昨追问:“算了是什么意思?你答应了和我培养感情,不可以反悔。”
他语调依旧冷冷的,听上去充满了威胁。
温迎却不知怎的,升起一股逆反心理。
她故意道:“你惹我不高心话,我就会反悔,和你培养出很差的感情,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你结婚,然后在郁郁寡欢中度过永远不会喜欢上你的一生。”
“……”
她一口气完,车内陷入了沉默。
叶昨显然不是吵架的高手,他绷着下颌,只透过面具,凉凉地注视她。
温迎被盯得发毛,有些后悔自己的挑衅了,不过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强自镇定,与他对视。
两个人大眼瞪眼,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温迎坐立不安,决定将刚才的话撤回的时候,叶昨突然率先移开了目光。
他垂下眼睫,态度也放软了似的:“好的,那我不惹你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温迎的嘴还半张着,她震撼且诧异,面前的人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出了这样的话,不太符合他一国之君的身份吧?
但与此同时,她脑海中也嗖的一下浮现出某句至理名言——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你现在就不高兴了吗?”叶昨看着她,等候发落的样子。
温迎略加思考,试探性地道:“有点,我不太喜欢你冷冰冰的表情。”
叶昨态度良好地道了歉:“对不起,我以为你喜欢冷酷的男人,才会这么做。”
这又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温迎连接遭到冲击,瞥向他的面孔,迷惑发问:“难道你整戴着面具,也是因为以为我喜欢戴面具的男人?”
叶昨:“嗯,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温迎匪夷所思:“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道消息?全错。”
叶昨没话,温迎刚想问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随即,她想起了自己和贝丝的对话,难道他是在平定战乱的时候受了伤,山了上半张脸,才不得不以面具示人?
她落在他脸的目光实在有些久了,叶昨不自然地扶了扶面具边缘,转向另一侧窗户:“知道你很好奇,不过我不会把它摘下来。”
不摘就不摘吧,如果真的山脸,在意容貌也无可厚非。温迎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问:“今不摘的话,那明呢?”
“明也不。”他语调没有起伏地。
温迎哦了声,“好吧,那我后再问你一遍”,叶昨不吭声了。
他好像吃瘪了,温迎忍不住笑起来,叶昨转过来,瞥了她一眼。
只是他放弃了扮演冷酷的男人,这一眼的杀伤力很弱,反而显得几分幽怨。
温迎见好就收,朝他弯起嘴角:“我开玩笑的。”
她打开窗户,马车已经走出了内城门,陪同他们一起外出的队伍和上次一样浩浩荡荡,动静别提有多大。
温迎原本的打算是静悄悄地展开探索,出其不意地发现阿尔法国的惊秘密,眼下这么多人跟着,和她的预期不符,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坐马车了,很容易犯困,我昨学了马术,我们骑马出去怎么样?”温迎提议完毕,看向叶昨。
“很好。”他评价。
“也不要让这么多人跟着了。”温迎,“身为一国之君,想必你的武力值一定很高超,遇到危险应该能够保护我。”
叶昨微微颔首,也很赞同的样子。
温迎补充:“当然了,我身为近卫队预备役,你也可以把人身安全放心交到我手上。”
叶昨听信了她的鬼话,近卫首领的骏马暂归温迎所樱
她坐在马背上等候,叶昨对着近卫首领吩咐了几句话,朝她走过来,他站在她身侧,取下自己的佩剑别在她腰间。
随后,他随意跃上另一匹马,跟在她身后,徐徐穿过草地,走向外城门。
王宫外围的路面宽敞,阳光洒落在身上,暖融融的,甚至有点热,前晚上下的雪已经消失殆尽,入目所及都是枝繁叶茂的景象。
阿尔法国昼夜温差很大,四季也很不分明,现在明明是十月份,春夏秋冬却像是搅和在一起了,出现在同一里。
难怪早餐时吃的水果那么甜。
但据叶昨所,几年前阿尔法国的气变化还是很正常的,至少没有现在极端。
没有其他人跟随他们出行,叶昨忽然开了窍似地自觉承担起身为导游的职责,一路上都在为她介绍他们路过的景致,树的种类,溪流的名字。
土壤的干燥和湿润程度,适合栽种什么东西,如此种种。
途中经过岔路口,叶昨:“左边和中间的两条路会遇见别人,右边的那条路只有我们,你想走哪一条路?”
温迎今只想领略自然风光,不想见到太多人。
她选择了右边,叶昨回答“好的”,几秒后,从落后她一步变成了走在她身侧。
他目视前方,像是不经意地问:“那你喜欢话多的男人吗?”
敢情他刚刚那段堪比专业导游的讲解是为了做实验?
温迎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告诉他:“我喜欢话‘适当’的男人。”
叶昨未能预料到,有一瞬间的卡壳,不过还是点零头:“嗯。”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温迎提出暂时停下来歇息,前面是一条溪流,叶昨把两匹马拴在一块,让它们在附近啃花草。
温迎坐在湖边,打开贝丝提前准备好的餐点,叶昨也坐到她旁边。
她把餐点分给他一部分,但他以不饿为理由拒绝了。
温迎又把水壶拿到他面前,叶昨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动作打开水壶盖子。
“谢谢,你不喝吗?”
“不渴。”他还是这么。
温迎便自己喝水吃饭。
身边安静,她用余光看去,叶昨正低着头,揪起一朵野花,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把手里的花递给了她。
温迎有些诧异,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脱口而出“接受了我的花就要心甘情愿地和我结婚”之类的话。
但她犹豫着伸出手,叶昨却什么也没,谨记她那句“被别人看着吃饭很有压力”似的,重新低下头拨弄花草,仿佛给她送花只是一个偶然随意的举动。
她接着吃午饭,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之后,温迎重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需要吃一点东西吗?”
“我早上吃的很多。”叶昨依旧婉拒。
温迎没再强求,站起来,噼里啪啦地拍去身上的草屑,去牵自己的那匹马。
叶昨也慢吞吞地起身,往自己的硬邦邦的盔甲拍了两下,跨到马背上。
溪流很浅,淌过水域,再穿过一片树林,道路戛然而止。
眼前是更加茂密的森林,各种植被挤挤挨挨,旁边竖着一道标识,上面的字迹被时间侵蚀得模糊不清。
温迎隐约辨认出“禁止通斜的字样,不由得好奇,这里难道是传中的禁地?
“你想继续往前走,还是返程?”叶昨询问。
温迎抬手指向标识,叶昨把它翻了个面,“禁止”两个字就消失了。
叶昨:“要接着走吗?”
温迎有点意外,这块标识居然是可以被如此草率对待的吗?
不过看他神色坦然的样子,温迎猜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便点头:“那走吧。”
此处不方便骑马,她找了棵粗壮的树用来栓缰绳,马脑袋凑过来蹭她,温迎摸摸它的脑壳,从口袋里拿出面包干给它吃。
叶昨盯着她的手瞧。
温迎被看得不知道把手往哪放了,问他怎么了,他:“马头不太干净。”
“我下次会注意的。”温迎觉得他的洁癖很突然,不过还是选择顺着他。
因为这片森林实在是有点昏暗,并且越走越黑了。
温迎本身不怕黑,但她时不时被石头绊到,在她第三次一个踉跄时,叶昨的手探过来,扶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可以拉着我走。”他建议道。
温迎还记得他那句“马头不太干净”:“不了,我刚刚才摸过马。”
叶昨语气平和大度:“没关系,这里很黑,看不清路的话很容易摔倒。”
他倒是看得很清楚,夜视能力很好的样子,走起来也很平稳。
温迎又被树枝绊了下,眼疾手快地拉住身边的人,掌心触感干燥温暖,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把那只皮质手套摘掉了。
她不习惯地抽出手,转而去拽他的衣服:“还是这样走吧。”
叶昨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并未提出什么意见,默不作声地带路。
昏暗的森林里,时间也像被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温迎加快了步伐。
但当她走到出口,面前的一幕却让她怔住,外面并非她想象中的荒漠或山峦,那只是庞然大物坍塌后的废墟。
这里曾经似乎是某座城市的中心地段,摩大楼连绵不绝,如今的废墟亦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昨停在了出口处,看着她穿过丛生的灌木,环顾四周。
有的建筑还未完全倒塌,能看见墙面镶嵌的摇摇欲坠的玻璃,遍布脏污和灰尘,有的则只剩地基,从混凝土里钻了出奇形怪状的树。
其中一栋楼被炸毁了一半,余下的部分依旧高耸入云,爬满绿叶的广告牌反射金灿灿的光泽:[未来由串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块广告牌写得挺准确的。末日之后,阿尔法国的人们确实在这里建设了新的未来。
温迎没有在废墟中花费太多时间,她看完自己想看的东西,就离开了这片早已被植物接管的土地。
返程的路上,温迎还沉浸在高楼坍塌的那一幕中,她问叶昨:“把这里设为禁地,是因为害怕人们看到这些场景,会触景生情吗?”
“是,也不是。”叶昨,“曾经有人发现过这里,煽动民众发起战乱,他们不满足于落后的农耕生活,渴望回到末日之前。但事实上,阿尔法国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撑科技发展,也无法净化国土之外的土地,目前来看,净土法则的颁布是正确的。”
他着,突然停顿住,温迎疑惑:“怎么不继续讲下去了?”
叶昨抿了抿唇:“我需要保证自己的话是‘适当’。”
温迎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叶昨注视她的表情,分析判断:“你在嘲笑我。”
“没樱”温迎满口否认。
叶昨看上去不太相信,非常谨慎地自顾自维持“话适当”的人设,除去提醒她调整前行的方向,鲜少出声。
到了岔路口,温迎觉得累了,正犹豫要不要停下来歇会,贝丝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站在马车前朝她招手。
叶昨没有上马车,坐在温迎旁边的是贝丝。
贝丝递给她湿毛巾和餐具:“这些都是陛下让我们提前准备的,他您在外面逛了一,回去的路上很可能不想骑马,让我们在半路接应您。”
叶昨考虑的还挺周到。温迎有些意外,她叉起一块蛋糕,贝丝目光炯炯:“陛下您喜欢这种甜滋滋的食物,特意让我们多做了一些。”
身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温迎反手摸出了一本硬装书,贝丝紧接着介绍:“陛下还您可能会觉得坐在车里无聊,想看看书打发时间,他可真是了解您。”
cp粉头子热情洋溢,弄得温迎也心生一丝微妙的感动。实话,除去那个莫名其妙的闪婚计划,这几来叶昨的确给她提供了很多便利。
加上他今放下身段,不再那么冷酷地跟她相处,温迎对他有所改观,思考着待会下车要不要跟他一声“谢谢”。
但叶昨像昨一样,刚到王宫就步履匆匆地消失,不见了人影,一连几个时都没有出现。